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雙腳站麻了,方芳這才邁著步子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十多分鐘,方芳來到了一個小院,周圍都是一些老舊的屋子,這一片區算是整個縣城最窮的地方了。
方芳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
院里有個婦人正在墻角挖著土種著小菜,見走進來的方芳,神色未變。
“又跟女婿吵架了?”
方芳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神色黯然,聽到自家母親的話,嘴角更是一片苦澀。
“娘,這是吵架嗎?”
作為自己的娘家人,明明很清楚自己是被那個男人虐打了,可每次卻說是他們兩人吵架了。
真是可笑,她就從來沒有跟那個男人吵過。
這算哪門子的吵架呢?每一次都是自己被動的承受挨打,連話都不曾回過一次嘴。
方母放下鋤頭,隨口說道,“這夫妻倆過日子,不都是這樣的嘛,床頭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間拌拌嘴有些小矛盾,都是很正常的,跟誰不是這樣過啊。
咱們為人媳婦的,要學會包容接納丈夫的一切,只要我們料理好家務,照顧好男人跟孩子,那我們做媳婦的才算是稱職了。”
“那打媳婦的男人,算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嗎?”
方芳整個心都麻木了,每次自己躲回娘家,她娘都會這樣跟自己說,讓自己要包容,要忍耐,說是過日子都是這樣的。
她自己也曾一度是這樣認為的,兩夫妻過日子都是磕磕絆絆的,所以她也一次次的告訴自己要忍耐。
可今天,她的心受到了波動。
不是的!
兩夫妻過日子并不都是這樣的。
明生對他的媳婦是那樣的關懷備至,那樣的小心呵護,更是無比的溫柔疼愛,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表露出他對自家媳婦的愛護。
兩個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似乎都膠著一縷糖絲,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滿是濃情蜜意。
這才叫夫妻吧!
如果夫妻倆是像他們那樣的相處,她相信,日子才叫真正的圓滿了。
聞言,方母繼續揮動著鋤頭,似乎在回避著自家女兒的話。
“這男人跟女人能一樣嗎?男人在外賺錢養家,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當人家媳婦的,就要懂得為自家男人排憂解愁。
讓自家男人打罵下,他心里頭的不如意也就散了,之后才能好好出去做事賺錢養家啊,這不是當媳婦應該的嗎?不然的話,難不成你還要自己出去拋頭露面啊!
總之,不要大驚小怪的,要多多的包容你男人,就是打你幾下又不會要你的命,不要三天兩頭的整出幺蛾子來。”
方芳苦笑,她就知道是這樣,每次挨打回娘家,得到的都只是教訓,而不是安慰。
她在這個家只是一個物品,一個可以為他們謀取利益的物品。
他們家原本住在鎮上,之所以能搬到縣城來,就是用她的挨打換來的。
起初,那個男人對自己還算不錯,可惜過了三個月后,他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婚后她第一次遭受到了來自自家丈夫的暴打。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只因為他的心情不好,自己湊到了他的跟前,所以就成為了他情緒的宣泄對象。
那一次,她嚇傻了,連夜跑回了鎮上。
原本父母見自己遍體鱗傷,也很是震驚憤怒,然而在那個男人上門再三保證,并給出了補償后,她的父母直接就把自己推出了家門。
這個補償就是縣城的這個破落小院,為了成為縣城人,即使居住的小院再破舊,她的娘家人也欣喜若狂。
而在之后,她一次次的挨打,他們借著這個名頭,又一次次的索要各種好處,直到那個男人厭惡起來,放出了狠話,他們才有所收斂。
可在挨了打之后,她真的不想看見那個男人,至少在心情沒有得到恢復之前。
而她在縣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娘家了,雖然這個地方并不能修復她心口上的傷,但好歹可以讓自己有個棲身之地,靜靜心。
只是這一次,她沒法靜心了,反而心上的傷口更加血淋淋的了。
“快回家吧,別在這里耽擱太久,不然你男人又有意見了。”
方母見自家女兒沒點反應,不由開口催促她回去。
忽然,院門再次被推開,方家父子走了進來。
“姐,你怎么過來了,又挨打了?”
方明笑嘻嘻的問道,隨即在一旁的空凳上坐了下來。
方芳保持沉默,對于這個弟弟,她已不報任何的希望,當年饑荒也是因為他,父母才會退了 秦家的親事,讓自己嫁給一個能出得起糧食的人家。
可這個弟弟,一點都不體恤甚至理解她這個當姐姐為他所做的犧牲及用意。
方父訓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往娘家跑,要是女婿真不要你了,我們家也養不起你,這么大個人了,竟還使著小性子。”
方芳繼續保持沉默,這樣的場景她已經司空見慣了,這樣的話,她更是聽得能夠倒背如流了。
方明翹著二郎腿,雙腳不停的抖索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姐,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你絕對想不到。”
方芳神色微沉,大致猜到自家弟弟想要說什么了。
方明笑說,“我看見秦家人了,他們一家人看著可威風了,現還在國營飯店吃著飯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怎么回事?秦家人?是之前退親的那個秦家?他們家能去國營飯店吃飯?”
聽到兒子說的話,方母很是好奇的丟下了鋤頭,湊到了跟前詢問。
方明答道,“隔壁街道那個家屬大院的婦聯蔣主任,娘還記得吧?”
之前因為姐夫打他姐的事情,曾經有那么一兩次鬧的挺兇的,那個婦聯的蔣主任就上門來做過調解。
“知道,說重點。”方母急著催促道。
方明直言道,“重點就是如今的秦家已經發達了,他們家的小女兒就嫁給了蔣主任的兒子,就是那個在農科院搞研究工作的那個小兒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