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三人聞聲抬頭。
顏瑾虞才看清她們的樣子。
頭發凌亂,臉被抓花了,還能看到臉上的指甲印,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幾處。
據秦灝的說法,是沒給這幾人用刑的。
也就是說,她們弄成這副鬼樣子,完全是她們自己打起來造成的。
“顏瑾虞,你居然敢來!”
“顏瑾虞!”
“瑾虞,你放了我吧!就算不放,能不能將我關在別處,別和這兩個瘋子關在一起,就當我求你了!”
前兩道聲音是楚伊然和閔絲絲,后一道是王枝。
三人看到顏瑾虞,都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
不過王枝比較聰明,很快將恨意收住,爬過來求情。
是的,爬。
應該是被打得有點厲害,有些站不起來了。
聽到王枝的話,閔絲絲眼睛一亮,“顏……顏大小姐,我也求你,求你把我和這個瘋子分開,再這樣下去我會沒命的!”
楚伊然一聽,不得了了,又要去打她,扯著她的頭發,“你說誰是瘋子?啊?你說誰是瘋子!”
確實和瘋子沒什么兩樣。
其實一開始,這三人并不是這樣的,關了這幾天,她們被徹底逼得崩潰了。
牢飯陰暗潮濕,還要老鼠蟑螂,三人又關在一個空間,一有精力就打架,加上吃喝拉撒都在這里……
從小養尊處優,別說待在這里兩三天,就是一兩個小時,她們都覺得是煎熬。
待了幾天,不崩潰才怪。
她們打,顏瑾虞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
約莫三分鐘過去,看她們又增了新傷,才說:“你們還要打嗎?如果要打,我先離開,等你們打夠了再來。還別說,這里可真臭,待這么幾分鐘我就有點忍受不了了。”
“你們真厲害,能在這里住這么多天,嘖嘖,瞧你們這樣,幾天沒洗澡了吧?隔這么遠都能聞到一股臭味呢。”
說著還捂住鼻子,十分嫌棄的模樣。
這無疑是在拉仇恨。
閔絲絲和楚伊然眼神惡狠狠。
王枝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只是她的怒她的恨都被她忍住了。
“瑾虞,別管她們,我求求你,看在我從沒做過什么對你不利的事的份上,把我和她們分開吧,我不求你放過我,只求你把我和她們分開,我真的不想和她們待在一個空間了!”
王枝爬過來,說著就要拽顏瑾虞的裙角。
顏瑾虞后退兩步,她抓了個空。
隔著鐵柵欄,怎么都夠不到人。
閔絲絲也還算理智,忍了忍,將怒意壓下,“顏大小姐,你也看到了,她就是個瘋子,再這么下去,我真會沒命的,你將我和她分開關吧!我求你了!”
楚伊然一巴掌扇過去,“蠢貨,誰讓你求她?你以為你求她,她就會放過你?她巴不得你死在這里,巴不得我們自相殘殺!”
閔絲絲也不吃虧,還她一巴掌。
“既然知道她巴不得我們自相殘殺,為什么還要順著她的心意來?你如果不對我動手,會有這么多事?我身上會有這么多傷?”
“真是搞不懂,父親到底是看上你哪里了?明明知道敵人想看什么,卻還要順著敵人的心意來,到底是我蠢還是你蠢?”
三人里,身手最好的是楚伊然,只是很多時候,扭打到一塊,都是王枝和閔絲絲兩人打她一人。
所以楚伊然的情況其實不比她們好多少。
一開始王枝就勸過她們,讓她們別自相殘殺,因為打起來反而如了顏瑾虞的意。
她們開始會聽,但還沒到一個小時,因為受不了這里的環境,就開始一個怨一個,罵罵咧咧,然后就打了起來。
王枝勸架,不知道說了什么,兩人就都同時對她出手。
于是兩人戰就變成了三人戰混戰。
越打越得勁。
王枝無比后悔。
當時在咖啡館她為什么要多管閑事?如果她藏著不露面,顏瑾虞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讓閔絲絲和楚伊然斗不就好了?
她要教訓楚伊然,借顏瑾虞的手就可以,為什么非要摻一腳?
現在好了,連自己也搭了進來。
她很清楚柳廣是什么樣的人,她落入顏瑾虞手里,柳廣基本上就不會管她的死活了。
即使和她一起被抓的,還有柳廣的兩個女兒!
“瑾虞,不不,顏大小姐,就當我求你了,雖然我是先……柳廣的人,可我真沒做過什么對你不利的事啊,你就放過我吧!不然給我個痛快也行!”
有顏瑾虞交代留著她們的命,有人盯著,王枝想死都不能。
一番苦苦求饒,抬頭卻對上顏瑾虞似笑非笑的雙眸。
王枝一顆心跌入谷底。
是了,她怎么忘了眼前這位是什么人?
她根本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就算她沒做過什么對顏瑾虞不利的事,僅憑她是柳廣的人,落在顏瑾虞手里,她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條。
求顏瑾虞是不成了。
于是王枝就將主意打到一旁的殷九燼身上,“九爺,求您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會和你們為敵,不然我投誠,我投靠你們,將我知道的關于柳廣的事都告訴你們,只求你們放過我!只求你們放過我!”
殷九燼當然沒搭理她。
從始至終,殷九燼只淡淡掃過她們一眼就沒再多管。
一雙眼睛都是盯著顏瑾虞看的。
這會兒顏瑾虞還在這里,王枝就求情求到了他面前,殷九燼能高興才怪。
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去,陰婺懾人。
王枝的話就這么卡在了喉嚨里。
莫名的有種被人扼住喉嚨的感覺。
分明只是一個眼神而已。
“你很能啊,當著我的面求我的人饒過你。看來這兩天你確實被折磨得不輕啊,連點腦子都沒有了。如果你剛才這番求情是求我,說不定還有點用,畢竟我的確對柳廣的信息比較感興趣……”
王枝一喜。
然而,顏瑾虞下一句話就潑了她個透心涼。
只見顏瑾虞繼續說:“現在嘛,因為你剛才的舉動讓我很不高興,所以就算你真的有關于柳廣的重要信息,也救不了你了呢。”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會覺得求我沒用,求我九哥就有用。是什么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旁人都要尊稱一聲九爺的人,是個好說話的呢?”
王枝聞言,頓時心涼一片。
她確實犯蠢了。
大名鼎鼎的九爺,心狠手辣的程度比之第一殺手“魑”來,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剛才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腦子抽了嗎?
居然會求九爺,還是當著顏瑾虞的面!
“我……我不求你放過我,顏大小姐,我用我知道的信息換一個單獨的牢房,我不想和她們關在一起了!”
“嘖,要我說你什么好呢?我對柳廣還算了解,如果你真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可不覺得你落到我手里這么久,他還無動于衷。”
王枝面如死灰。
確實,她雖然是柳廣精心培養的人,但她知道的關于柳廣的信息,其實并不比顏瑾虞多多少。
也就是說,她確實沒有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
“好了,打也打了,鬧也鬧了,我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和你們耗,說正事吧。”
視線掠過王枝,掃向那邊停手的兩人。
“你、你到底想怎么樣?”王枝說了可以用柳廣的信息做交換,顏瑾虞都不為所動,閔絲絲徹底怕了。
她知道,無論如何,顏瑾虞都不會放過她們!
“也不想怎么樣,就是來送你們最后一程。畢竟,你們已經沒什么價值了。”
“什、什么叫我們已經沒什么價值?你可以拿我們去和我父親談條件,他不可能不管我們!就算父親不管她們,也不可能不管我!”楚伊然喊出聲。
初見楚伊然,她一頭短發很有個性,還覺得她是個又冷又颯的美人,這會兒……
不得不說,現在顏瑾虞有點失望了。
有種高開低走的感覺。
她還以為能潛伏在殷九燼和秦灝身邊多年,還得當初那個什么柳俊青拼死相護的人會有多大的能耐,沒想到……
本以為是個王者,原來是個青銅。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楚伊然是個能耐的,也不可能在和秦灝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私自行動,讓秦灝有罰她的機會。
換一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么做。
其實她很好奇,楚伊然這樣的腦子,是如何在部隊里潛伏這么多年不被發現的?
想了想,顏瑾虞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楚伊然潛伏這么多年,根本沒送出什么關鍵信息,不然壓根就藏不了這么多年。
“楚小姐倒是很自信,你確定,在你和閔大小姐之間,柳廣如果要救一個人,是救你而不是救她?”
顏瑾虞笑著,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神情。
見此,楚伊然根本沒辦法反駁她這個話,就算反駁,也是底氣不足,“當、當然!我和這個蠢貨誰更有價值,父親會不清楚?”
父親為什么護著她,她很清楚。
閔絲絲是由父親親自教養,她卻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足可見她和閔絲絲,誰在父親心里的分量更重。
“可真給你臉,我從小是父親教的,你呢?在父親眼里,我明顯比你重要多了!”如果不是怕傷上加傷,閔絲絲這會兒都沖過去打楚伊然了,而不是在這里一臉憤恨。
閔絲絲這話,無疑是往楚伊然的傷口上戳。
兩人又一副要打起來的架勢。
顏瑾虞適時開口:“你們也不必爭,這里有一段錄音,是我專程錄來放給你們聽的。”
說著就點開昨晚那段交換人質的錄音。
顏瑾虞不是惡趣味,她特地跑這么一趟,并非只為來放一段錄音打擊她們。
雖說放了錄音看到她們臉上不停變幻的表情,她心情很是舒暢。
錄音放完,包括王枝在內,三人都嚷著諸如“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之類的話。
“錄音就在這里,你們都已經親耳聽到,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說完,顏瑾虞就沒再管她們,而是看向隔壁牢房。
彼時,牢房里關著一個被蒙了頭套的人。
一直沒出聲,是因為她的嘴也被堵住了。
“那么這位應該也聽清了這段錄音吧?柳廣不會管她們的死活,大抵也不會管你的死活呢。”
牢房里的三人一驚。
也看向隔壁牢房。
這人是昨晚半夜帶回來的,頭套蒙著頭,嘴巴又被堵住,她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還以為是秦灝新抓到的什么犯人。
現在聽顏瑾虞這么說,才知道極有可能是她們的自己人!
難怪昨晚這人來到這里之后,她們打架,她掙扎得十分厲害,像是要阻止她們。
“她、她是誰?”楚伊然下意識的開口問。
“楚小姐不必著急,你很快就會知道。”
顏瑾虞招手,讓那個給他們領路的人打開隔壁牢房的門,去將那個人的頭套取下并將人拖出來。
人拖出來,頭套也取下。
看到她的臉,楚伊然反應最大,“媽!”
顏瑾虞看著楚英,有一種居高臨下不將她放在眼里的睥睨感。
楚英有點被她的氣勢嚇到,貼在嘴上的膠布被撕開,她看向顏瑾虞,驚恐又無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抓我?”
朝那邊的楚伊然看去,她一臉心疼擔憂,“為什么要抓我女兒?”
顏瑾虞眨眨眼,對楚英的反應有點意外。
“該說不愧是連柳廣都能威脅的人嗎?就連裝無辜也裝得挺像那么回事。”
“好了,我也懶得和你廢話,既然將你抓了來,你覺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看這里的刑具類型不少,不想你女兒受皮肉之苦,就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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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