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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家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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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衣自打見了范四夫人的真容,就一直琢磨要親自會一會這個范四夫人。就算不能做什么,說一些和她死去男人的往事,惡心惡心她也好。更何況,自己也不是胡謅。自己確實曾經同范四爺躺在一張床上,且范四爺將自己都看光了的。——湖衣一時被醋意蒙了眼,倒是忘了這事兒要是說出來,讓自家老爺知道,自己這個“清倌”其實不是那么“清”,說不定就要轉手將自己又賣了去。如今一頓板打下來,才讓湖衣清醒過來,猛然想起此事其實是萬萬說不得的,便也暗自慶幸今日未曾見到那范四夫人,貿然說出這些蠢話。

  而顧升聽說四夫人派了下人去春甲院他的侍妾那里打板,又讓人用繩捆了他最心愛的小妾,在內院展示了一番,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便氣沖沖地往范朝敏住的景深軒行去。

  范朝敏早知道四弟妹殺雞駭猴,將自家的那些妾們嚇唬了一通,心里雖是爽快,也知道自己這事兒做得不地道。——明明是自己家的事兒,卻是讓四弟妹擔了虛名。若是四弟妹再狠辣一些,傷了商姨娘肚里的孩,眾人莫不認為自己是在借刀殺人,用范家給自己撐腰立威了。

  好在四弟妹還是個玲瓏剔透之人,下手有分寸。不過自己也應該給她通通氣,告訴她自己為什么不愿意管這些小妾的事兒。

  此時已快到晚飯時分,范朝敏正在屋里臨摹書帖。

  顧升氣呼呼地闖進來,質問道:“你們范家真是欺人太甚商姨娘再不好,也是我家的人。做了錯事,自當由我來處置,可與你們范家什么相干?”

  范朝敏當沒聽見,慢慢寫完了一帖,才停筆抬頭,卻是看見顧升已經不在屋里了。便問身旁伺候的丫鬟道:“老爺去哪里了?”

  那丫鬟回道:“奴婢不知。老爺說完話,見夫人不答話,就自出去了。”

  范朝敏眉頭都未皺一下:這顧升,就快蹦達不起來了。范朝敏又往窗外看了看,見外面已是快天黑了,便問道:“晚飯可有了?”

  冬日里天冷,大家都不愿意出去。現在各房都是開了小廚房,在自己屋里吃飯。

  那丫鬟就讓人出去看了看,回來道:“已是快好了。夫人可要擺飯?”

  范朝敏點點頭,“叫上霄哥兒和萱姐兒,將娘也請到飯廳里去。”

  顧老娘自那日被范朝暉陰了之后,已是好幾日不能說話。如今才好了些,卻也收斂了許多,不再擺婆母的大架,每日里都規規矩矩地跟范朝敏吃飯。平日里也就躲在自己屋里,并不出來。

  范朝敏又想到顧升,便問道:“老爺今兒應該在何處用晚飯?”

  那丫鬟拿出本冊查了查,道:“今兒是沈姨娘的班。老爺按例應該在沈姨娘處吃飯,歇息。”

  范朝敏又點點頭。反正與自己無關,便披上大氅,出去飯廳里。

  這邊顧升在范朝敏處罵得興起,就覺得應該跟那四夫人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才是,又私心里想再往近處好好看看這個四夫人,用言語撩撥一下。

  顧升知道自己的長處,一向覺得那些比他有才的男人,不如他長得好;而那些比他長的好的男人,又不如他有才。他本人又長袖善舞,善于察言觀色,在官場上跟須眉男周旋都是無往而不利,更何況一些小女人的心思?而一眾女,無論地位高低,見了自己都芳心暗許。當日連這王府里的嫡長女都愿意下嫁于他,更何況一個死了男人的小寡婦?且那小寡婦看起來鮮嫩滋潤,定是沒少了男人。如今守了寡,說不定饑渴難耐……

  又想到大舅范朝暉已是出征去了,這府里沒有旁的男人,說不得還要靠著自己幫她們支撐門戶。顧升便有些頭腦發熱,就加快腳步,沖出了景深軒。

  自從四夫人剛剛讓人打了守門的婆板之后,王府內院當差的人都警醒了許多。這邊顧升進了內院,自有個婆寸步不離的守在景深軒門口。

  見到大姑爺出了景深軒,往別處行去,那婆就出聲道:“請大姑爺留步,出內院的門在那邊。”說著,指了指另一邊的方向。

  顧升未提防竟然有人跟著他,就轉身道:“我有要事,你自去忙吧。”

  那婆趕緊道:“大姑爺是奴婢帶進來的,奴婢得負責將大姑爺帶出去。不然,四夫人那里會打板的。”

  不說打板還好,一說打板,顧升更是惱怒。可他在官場多年,早就練就了在外人面前裝鎮定的本事,就若無其事道:“你放心,若是要打你板,我自會替你去說情。”說完,轉身又要向離內院大門相反的方向行去。

  那婆無法,只好跟在顧升身后,一直跟著他。

  顧升也不再理會后面的人,只一路前行,往風存閣的方向行去。

  那婆見是要去風存閣,越發慌了。——現在這個時辰,四夫人怎么會見外人,且還是范家的大姑爺,實在是于理不合。

  此時快要入夜,內院里的下人們都在掌燈,準備入夜的事務。路上的仆婦丫鬟此時正忙著差事,絡繹不絕。眾人見了大姑爺單身一人在內院里行走,都不免側目。

  那跟著的婆急得要發昏,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識的婆。跟著顧升的婆就拉住了她,求她抄近路先去風存閣給四夫人說一聲,就說大姑爺執意要去風存閣,不知有什么事。

  那熟識的婆也當了件大事,便忙忙地穿了小路,去到風存閣那邊。

  安解語此時正和則哥兒吃晚飯,聽了阿藍過來低聲說,大姑爺往這邊過來了,便很不高興,實在不想再應付這一家人。就吩咐道:“叫掌刑嬤嬤去門口守著,若是大姑爺執意要進來,就照樣捆了,扔到外院去。另外跟大姑奶奶打聲招呼。以后除非大姑奶奶親自出面,否則不許他們再進內院”

  秦媽媽聽了,覺得有些過分,實在讓大姑奶奶下不來臺,便低聲提醒夫人,給大姑奶奶留些面。

  安解語沒好氣道:“下午已經給她留面了。還要怎么做?——面是自己爭的,不是人家給的。如今她住在自己娘家,還要被這些人踩在頭上。我們再給面,只能讓這些人更加變本加厲,以后還不知要做出什么事來。”想了想,又將掌刑嬤嬤叫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掌刑嬤嬤點點頭:那大姑爺并沒有功夫在身,她們對付這種男人,還是綽綽有余的。夫人既然要給他個教訓,那她們也就不客氣了,不說傷筋動骨,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還是可行的。

  這邊顧升興沖沖地撲過來,只是未料到王府內院這么大,從景深軒過來,也走了快小半個時辰。顧升就有些氣喘吁吁地,盤算下次過來,得讓下人抬個轎過來。光靠腳走,實在是太累了。

  此時已是掌燈時分。風存閣大門緊閉,門口兩盞華麗的玻璃風燈,在夜幕下栩栩生輝。

  顧升仔細玩賞了一下門口的風燈,又圍著那青玉麒麟轉了一圈,才有些歇過來,便敲響了風存閣大門上的門環。

  里面等著的掌刑嬤嬤就故意問道:“來者何人?可有要事?”

  顧升整了整袍,擺了個最正經的姿勢,沉聲道:“我是顧升,有要事要跟四夫人說。”

  掌刑嬤嬤極為不屑,仍然耐著性道:“此時天色已晚,大姑爺若是有事,還是和大姑奶奶明日一起過來商談為是。”

  顧升臉有些紅,仍是不死心:“我確是有要事要跟你們四夫人談,你個婆兀那可惡,攔著作甚?”

  掌刑嬤嬤見這大姑爺死不悔改,便開了門,最后一次提醒道:“大姑爺,有事明日和大姑奶奶一起過來也不遲。奴婢手腳粗笨,要是沖撞了大姑爺可是不好。”說著,手里挽了挽拳頭,骨節之間噼啪之聲傳來,在寂靜的夜空里極為清晰悅耳。

  顧升見門開了,一顆心早飛到院里的麗人身旁。也不管掌刑嬤嬤的暗示威脅,只當自己是大姑爺,看在范朝敏面上,就是大舅范朝暉,也要對他忍讓三分,便硬要往里擠。

  掌刑嬤嬤就等著他過來,便輕輕巧巧地抓了他的后領,將他提起來,又用了暗勁在手上,往他前胸拍了一掌。

  顧升就覺得整個人被托離了地面,又一股大力擊在自己胸上襲來,將他從門口臺階上掀了下去,便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兒。

  掌刑嬤嬤又拿出根繩,將顧升捆得結結實實。

  顧升氣極大罵。那婆不勝其煩,就又點了顧升的啞穴,讓他再不得喧嘩。

  這邊正收拾顧升,那邊從景深軒處,卻又過來一群人。

  掌刑嬤嬤抬頭一看,卻是大姑奶奶過來了。就住了手,叫了人進去給四夫人報信。

  安解語聽說大姑奶奶終于大駕光臨,才讓人拿了大氅過來,又帶上風兜,嚴嚴實實捂好了,才出到外面。

  范朝敏原先本在屋里和孩、婆母一起用晚飯。卻是外間有人過來回說,沈姨娘過來尋老爺,說是今日是她的班,老爺應該去她那里用晚飯。

  范朝敏就扔了筷,氣道:“老爺不是早就走了嗎?怎么還來問?”

  景深軒守門的婆卻是知道不妙,她是看見大姑爺往風存閣的方向去了的。當時有個帶他進來的婆跟著,以為沒事,現在想起來,多半是有事。便忙忙地給大姑奶奶稟告了。

  范朝敏聽說自己的丈夫去了四弟妹那里,不由臉色紫漲,霍然起身,讓人取了大氅,等不及轎,便急匆匆往外行去。

  外面的沈姨娘也帶著自己房里的仆婦丫鬟,忙忙地跟在夫人身后。

  安解語出到風存閣大門外的時候,范朝敏也剛好到了。

  安解語就含笑福了一福,問道:“大姐,這么晚了,可是有事?”

  范朝敏早就一眼看見躺在地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顧升,只覺得顧家丟人處,以今日為甚,實在是難堪之極。

  安解語見范朝敏裝作沒看見地下捆著的顧升,知道她甚是惱怒,也不說破,只又問道:“可要進去說話?”

  范朝敏深吸一口氣,道:“不用了。”還未說完,顧升的沈姨娘已經大叫一聲“老爺”,從后面撲上來,跪到顧升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起來。

  范朝敏再好的涵養,也受不了,大喝一聲道:“好端端的嚎什么喪?”

  沈姨娘聲音略小了些,仍是抽抽噎噎地。

  范朝敏閉了閉眼,忍住怒氣對跟著沈姨娘過來的顧家婆們道:“將老爺抬到沈姨娘那里去。以后你們不用進來給我請安了。”說著,又拍了拍安解語的手道:“四弟妹,今日太晚了,咱們明日再說話。”說完,帶著自己的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正3665字。

  這是個曲折糾結的故事。所以俺只能說結局是美滿的。過程不能劇透。

  今日二更11點左右。晚上八點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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