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木一默。
是啊,那又如何?
如果是秦大小姐或是秦大少,老板可能還會給些面子,秦家二小姐?老板能記住這么個人應該都是因為秦大少和秦大小姐。
“至于霍煊,既然他那么閑,就再給他找點事。”
林子木突然有些同情霍煊。
本來此前老板就因被霍大少坑過一次報復回去,給霍家制造的麻煩足夠霍大少忙活幾個月,還會讓霍家虧損一大筆。如果霍大少安分一些,這事報復回去就過了,老板也不會一直記著他,他偏偏要在這節骨眼上找存在感。
行吧,霍家要往別的城市進軍無可厚非,畢竟不想擴展生意的商人不是好商人,可那么多城市,霍大少選哪一座不好?偏要選北城。
誰人不知北城是老板的天下?
作為老板在商場上的對手,霍大少選擇進軍北城,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是,老板。”林子木應聲離開。
下午三點左右,顏瑾虞和顏瑾云曾經去過的那家冷飲店。
名叫“初夏時光”。
顏瑾云約了一個人在這里見面,她以前其實很少會來這家店,記得這里有這樣一家店,還是有一次她路過剛好想喝點冷飲解暑,就進來坐了坐。
可是最近,每每路過這里,她都會進來坐一坐。
現在,就連約人見面,她第一個想到的地點也是這里。
顏瑾云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么緣故。
她等的人還沒到,就她一個人坐在臨窗的雅間里,桌上擺放著一杯飲品。
她喝了一口就放下,并沒有繼續喝,而是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初夏時光”在一樓,窗外就是人行道,人行道過去就是大道。
雖是大道,這里的交通卻并不擁堵,尤其是這個時間點,只有零散的幾輛車路過。
看起來有些蕭條。
至少在顏瑾云此時看來是這樣。
昨天發生了那么多事,她本就很累,后來又遇上駱亦林……
如果不是顏瑾虞出現,今天這滿天飛的輿論新聞就不是在談論駱家秘辛了,而是她這個北城第一名媛如何身敗名裂。
所以昨天,用“驚心動魄”來形容都不為過。
加上后來顏瑾虞和九爺好似又鬧了些不愉快,讓她一直不放心,又不好打電話去追問,就這么擔心了一晚上。
然而,發生了這么多事,昨晚她回去,看到的卻是冷冰冰的家,客廳里看不到爸媽的身影,他們早早就回了房間,想來是不想撞見她。
甚至沒有人問她忙了一天累不累,有沒有吃過晚餐。
以前從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她也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顏瑾虞的出現造成的。
如果爸媽對她是打從心底里的關愛,哪怕如今顏氏變成她當家,他們也不會狠心到問一問她是否吃過晚餐都沒有。
就算爸爸因為被她奪權不想搭理她,可是媽媽呢?
不說昨天的晚餐,就說今天的早餐,她起床下樓來到餐廳,爸媽正在吃早餐。
爸爸雖然沒說什么,可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仇人;媽媽不再像以前一樣熱情寵溺的招呼她吃早餐,而是冷著一張臉,還總陰陽怪氣的說一些諷刺她的話。
像極了顏瑾虞剛回家時,他們對顏瑾虞的態度。
從前覺得顏瑾虞可憐,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她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比起曾經擁有,突然有一天發現一切都是假的,她寧愿一開始就什么都沒有。
從未擁有過傷人,擁有過又失去,還發現曾經以為的擁有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更傷人。
“云兒。”
聲音喚回顏瑾云的思緒,眼底的情緒掩下,又是北城第一名媛該有的端莊清冷姿態。
看向來人,“阿秋。”
來人正是駱家大小姐,今天北城最火熱的輿論主角之一,駱秋。
駱秋穿著一條鵝黃色的淑女裙,大波浪的頭發染了淺灰色,長相不及顏瑾虞和顏瑾云出眾,卻也不算差。
因著長時間發燒生病,加上駱家又曝出這樣的事,她看起來非常憔悴。
駱秋在她對面坐下。
顏瑾云問:“阿秋,你一直請病假,好點了嗎?”
駱秋勉強笑一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倒是云兒你,怎么突然想著約我出來?抱歉,前幾天高燒得厲害,沒能去參加你的成……年禮。”這一頓,是她突然想到顏家的那場宴會辦得并不順利,最后主角都離開了,怕這么提起來會讓顏瑾云傷心。
顏瑾云的表情確實僵了一瞬,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恢復如常,“沒什么,生日年年過,不差這一年。再說,你不是讓人幫你帶了禮物嗎?我還沒謝謝你送的生日禮物呢。”
“禮物很漂亮,謝謝。”
“你喜歡就好,你執掌顏氏,我還沒恭喜你……”
忽而想到顏瑾云未必想聽到別人為這事恭喜她,畢竟她是從她親生父親手里奪的權,話鋒一轉說:“你還沒說今天為什么會想著約我出來呢,網上的那些新聞想必你也看到了,駱家現在……”
說到這里,淚水再也繃不住,“云兒,我現在該怎么辦啊?我媽媽不是我媽媽,而是我的殺母仇人,我一直很喜歡的哥哥被人打成重傷扔到駱家大門外,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我卻一點兒也不擔心,甚至還有點高興,覺得他是活該。”
“云兒,我是不是很壞?我媽……張枚如果真的害了我的生母,她被帶走也是罪有應得,可哥哥呢?他似乎并沒有做錯什么,我生病他還特地請假在家照顧我,他一直對我很好……”
駱亦林對駱秋好?
顏瑾云心下冷笑。
如果駱亦林當真對駱秋好,就不會在駱秋病重的時候跑出來算計她了,而是留在駱家守著駱秋。
關愛的妹妹病重,他還有心思算計別人,這算哪門子的關愛?
而且,駱亦林請假在家,可不是為了照顧駱秋,而是為了算計她。
“阿秋,你當真覺得他們對你是好的嗎?”
駱秋聞言全身一僵。
沒說話。
在今天之前,她確信他們對她是好的。
直到昨天半夜,她看到網上的新聞,跑去找她爸爸和張枚質問無果后,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駱亦坤來找她。
駱亦坤給她看了一張化驗單,是她近來吃的退燒藥的化驗單。
才知道她一直吃的根本不是什么退燒藥,不僅不是,那些藥里還有加重她病情的成分。
而她的退燒藥,全都是張枚從家庭醫生手里拿來的,而家庭醫生,是一年前她哥哥駱亦林介紹來的。
看到化驗單的她除了不可置信,就是心里發涼。
她不愿相信,可駱亦坤一向和她交情不錯,不會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騙她。
最要緊的是,駱家亂了,對駱亦坤沒有任何好處。
趁亂奪權?那也要駱亦坤有那個奪駱家大權的心思才成,祖父去世前要立遺囑讓駱亦坤將來繼承駱家,駱亦坤得知后當場就拒絕了,說他只想做個拿股份分紅混吃等死的紈绔子弟……
也不知道祖父當時看中了駱亦坤哪一點。
女朋友三天兩頭換,成天吃喝玩樂無所事事。
連和駱亦坤關系不錯的她,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優點。
不過,駱亦坤能想著拿她的退燒藥不知不覺的去化驗出結果,他這個人也許當真有些能耐。
越想越遠,思緒收回,駱秋看著顏瑾云,抬手擦擦眼淚,苦澀一笑,“云兒,原來連你這個旁觀者都比我看得透。”
“我并沒有比你看得透。你們駱家的事,我不會比你更清楚,昨天之前,我是真的覺得你……駱夫人和駱亦林對你不錯。”
“昨天?”駱秋問得有幾分艱難,“發生了什么?”
之所以問發生了什么,而不是問其他,是因為駱亦林昨天跟著顏瑾云和封遠一起離開后,一整晚沒回家,今早出現在駱家大門外,卻是重傷奄奄一息。
駱家找顏瑾云和封遠要交代,這事駱秋也是知道的。
撇開交情不談,在駱家這么亂的時刻,她還來赴顏瑾云的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從顏瑾云這里了解她哥……駱亦林為什么會變成那樣,是不是真與她和封遠有關。
如果當真有關,駱亦林又是做了什么將他們激怒成那樣,讓他們不惜將駱亦林打成重傷。
醫生說了,駱亦林身上一共斷了十根骨頭,其中有兩根甚至碎了,除此之外,他的肺腑也受了不輕的傷。
就算治好,下輩子估計也是病魔纏身。
偏偏從外表看,駱亦林除了嘴角和鼻子還有點干了的血跡,身上有些淤青外,并沒有什么特別重傷的癥狀。
醫生說,是因為下手的人手法嫻熟,既精準的將人以最痛苦的方式重傷,又讓人從外表不怎么看得出來。
她很好奇,駱亦林怎么會得罪這么厲害的人。
她更好奇,如果駱亦林那一身的傷當真與顏瑾云和封遠有關,那他們又是從哪里認識那種人物的?
顏瑾云毫不避諱的看著她說:“駱家就駱亦林一身的傷向我和封遠要交代,這事想必你也知道。”
駱秋愣愣看她,而后點頭,“知道。”
“駱家的方向并沒有錯,駱亦林變成那樣,的確和我們有關。不過,他是罪有應得!”
“他、他做了什么?”駱秋心底冒出一個猜測,她知道駱亦林一直對顏瑾云很喜歡,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駱亦林會做出那樣的事。
是、是她多想了吧。
剛這么做好心理建設,就見顏瑾云說:“他找人將我和封遠堵在巷子里,讓人帶封遠離開,讓我跟著他走……”
對上駱秋震驚的雙眸,顏瑾云繼續說:“阿秋,我和駱亦林的交情算不上有多好,最多就是大家是一個圈子的人,少不得會有交集而已。可他約我不成,就逼著我跟他走,還不讓封遠跟著,不僅如此,他還打算讓人守封遠一整個晚上,不讓封遠報信求救。打的什么主意,想必不用我多說你應該也能猜到。”
“……云兒,那你……”
“我當然沒什么事,現在重傷昏迷的人不是駱亦林嗎?”
“那、那被他堵在巷子的時候,就你和封遠兩個人?”對于駱亦林當真能做出這種事,駱秋是震驚的,只是比起震驚,她對那個將駱亦林打成重傷的人更好奇。
因為這不僅關乎駱亦林。
這種能將人精準打成重傷斷了十根骨頭傷了肺腑,卻只是皮膚有些淤青,再沒有任何外傷的人,自身能耐必定不小。
如果對方因為駱亦林遷怒駱家……
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聽說駱家當年是因為和帝都余家聯姻才保下的,余家在帝都盡管只算中等偏上的家族,可比起北城的駱家來,地位不知要高出多少。駱家如今能在北城成為僅次于顏家的家族,和她爸爸的前妻,也就是她的生母有著莫大的關系。
“還有我。”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兩人聞聲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