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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缺心眼兒

  夏侯堇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蕭君夙沒有多,直接讓人把他提溜出來,帶出去洗漱一下換了身衣服,看著他還像是提線木偶一眼,蕭君夙才開口:“文昭儀以死明志,知你心痛,但你確定要這樣消沉下去?讓她就這樣草草掩埋,還是加封位風光大葬,全在你。”

  半句安慰都沒有,只有硬邦邦的語句,可夏侯堇卻也聽進去了。

  夏侯堇只是習慣傻愣愣的示弱,但其實內心什么都明白的,他只有蠢一點無能一點,才能活下來,才能讓母妃不用那么累,不必被其他人針對,可到底他還是個男子,躲不開的皇權陰謀。

  母妃為什么死,他知道的,都知道,宮妃只要被污有染,就算證明是清白的,但就像潑在白布上的墨,哪怕洗過還是有痕跡,會成為她的污點,所有人看她都是骯臟,而身為她的兒子,夏侯堇也必然會被影響,輕則只是鄙夷和輕視,重則不定會懷疑夏侯堇的身世,日后莫有沒有能力爭奪皇位,也許就連身為皇子的資格都會被質疑,在宮里活了這么多年,文昭儀看得更遠,也更偏激,所以她必須死,斷絕了一切可以威脅到她兒子的可能。

  夏侯堇眼淚唰的落下,死死揪住蕭君夙的衣擺,聲音哽咽,哀求:“君夙,你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文昭儀可是他在這世上最親近最在乎的人,可卻因他而死,而他卻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報仇的,但對比其他人,他真的太弱了。

  蕭君夙將他的手從衣擺上強硬的扯開,態度冷酷:“除了你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強大。”

  蕭君夙送夏侯堇進宮,自己去見了楚帝。

  好在夏侯堇也并非真的爛泥扶不上墻,很快找到了人,證明文昭儀是被誣陷的,跪求楚帝為文昭儀加封。

  楚帝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看著自己其它精明無比的兒子,再看看這個蠢一點兒,心里突然就覺得他順眼又好看了,兒子蠢一點也沒什么不好的,當即下旨,追封文昭儀為孝和貞烈文惠妃,賜陵寢,厚葬。

  麗貴妃死的時候也是按照禮制安葬,更別厚葬了,足見楚帝這一瞬間的偏心。

  然而對夏侯堇來,得到楚帝這一刻的偏心并沒有什么好開心的,這是他的母妃用性命換來的。

  人都死了,封妃又有什么意義?

  夏侯堇專心處理文惠妃的后事,楚帝特意賜了一個寢宮為文惠妃停靈,文昭儀一輩子都住在莊妃的宮殿,被莊妃欺壓,如今死了,她倒是終于能有自己的地方躺了。

  大半個月,夏侯堇一直為文惠妃守靈,整個人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食不知味,終于等到文惠妃出殯,親手將自己母妃送進那冰冷的陵寢,支撐夏侯堇那根線終于崩斷,整個人踉蹌一下,直接暈倒在了祭壇。

  在自己的寢殿醒來,夏侯堇呆呆的看著頭頂的雕花,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突然從床上翻身下來就往外走。

  穆憐心帶著剛剛燉好的湯過來就看到夏侯堇出門,急忙上去:“殿下,你去哪兒?”

  夏侯堇連個眼角余光都沒賞給她,徑自離開,反倒是那個宮女紅玉,光明正大的抱著夏侯堇的披風追了出去:“殿下,等一等,你的披風。”

  被留在穆憐心身邊的紫婷死死握拳,嫉妒的看著曾經的好姐妹紅玉,咬牙切齒:“這個賤人。”

  穆憐心聽到了,本就難看的臉色又慘白了一分,夏侯堇這一場誅心局她終于是品出味道來了。

  夏侯堇是去找蕭君夙,這些為母妃守靈,他強逼著自己撐著,眼下他只想找個人好好醉一場,不然他真的會崩潰的。

  夏侯堇會找來蕭君夙也沒什么意外,讓人拿了清酒,準備一些吃的下酒,然而他沒想到夏侯堇坐下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穆九不在西山對嗎?”

  蕭君夙挑眉:“怎么突然這么問?”

  夏侯堇那張瘦得有點脫形的臉勉強的扯了扯唇角:“若是她還在,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她不會不來看我。”

  蕭君夙抿唇,似是有那么一絲不悅:“何以見得?”

  “因為她是我老大,不會放著我不管的,她可比你有人情味多了。”夏侯堇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完全忽略蕭君夙太陽穴上跳動的神經。

  等夏侯堇終于注意到蕭君夙的情緒,但他理解的意思卻完全相去甚遠,一臉的驚訝又古怪:“你看起來很生氣,不會是老大自己跑掉了吧?她終于受不了你著臭脾氣了?”

  蕭君夙覺得自己沒有掐死這個蠢貨絕對是因為自己太善良。

  重重的放下酒杯:“過兩日我便會趕赴封地。”

  “為什么突然間提前?”夏侯堇沒想到蕭君夙也要離開,心口瞬間有些恐慌,他跟蕭君夙亦師亦友,雖然蕭君夙一直很嫌棄他,但蕭君夙一直是他最相信的人。

  蕭君夙冷著臉,并沒有絲毫離別的不舍:“我過,你只能靠你自己。”

  離開是楚帝的意思,他雖然有那么點兒看夏侯堇順眼,但他不能讓蕭君夙成為夏侯堇在幾兄弟之中致勝的法寶。

  帝王獨裁,楚帝喜歡誰,會把權力給誰,那是他自己給的加持,而不是皇子自己擁有強大的權力,逼迫他去選擇他。

  這個時候蕭君夙的離開才是對夏侯堇最好的幫助。

  蕭君夙不想解釋,他等夏侯堇自己明白,等他明白了,他也就擁有成為帝王的資格了。

  夏侯堇想一想就明白了,這段時間楚帝對他的好,以及蕭君夙的避嫌:“是因為我?”

  蕭君夙可不覺得自己那么偉大,他不過是正好需要一個時間離開一下,至于夏侯堇,愛怎樣怎樣,他懶得管了。

  然而夏侯堇很快就戳破了自己的美好想象:“你不會是去找穆九吧?”

  這樣夏侯堇心里反而好受多了,對蕭君夙舉杯:“你努力早點把老大追回來,我還給她留了好多好酒呢。”

  這個缺心眼兒的,蕭君夙都懶得理他。

  蕭君夙走了,毫無留戀,但他并非什么都沒有留下,他給夏侯堇留了一個令牌,一個名單,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夏侯堇自己了。

  帝王之路從來都是充滿荊棘坎坷且孤獨的,夏侯堇想要成長,必須學會獨自面對著這些。

  而他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去見穆九,從接到消息開始,等到夏侯堇將文惠妃下葬他才選擇離開,他也算是仁至義盡,而現在,他只想去見穆九,瘋狂的想。

  哪怕他去了穆九給他的是一劍,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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