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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神船入境

  高京地底。

  陰陽之界,九層神城。

  宏偉的銅門屹立,巨大的石碑刻著第一層三個血紅大字。

  無數的妖魔亡者站于銅門之下,看著緊鎖的銅門,發出鬼哭狼嚎的喊叫聲。

  但是只要有人敢靠近或者推動銅門,瞬間就會看到石碑之上睜開巨大的眼睛,將看到的一切化為飛灰湮滅。

  如今整個陰陽界九層城都出現了異常,前些日子從大魏南境撤回來了以萬計數的妖怪陰神之后,通往上界的所有陰井全部封閉,整個陰陽界城每一層的大門全部緊閉。

  多日來。

  整個陰陽界城,沒有人可以進來,自然也沒有妖鬼可以出去。

  陰陽界城第一層的一座恐怖陰森的廟宇之中,有著一座座如同巨大的柱子一般立起的神臺。

  一位身材佝僂的妖魔,背負著巨大的銅印跪在其中一座神臺之上。

  巨大的廟宇里空空蕩蕩的,外面萬千妖魔朝拜之聲響起。

  “咚嗡~”

  此刻。

  天空之中慘白色喪衣染著血液飄下,里面明明什么都沒有,卻以一種瘆人的被撐起的模樣,落在了另外一處神臺之上。

  冥紙錢稀里嘩啦落下,然后凝結成了一個完全由紙結成的人影,坐在了廟宇之中。

  金色的光芒從神臺亮起,猶如銅像一般的金色巨鳥顯露身形,展開了雙翅,動了起來。

  一個個恐怖的存在,接連出現在了神廟之中。

  喪衣神隍、日游神隍、冥紙神隍、魂棒神隍、鬼丹神隍、銅印神隍、陰井神隍、地火神隍等八大神隍,一個接著出現在了這里。

  這些神隍,一個賽過一個瘋狂。

  有人哭泣不已,有人遮擋不住的狂笑,有人殺性沖天。

  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人分清楚他們到底是有意識的,還是完全被魔性吞噬。

  喪衣神隍是九位神隍之中最為強大的存在,也是第九層城的神隍。

  其率先開口。

  其掩面不斷發出恐怖的啜泣聲,哭哭啼啼的用怪異的語調說道:“第九層城……啜泣聲……已經徹底沒有動靜了。”

  “界主天人五衰已至,徹底開啟了陰陽輪回之界。”

  “整個第九層……嗚嗚嗚嗚……都開始朝著幽冥陰世的虛無墮落而去,將要徹底脫離人間。”

  “撐船公、吊死鬼、河燈神都已經被吞噬了,我恐怕也撐住不了多久。”

  喪衣之下鮮血嘩啦啦的流淌而下,搭配上那哭泣的語調,當真是駭人至極。

  知曉空塵子已經徹底陷入沉睡之中了,抓著喪魂棒的神隍開口便是沖天殺意:“絕對不能夠讓那老東西成功,他要演化陰陽輪回之界,然后將我們盡數煉化,讓我等化為維護陰陽輪回之界的傀儡,不僅僅要徹底煉化我們的法身,連意志都被徹底剝奪。”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所有人……”說到一半,這喪魂神隍自己就瘋了。

  冥紙神隍一遍說話一邊狂笑:“哈哈哈……那老東西……哈哈哈……就沒有安什么好心……”

  “當初騙我們說他可以給我們一千年的壽命,讓我們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狗,結果只是讓我們當作這陰陽界九層城的基石。”

  鬼丹神隍沒有下半身,整個人被裝在了一個巨大的丹爐之中:“一個高誓,一個高衍。”

  “這兩個家伙,一個個裝什么道德之神。”

  “還有那空塵子!”

  “一個個虛偽的很,裝模作樣,虛仁假義。”

  “我們起碼還曾經是人過。”

  “他們是什么?是人嗎?”

  日游神隍此刻說道:“天機子想要將我們鎖在陰陽界城,想要將我們化為他大道之中的一環。”

  “等到天機子將整個陰陽界城化為陰陽輪回之界,就徹底完了。”

  “不能再等了,我們苦苦承受了一百年了。”

  “這苦。”

  “我不受了~”

  冥紙神隍明明不想笑卻依舊不斷發出狂笑聲:“哈哈哈……那該如……哈哈……何做?”

  日游神隍眼神凌厲:“我準備將所有日夜游神全部召喚到高京來,看看這空塵道君還坐不坐得住。”

  眾神隍目光相對,立刻定下了逼迫空塵道君來高京的計策。

  喪衣神隍:“我可以召集所有妖魔入京。”

  陰井神隍:“神天府的陰陽界衙之人不少都被我控制,整個府內的陰井都有著我的暗手。”

  地火神隍:“我能夠關閉所有陰殿。”

  冥紙神隍開心至極:“亂起來!亂起來!”

  “越亂越好!越好!哈哈哈哈!”

  銅印神隍表情痛苦至極,一邊痛呼一邊喊道:“亂局一生,我們便能夠亂中求活。”

  喪魂神隍殺意再次激發:“打!打!打!”

  “殺殺殺!”

  “讓空塵子和天機子殺個你死我活。”

  喪衣神隍早有打算:“到時候,我們就去東海海外、或者去北荒之地。”

  “不論他們誰勝了,都和我們無關。”

  地火神隍卻畏懼說道:“北荒那邊的東西可比天機子還邪性,天機子這么多年都不敢回昆侖,不就是因為那東西。”

  “那我們就去東海海外。”

  八大神隍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看到了脫離天機子控制的希望。

  此刻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沖動和魔性,同時爆發出群魔亂舞一般的鬼哭狼嚎。

  哭聲、呻吟、哀嚎、嘶吼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

  只要將空塵道君逼來了高京,便已然成功了。

  不論到時候情況如何,陰陽界城之主也不會相信空塵道君此來,只是因為高京出了亂子,空塵道君恐怕也不會坐視在這高京之下如此恐怖,而無法掌控的存在誕生。

  空塵道君和陰陽界城之主沖突之際,他們就有機會脫離天機子的控制。

  簡單至極的陽謀,但是卻實用至極。

  至于他們之中能夠幾個人幸運逃脫而出,最后脫離空塵子和天機子的掌下。

  反正誰都相信最幸運的必定是自己。

  運氣不好的死了?

  哈哈哈,那就是他們命不好,活該。

  河州,文承郡。

  堤上槐柳,傍晚涼風。

  灰色的磚石和青黑色的瓦礫,沿河還有著小販叫賣的聲音,岸上美麗的姑娘正在收起竹竿上的衣服。

  河岸之上,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帶著一僧一文士一老奴牽著馬駐足。

  少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幕。

  第一次走出京城的他,發現這世間有許多他未曾看過的景象。

  這里沒有高京的那種宗教和詭異之感,反而堂堂正正的充滿了煙火之氣。

  仿佛。

  人間本就是應該是這個模樣。

  久久未能回過神來,心卻感覺安定了下來,這是其在皇城之內怎么也沒有的體會。

  那里只有壓抑、恐怖。

  還有每個人自身連死亡都不能夠掌控的絕望。

  那老奴卻極度不安的不斷看著左右,仿佛生怕暗處里鉆出來了一個人,威脅到面前少年的安危。

  “皇爺!我們冒這么大風險,跑到河州來見空塵道君,值得嗎?”

  “如果出現了意外……”

  少年卻說道:“值得,若是能夠見空塵道君一面。”

  “哪怕是不做這大魏的皇帝朕也甘愿了。”

  一旁的文士卻連忙勸解:“陛下莫要再說這等話了,天下即將迎來轉機,正是大有可圖之時。”

  少年看著文士卻發出意味難明的一笑。

  他明白,自己是他們富貴的保障,所謂的大有可圖,不是他想有可圖。

  而是他一旦坐上這個位置,就有著千萬只手推著他往前走。

  他看著界河之上,望著蕩漾不止的河水。

  仿佛在感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道人驟然抬起頭。

  沿著界河朝著遠處看去。

  面上帶著驚疑不定,有幾絲不確定的說道:“來了!”

  天色暗淡,此刻天盡頭的夕陽已然只有一線。

  而在界河下游,一艘神船逆水而上。

  其仿佛帶著黑夜而來,無邊的靜謐隨著其劃破水面,遮蓋住河州大地。

  白晝于船前,黑夜載于船。

  隨著神船靠近,夜晚徹底降臨。

  界河之上倒映著滿天星辰,那神船便這樣壓著滿天星辰而過。

  少年、老奴、道人、文士一瞬間都呆住了,看著那船從兩岸中間緩緩而來。。

  朝諸子學宮而去。

  神船抵達文承郡的一瞬間,整個封州那渾濁的死水,就好像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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