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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坦然尖銳

  “媽,您怎么來京城了?”

  陸薇語看著施施然走進來的孫蓉女士,眨巴著眼睛,臉上寫滿了好奇。

  孫蓉乜了眼陸薇語,沒好氣道:“一孕傻三年?”

  陸薇語:“???”

  這媽還是親的嗎?

  怎么一上來就開大?

  不帶這么玩的!

  見陸薇語不咋太服氣的樣子,孫蓉樂了:“還真是傻了呀?”

  不愛看陸薇語茫然而不服氣的神情,孫蓉不以為意道:“我尋思你跟方年來京城只是拜訪一二,小住兩天,就沒想著跟過來;

  哪想到你們這到了京城一時半會都沒打算回去了!”

  說著,孫蓉就有些來氣,嘟囔起來:“你現在可正經是個國寶,別人家的娃兒我不知道,你的娃兒起碼是有份鬼都不知道有多少錢的家產繼承!”

  “這幾天我這覺都睡不好了!”

  聽孫蓉這么一說,陸薇語才算明白過來,跟她傻不傻真沒關系,是長輩與自己之間的觀念分歧。

  陸薇語嘻嘻哈哈道:“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啊。”

  “我跟方年剛到京城的傍晚,就去見了平書,然后他就被平書留了下來,湊巧又趕上了其它一些事情,這一二天確實還回不去羊城。”

  孫蓉忍不住咂咂嘴,瞥著陸薇語:“就你這懶蟲模樣,真不知道方年怎么看得上你!”

  接著又滿是感慨道:“就偶爾聽你們說的那么兩嘴,我已經沒法想象出是什么景象了,方年只說他讀書比較厲害,說公司是順便做一做,可他怎么就那么受人重視?”

  “再又說回來,他那公司也不是順便做一做能做出來的呀!”

  聽孫蓉絮絮叨叨的說完,陸薇語笑逐顏開:“這幾天他可不受人看重,不說國內一些糟爛事,國外那華爾街想要生吃方年的人都有。”

  “因為他簡單部署的一些事情,直接和間接帶給海內外資本數以千億美元計的損失。”

  孫蓉聽不太懂,但還是看過新聞的:“蘋果?”

  陸薇語點頭嗯了聲:“現在滿大街都說他方年辦事過于狠辣絕情來著,可不是你說的重視。”

  聞言,孫蓉問了句:“那他人呢?”

  “今天好像是平書專門找他,估計應該在府右,是墻內還是哪就還真不清楚。”陸薇語隨口回答。

  孫蓉忍不住撇嘴:“那不還是嗎!”

  跟自己母親拌拌嘴,陸薇語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懷孕的日子里,那可真是太舒服了,想干嘛干嘛。

  硬要說的話,其實陸薇語跟方年到京城時間也不長。

  今天才18號。

  不過鑒于陸薇語初懷孕的特殊情況,孫蓉女士還是蠻著急上火的,所以緊忙又從羊城趕了過來。

  陸薇語也確實是個需要被重點照顧的對象。

  雖然還有劉惜也在京城,但劉惜也不是過來人,而且劉惜也被方年拉著去‘博弈’了。

  倒是說,即便如此,陸薇語依然有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因為她的司機五月一直跟著。

  陸薇語和孫蓉嘴里討論著的方年這會兒還正經是被丁嶨祥特地請到了平書的辦公室里。

  而且。

  在稍作寒暄后,連丁嶨祥都沒有留在辦公室。

  也就是說,是方年跟平書的單獨對話,不會通過任何形式記錄的類型。

  因為這次是方年在跟政研的王護濘等人進行了一周多的‘激烈’‘交鋒’之后,整合出來的一些敏感、尖銳話題。

  僅僅能說的一小部分內容其尖銳程度就讓王大主任不敢只身直面平書。

  方年……

  方年能有什么所謂呢。

  再說,方年能有什么辦法呢,他就是個做點小生意的小商人,連接班人都找好了的那種,大佬發話,他也拒絕不了。

  平書難得笑呵呵地道:“隨意一點,放輕松,不要有顧慮。”

  說著,平書還難得的解釋了一句:“我這辦公室也不會有監控、錄音設備。”

  聞言,方年微笑著道:“我這個人沒什么長處,年紀輕,血氣方剛,幾句話還是敢講的。”

  平書輕輕看了眼方年,也不多說。

  方年多純一年輕人,對這類眼神一律不在意,誰還沒有個偶爾不想說話的時候呢!

  三兩句話就達成了很好的默契。

  方年也沒含糊,掏出口袋里的錢包,從里面抽出來幾張紙:“這是我簡單整理的一點東西。”

  末了,方年補充一句:“雖然是手寫的,但我不會承認是我的字。”

  有些東西,根本不能用電子設備來進行記錄。

  電子設備在某種程度上是最不靠譜的,無論損壞成何種模樣,也依然不排除被恢復的可能性。

  將幾張紙推到平書跟前,方年稍作整理,說了起來:“我呢,偶爾是個異想天開的人。”

  “昔日既有秦皇漢武,對吧。”

  開口就是重磅炸彈。

  平書都聽得眼瞼一跳,忍不住心中嘀咕:難怪!

  這種事情,別說王大主任,就算是老一輩的人這會兒都不太敢跟平書直接談了。

  “從時代來講,事情是一步步來的。”

  “現代工業基本都建立在基礎科學的發展上,所以一定要平衡話語權。”

  “當然,我也沒有掩飾目的的意思,這個過程中,因為有一套完善體系的前沿系將受到最大的益處;

  基礎性東西的突破都來源于對教育本身的投入,遍尋全世界都找不到前沿這樣的體系,我敢說,這是它應得的。”

  “同樣的,有些事情我也沒有要瞞著您幾位的意思,我本人對體制毫無興趣,但不代表我沒有私心,不代表我沒有想法;

  從法理上,我是單獨的個體,只跟陸薇語有夫妻關系,此外再無任何其他關系;

  所以,出了這扇門我不會承認我做出的部分事情與我有關。”

  聽到這里,平書插了句:“方歆?”

  方年點點頭:“她需要作出犧牲,我需要一份交替性的保障,她是第一個,我的兒子是第二個。”

  平書卻說了句:“能理解,圣人不存于世。”

  方年也補充了一句:“如果讓圣人也操心衣食住行、柴米油鹽,他能不能還是個圣人,我看很懸。”

  而這些已經涉及到十分敏感、尖銳的話題,卻還僅僅是個開始。

  一開始平書多數時候是傾聽,偶爾插兩句。

  后來也變得‘健談’起來。

  沒人知道整整兩個小時里,方年到底跟平書談了什么。

  只知道,兩人達成了最基礎的默契,對外只字不提。

  也沒人知道,這次談話對各自造成的影響是什么。

  站在方年的角度,他只能說,他把一切都坦然表現出來,并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長遠私心,也不強調自己有多少多少感情。

  而站在平書的角度,他根本就不需要方年的強調,他太清楚對于一個極致愛國平民主義者來說,強調是多么的蒼白無力!

  同時,平書也大概知道了,為什么一個小山溝溝里出來的人,能讓那么多人覺得平凡卻又根本不平凡的走到了一個幾乎是極致的位置。

  而平書也對方年在哲學領域的研究深度很是贊賞有加。

  甚至,通過方年,平書還真是有點認同那句話:任何學科到最后都是哲學問題。

  假設用一個圓來形容人類的所有知識,從小學到高中是完善知識環,本科開始對某一個專業有研究,碩士階段對這個專業有了更深的鉆研,隨著文獻的閱讀、知識的積累、實踐的證明逐漸觸及到知識的邊界,最后終于突破這個邊界,這突出的一點點叫博士。

  而方年雖然只是本科畢業,但他在哲學的部分領域已經不僅僅是突破了這個邊界那么簡單。

  兩輩子的經歷和積累,以及海量可自主操控的實踐驗證機會,才讓方年有如此收獲。

  這也是方年能跟平書等人談論一些事情的根因。

  而在方年跟平書一前一后走出辦公室后,幾乎無縫的開始了另一場受眾廣泛一些的討論會。

  關于貧困與教育。

  參與的人多了一些。

  方年并不是主講人,王護濘才是。

  不過方年也準備了一些文件。

  輪到他時,方年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這是一份試點資料,因為就在我的家鄉,我投入了更多一些的關注力。”

  “我站在一個平庸的角度,簡單談論一些淺薄的觀點。”

  “桐鳳聯合學校的選址是經過了精心準備的,根據數年前市里、省里的一些基建發展文件綜合選的地方;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學校距離就近高鐵站直線距離是2.7公里,因為是鄉下道路,不用考慮堵車的可能性,不到五分鐘車程;

  這條高鐵是確定要通往省城的,這將帶來一個早有規劃的有利變化:桐鳳聯合學校可以直接從省城聘請部分教師來直接的拉高教育水準;

  而人……是群居生物,他們的到來會帶來海量信息的直接交換,這種信息我簡單的稱之為見識,它會改變一些庸俗想法。”

  “普遍的農村與城鎮的最大區別就是見識上的巨大差異,教育是能起到導向性作用的。”

  “我認為,這些不是4g網絡的普及,手機軟件種類的豐富能代替的。”

  最后,方年做了個總結:“其實這跟王主任總結的方案差不多,要推動一批有見識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輕人下沉到村里、鎮上。”

  “殊途同歸,目的都只有一個,積少成多的改變落后的觀念。”

  方年發展桐鳳聯合學校這種模式,絕不僅僅是為了拉平城鄉教育資源差距,更為了潛移默化改變觀念。

  按照桐鳳聯合學校的規模,極限容納1.2萬學生,峰值設定是1萬人,再算上大大小小遍布在棠梨、大坪、維南一帶的大量小學,幾乎覆蓋了所有學齡兒童。

  在水滴石穿的功夫下,是可以改變幾乎所有學齡兒童家庭的整體觀念。

  幾乎可以四舍五入的等于直接覆蓋了三縣家庭。

  要知道,人……是好奇的。

  與會眾人聽完方年的侃侃而談,都鼓起了掌。

  李總更是贊許道:“小方這事情辦得很出色,好幾年前就定了下來,難怪都說你目光長遠。”

  方年微微一笑,沒多說,坦然受之。

  重返人生之后,方年有幾個得意之作。

  當康公益基金的發展模式。

  前沿泛社團模式。

  前者,將通過教育導向,潛移默化的配合扶貧策略來達到最佳效果。

  利國利民不敢說,對類似于棠梨這樣的普通鄉鎮將有翻天覆地般的作用。

  后者,后者已經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中國基礎科學研究領域的發展方向了。

  這就是方年的得意。

  也是更廣泛形勢下的好好生活。

  一樁樁事情辦完后,方年被苗為這糟老頭子給拉了過去——明明今天所有的事務都沒有苗為的份。

  電話里,方年就明白了苗為這糟老頭子的真實想法:

  喝點酒。

  于是,方年就又去了一個胡同院子里,跟苗為家吃起了飯。

  這好家伙,咂的喝了口酒,苗為就嘆起了氣:“方總啊,我現在可是背著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等等形容詞。”

  “什么為了本土企業的發展,不擇手段啦!”

  “什么以公謀私啦!”

  “這可都是你搞出來的事情!”

  不等苗為說完,方年便打斷了:“行行行,今天這鍋我背,來,干杯。”

  話都到這份上了,方年還能不明白是咋回事。

  全特么借口。

  4g新牌照的發放流程一點問題都沒有。

  方年隨便都能找出一百個正面理由。

  比如……

  iphone5s是新品上市,它的銷售周期很長,是中國市場很受歡迎的機型,將極大的制約中國4g更快速率標準的普及與覆蓋。

  將影響中國對5g標準的前瞻研究。

  凡此種種。

  國內外確實有不少微詞。

  但一般有這種的,要么利益相關,要么是又蠢又壞。

  前沿都不稀得搭理后者。

  前者?

  淦就完了。

  末了,苗為終于提了句:“聽說下午發生了點事情,不影響你吧?”

  “多慮了,下午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方年一本正經道。

  苗為笑笑,轉移了話題:“前沿狠辣的一面也展示了出來,下一步要正式開始個人電腦行業的整合了吧?”

  方年輕輕頷首:“整體流程會比之前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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