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家,閔向北父子。”
鳳昀聽到他這么說,并沒有太大反應。
柳廣這是自知殺不了對方,要逐個擊破?
“你是數學學得不好?這是兩個人。”
鳳昀神色如常,說出口的卻是這樣噎人的話,但柳廣好像并沒有因此有多生氣。
“是一個也好,兩個也罷,你想見你母親,就得將他們殺了。你也不必擔心一個人完成不了任務,我會讓阿郁去幫你。”
說是讓柳郁幫他,實則是監視他。
鳳昀卻沒有立刻應他,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和閔向北父子有仇?”
“非得有仇才殺?白夜,你莫不是忘了,我們是什么人?什么時候殺人需要理由了?”
鳳昀原本淡淡的眸光忽而變冷。
柳廣突然就笑了,“我突然覺得,既然讓你來我手底下是為了侮辱鳳黎,我又為什么要順著你呢?你不喜歡這個稱呼,極好。你越是不喜歡,我越是不會改口。”
鳳昀面色沉下。
殺意驟現。
如果此時他手里有武器,怕是又要直接出手了。
自鳳昀來到這里,他身上所有通訊工具和武器就都被柳廣命人搜去,他現在手無寸鐵。
但即使是這樣,鳳昀也依舊悠閑自在,絲毫沒有被困住的擔憂。他甚至這么些天也不問殷瀟瀟的下落,像個什么都不關心的無欲之人。
如果不是他今天下樓來問何時能見他母親,就算是柳廣,怕是都要先坐不住了。
他讓鳳昀來他手底下,實則是折磨他。
如果折磨不到,也就沒了意義。
鳳昀何等聰明,自然會把握好這個度。
見時機差不多,他當然要適時出來露露臉。
看出他現在非常想殺他,柳廣不怒反笑,“別做無謂的掙扎,莫說你手上沒有任何殺傷性武器,就算有,你也殺不了我。”
“以你的聰明,想來已經猜到,我接下來的策略就是要逐個擊破。殺一群人不容易,殺一兩個還能殺不了?”
“既然閔向北父子是向著你們的,將來也定是敵人。與其等著你們強大,倒不如從源頭杜絕。”
“如果將你們的助力一個個都殺了,你覺得,就憑九十九號和殷九燼兩人,能奈何得了我?”
“能不能奈何得了你,你心里不是應該最清楚?”
柳廣面色一僵。
“你也很清楚,除了虞兒和阿燼,其他人一樣不好對付,不然現在你也不會選擇從最容易對付的閔向北父子下手。”
柳廣笑得陰狠,“他們好不好對付,現在可不是我該考慮的,而是你。”
“逐個擊破,這個任務是要你的,當然,我會讓人助你一臂之力。”
鳳昀突然笑了,“柳廣,想不到你竟會這么天真。”
“你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見過大世面的人,說話的時候既然都用了‘你們’二字,就該知道我與他們是一起的,你讓我去殺我的同伴?”
“不說其他人,閔向北父子我都不會殺。”放在背后的手不著痕跡的緊握成拳,“不讓我見母親,也罷,我不見就是。左右已經有十多年沒見,也不急于這一時。”
柳廣雙眼一瞇,“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母親?”
“怕,怎么能不怕?不過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這些年閉門不出,早就看淡了很多東西。”
“人都有一死,如果我母親當真出事,我黃泉路上陪她一起就是了,不就是死么,我這顆心早在當年親眼看著我父母死在眼前時就死了,你覺得我還在乎再死一次?”
鳳昀用著淡雅出塵的氣質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可謂是氣煞了柳廣。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就站在這里,你要殺,只管動手。這話,我說過也不止一次了。”鳳昀面上沒什么變化,心里卻想了很多。
原來,柳廣是真的不敢殺他。
是的,不敢,不是不想。
甚至,手段殘忍如柳廣,還容許他好好的站在這里,連一個刑都沒敢往他身上施。
這可就……有意思了!
所有柳廣這是有病?
留他在身邊圖什么?圖他時不時來找他的不痛快?
“看樣子你是不會殺我了。既不殺我也不讓我見母親,那我就出去散散步,今天外面的天氣似乎不錯。”
柳廣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眼神一厲,“來人!將他押到地牢!”
鳳昀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直到沖出來幾個人拿著槍擋住他的去路。
鳳昀回頭,面色不變分毫,甚至連眼底都看不到一絲驚慌。
完全給人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覺。
看到他這樣,柳廣眼底的殺意更明顯了。
不愧是鳳黎的兒子,這臨危不亂、好似將生死都看透了的姿態,最是讓人厭惡!
“不錯,我確實暫時不會殺你。我不殺你,難道還折磨不得你?只要你這條命還在,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對我的事就不會有半點影響。鬼剎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不殺人,卻足以讓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多了去。希望你到時候還能這么硬氣。”
“喲,這一大早的又在鬧什么呢?”與此同時,一陣輪椅滾動的“轱轆”聲傳來。
從大門進來的人,正是坐在輪椅上的凌·瓊斯。
給他推輪椅的依然是那個面具人。
看看鳳昀,再看看柳廣,凌·瓊斯一臉興味,“這么些天過去,柳先生是終于要對鳳大少動手了?”
“可是,之前柳先生不是說,鳳大少已經是自己人了嗎?”
也不等柳廣回答,凌·瓊斯就自顧道:“你們這些人做事的風格還真令人迷惑。換了我,就只有敵人和自己人。不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敵人,就不會像你們這么復雜。”
“實在搞不懂柳先生是怎么想的,明知這位鳳大少是敵人,對你的殺意始終未減分毫,卻仍堅持將人留在身邊。”
“說來,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鳳大少,居然會受威脅在敵人手底下委曲求全,換了我,可不會受這樣的威脅。”
“所以像我們這樣的人啊,就不要給自己留什么軟肋。換了我,就算是親生母親在對方手里,我也絕不會屈服。身邊的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只是價值高低罷了。被敵人擒住用作籌碼威脅他人,那個人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或許,被擒住的人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敵人拿自己威脅別人呢。”
“成了敵人的籌碼,死了多好?一了百了還不拖累人。”
鳳昀抬眸朝一臉興味,好似人命在他眼里不值錢的凌·瓊斯看去,還沒來得及說話,柳廣就先怒斥出聲:“你閉嘴!”
好像比剛才更怒了。
凌·瓊斯無辜笑道:“柳先生這么激動做什么?我就是實話實說罷了。”
“打擾到柳先生辦事了嗎?那實在抱歉,柳先生繼續忙你的,不必管我。”
對身后的人說:“將我推到一旁,別擋了他們的路,將人押去地牢是要從大門出去的。”
面具人依言照做。
“你好像很閑?”柳廣冰冷的眸光落在凌·瓊斯身上。
“柳先生不問還不覺得,這一問,我才發現我確實挺閑的。沒辦法,我這傷一直不見好,連輪椅都離不得,不閑也得閑了。不過也不要緊,忙了這么多年,就當度假好了。”
他面色蒼白,透著病態,看樣子確實不像裝的。
“指不定這一閑就得閑一輩子!我聽說,瓊斯家族的大權幾乎已經被你那個私生子弟弟奪去,你就不怕你回去后,瓊斯家族再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到時候恐怕就是真正的成過街老鼠了。”
看向柳廣身后正在說話的柳郁,凌·瓊斯笑得有幾分詭異,“這就不勞煩柳郁小先生操心了,瓊斯家族有沒有我的容身之地,等我養好傷回去,你自然會知道。”
柳郁冷哼一聲,看向那幾個堵住鳳昀去路的人,“還愣著做什么?將人押下去!”
那些人應聲上前,就要擒住鳳昀,被鳳昀輕松躲過,抬眸朝他們看去,“我自己能走。”
許是氣質使然,竟讓幾人不自覺的沒有再上前。
鳳昀看凌·瓊斯一眼,淡然舉步往外走。
就在這時,傳來一道聲音:“等等!”
所有人朝聲音傳來處看去,黑曜正從樓上下來。
黑曜掃鳳昀一眼,就看向坐在那里的柳廣,“先生這是要做什么?”
“你在質疑我做事?”柳廣看著黑曜,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我是不是質疑您,先生很清楚。”
“先生做事我從不插手,但鳳昀,不能動。”
“連你也要和我作對?”
“先生如果真要這么認為,我也無所謂。鳳昀是死是活我不關心,但干媽的兒子不能有絲毫損傷。”
“干媽不清醒,我就得幫她護著她想護的人,這是我欠她的。當年您將我送到神志不清的干媽身邊時,就該想到,在我這里,干媽會成為最重要的人。”
鳳昀一默,漆黑的雙眸看向黑曜。
原來他是從小就被送到母親身邊的,且還是柳廣親自將他送到母親身邊的。
柳廣似乎……
“您很清楚我的脾氣,如果現在您當真要動他,我會出手。”
柳廣深深凝視他,“很好!”
對那幾人斥道:“都滾!”
明顯是遷怒,而且他對黑曜好像也有了點意見,“曜兒,你讓我失望了。”
黑曜面無表情,好像并不在意。
凌·瓊斯看著這一幕,眸中的光更加詭異。
他好像,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這樣看來,想殺柳廣,似乎也不是那么難嘛。
畢竟柳廣的敵人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多。
那幾人退下,鳳昀淡定舉步繼續往外走,就好像剛才的事不曾發生,而他從始至終只是想出去簡單的散個步一樣。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先生,余泉來了。”
鳳昀腳步頓住。
余泉?
帝都余家?
“讓他進來。”柳廣似乎并不打算避著他們。
“可、可是……”那個來報的人支支吾吾。
柳廣一個眼神過去,那人忙垂下頭說:“小、小姐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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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寫了點,更晚了。
三更沒修改錯字,我去煮飯,兩點再來更,不然有錯字,大家看得會不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