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遠方殘雪人家,隱隱有狗吠聲傳來。
更遠方,山丘層巒疊嶂,又有水泊,蘆葦茂盛。
眺望遠方,陸寧笑道:“這就是梁山泊了!”其實此處水泊,現今并不算很大,乃是幾十年前開運河而成,又要幾十年后,黃河數次決口,才形成所謂的八百里水泊。
想著,陸寧也輕輕搖頭,當今之世,水患也是個極大的問題。
旁側跟在陸寧身邊的,是外罩雪白狐裘內穿碧紗裙褲風姿綽約的甘氏,雪白狐裘和輕便的碧紗裙褲映耀,在這個時代顯得色彩極為鮮麗,映得甘氏白嫩俏臉更為嬌艷,內斂的淑雅麗色更為誘人。
她自不知道陸寧說什么,現時代,也根本沒人會對這小水洼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不過,和陸寧兩個人,月色下漫步,她心中說不出的甜蜜安寧,聽陸寧的話,她看著前方水泊和層巒山峰,也輕輕道:“這里真美……”
實則小水洼,幾座小山峰,比她南來北往,一路見識過的名川大河差之遠矣,但明月之下,好似眼前景物變得異常優美起來。
陸寧此刻心情又何嘗不是舒暢無比,帶著甘氏夜色中游玩,麗人相伴,游山玩水,難得的輕松愜意,偏偏和今生記憶融合,在今生記憶中,這嬌艷麗人又曾是自己暗戀而又覺得高不可攀的主母,現今真有和戀人約會的那種令人悸動的感覺,而且,戀人,還是自己的夢中情人。
遠方,一團黑影快速靠近,卻是黑衫輕騎,遠遠的就滾落馬下單膝跪倒:“殿下,前方有剪徑的毛賊!”
此處距離軍營已經三十余里,但這輕騎自不是陸寧的扈從,而是軍中放出來的哨探,齊王治下軍馬,已經普及了蹄鐵,是以陸寧一路來,經常聽得哨探馬蹄聲,倒也頗為欣慰。
而這斥候,將那兩個剪徑毛賊射死,陸寧也聽到了異響,但離得遠,不知道是什么動靜,聽斥候稟告,陸寧搖搖頭,現今梁山泊就有強盜了,這兩個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不過現今,攔路搶劫的盜匪,在偏僻之處,尤其是夜里,所在多有。
一個小小斥候,箭術卻是練得不錯,無聲無息,兩個盜賊就莫名其妙去見了閻王。
說起來,自己的侍衛親軍,也是牛人匯聚了,比如野人海里,又比如那大名府第一勇士范延召,那都是悍勇無比可以作為某路大軍先鋒官的存在,摧營拔寨的好手,在自己侍衛親軍中,卻都是巨木營統領十名軍卒的小小都頭,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在這幫變態敦促下,軍卒又哪里弱的了?
“嗯,忙你的去吧!”陸寧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揮揮手。
斥候忙應命,上馬,向遠方駛去。
實則,這些散布在二三十里的斥候,見到齊王,自是遠遠避開,但遇到了盜賊,他自要來稟告一聲。
“咱們回吧!”陸寧本來還琢磨,要不要登山,但前方有尸體,便只能作罷,免得驚嚇到自己這小女友。
甘氏自無異議,輕輕頷螓首。
十幾步外,大小蜜桃一聲唿哨。
遠遠綴在后面的兩輛雙人馬車便快速的奔了過來。
齊王大賬,里面又是另一番光景,各種或折疊或可以快速組裝的家俬,床、軟榻、椅子、屏風甚至還有梳妝臺。
只是軍營中,陸寧本來沒什么荒唐想法,只是在軟榻上和衣而臥。
屏風遮擋的簡易床,甘氏同樣穿著衣服,第一次和陸寧在夜間同室而眠,她俏臉一直紅紅的不敢看陸寧,陸寧開始叫她睡床她卻是不去,陸寧干脆就軟塌上一躺霸占了軟榻,甘氏沒有辦法,這才去睡床,等兩人隔著屏風,陸寧和她說話,她卻慌的聲音都開始發顫。
陸寧本來心無旁念,可美妾那誘人的嬌羞勁兒,心里立時有些長草,但不管怎么說,自己再怎么昏庸怎么特立獨行,一些底線還是要守的,軍營之中自然不能胡來。
何況萬一甘氏也如五娘一般,被自己一碰就爹呀娘呀的,被距此不遠的軍帳中將領士卒的聽到,明日甘氏醒來,琢磨明白此節,怕是立時便要尋死。
所以,還是忍忍的好。
只是翻來覆去,卻是越來越睡不著。
偶爾瞥到屏風里,床上甘氏淡碧紗裙輕裹嬌軀的優美儀態,就更是身子發熱。
軍寨之外,有快馬疾馳而來,凝神的話,陸寧能聽得清清楚楚,干脆,豎著耳朵聽動靜。
快馬直奔中軍大賬,那是殿前侍衛親軍指揮使陸平的營帳,距齊王鑾帳并不遠。
信使聲音急促,也沒刻意壓低聲音。
聽著聽著,陸寧猛地坐起。
卻是鄆州郭從義的急報,剛剛他在澶州的好友送來密信,李重進在陜州打了個大敗仗,禁軍加州縣團練,十余萬人被擊潰。
原來卻是趙匡以退為進,佯裝節節敗退,終于吸引的李重進主力輕進,中了趙匡的埋伏。
郭從義好友送來密信時,卻是趙匡已經順勢攻克西京洛陽,孟州、懷州不戰而降,趙匡大軍正向鄭州進襲,若鄭州也失守,其兵鋒立時便到汴京城下。
是以鎮寧軍原本集結準備來鄆州平叛的軍馬,已經上路,自然不是來平亂,而是開赴汴京勤王。
這可是驚天巨變了!
陸寧匆匆從營帳走出來,恰好遇到迎面一路小跑而來的陸平。
擺擺手止住陸平想說的話,陸寧笑道:“我聽到了,你說說,該怎么做?”
從主公剛剛在東海發跡就跟在主公身邊,陸寧對主公的耳目聰敏早就見怪不怪。
而今驚天巨變,眼看天下大勢怕就要在這短短時間里發生極大的變化,陸平心中激動的砰砰跳,但他一向沉穩,抑制著興奮,緩聲道:“主公,現今李重進肯定慌了,各處軍鎮也必然都傾力支援汴京,正是我們鯨吞宋地的時機,主公可下詔招撫宋地各處軍鎮,若不受詔者,便令三大營討之,宋地傾力支援汴京的軍鎮根本便無力抵抗,按兵不動首鼠兩端者,我們討伐更師出有名。主公的侍衛親軍,既然正好在鄆州,便西進澶州,鎮寧軍三州唾手可得!”
想著又道:“李重進和趙匡相爭,各軍鎮本來就空虛,只有戒備主公的鎮寧軍、戒備漢國的昭義軍及戒備江南的武寧軍還留有禁軍,現今這三處軍鎮的禁軍也必然要回轉汴京,真是天賜良機!”他越說越是激動,平素一向沉穩的他也禁不住摩拳擦掌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