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這兩天正為這事犯愁呢,連續十幾天了,每天都三緡又加幾百文。
三緡是范如蓮花伺候酒局的費用,這里酒水菜品都比城里價高出許多,文教授要求又高,雖然不是要大魚大肉,但特別挑嘴,菜品往往要按照他說的專門來做,所以,每天都要花費幾百文。
眼見這樣下去,根本不用一個月,那一百貫,就要花的精光。
見蘇小小神情,陸寧招招手,“郭掌柜,你那里有多少錢票?”
正要往外走的郭掌柜一呆,說:“有兩千貫。”
陸寧問:“在你身上嗎?”
郭掌柜傻傻點頭,此次來穎州,為了節省時間,只是將貨物甩賣,也沒準備再去北邊采貨,這就準備回轉,而且,手下已經在穎州草市的東海錢莊,那錢莊見是大生意,也特意開著鋪子在等自己,去了就換成飛錢南返。
“好,暫時借我用一用,都拿出來吧!”陸寧笑著做個手勢。
郭掌柜怔住。
陸寧笑道:“你放心,孫賢侄不會責怪你的,給孫賢侄去信的主人,日后自會將這些銀錢歸還。”
郭掌柜有些猶豫,但身在北境,也不知道這位文教授和自己主公什么關系,只是主公說過,如果有什么疑難遇到什么兇險,都聽北國使者的就是。
咬咬牙,郭掌柜就從身上掏出一摞錢票,這是分幾批存入東海錢莊的,最小面額百貫,最大面額一千多貫。
主公,派自己來,也真是順便售賣一批私貨。
“共兩千一百二十五貫……”郭掌柜無奈的嘆口氣。
“好,你去吧!”陸寧揮揮手,四刀則將錢票抓過來,陸寧指了指蘇小小,四刀就將錢票都放在了蘇小小桌前。
郭掌柜滿臉無奈的離開。
蘇小小卻是驚呆了,便是一直神思不屬的范如蓮花,也終于被這一幕驚到,心神回轉。
“你拿著,嗯,對了,四刀,去喚劉媽媽來!”
陸寧話音未落,“劉媽媽”卻恰好進來了,劉氏臉上賠笑:“教授,林押司又請蓮花過去呢,這次,他要出四倍錢!”
對這文教授,劉氏已經不太上心,聽說原本排隊遞名刺要見文教授的官紳都已經消失不見,原本準備排隊請文教授的人也蹤跡全無。
這文教授,好似花的小小手里的錢,還是自己家老爺送的,一百貫。
劉氏心里大為憋氣,只是面上,卻也不太看得出來。
陸寧擺擺手,“不用理他,劉媽媽,你這里人頭熟,明日幫我在附廓草市,或者這西湖附近賃一處房屋,小小搬過去住,順便雇個老媽子,給小小做伴,伺候小小。”
蘇小小驚訝的抬頭,水靈靈大眼睛里,更全是驚喜。
陸寧是覺得,和孫羽第一次接頭完畢,等他再送信來,就是確定易幟時間,信箋也會送去學館。
這劉家畫舫,也算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自己也不用做樣子每天都來了,那么,小小住這里,也確實很不方便。
劉氏對這文教授一直喊她“劉媽媽”心里很是別扭,但不知道何意,想來是文教授家鄉話,和娘子一般,代表尊重,但突然聽什么文教授要雇“老媽子”伺候蘇小小,“老媽子”顯然是女傭的意思,那自己這“劉媽媽”,只怕也未必是什么好話。
不過隨之,就見文教授手伸到了蘇小小面前桌上一堆紙箋中,劉氏看去,立時俏目瞪大,是一堆錢票,不過文教授,好像撥拉垃圾一樣隨意撥拉著。
“哦?沒有十貫面值的做押,如此,劉媽媽,先記賬吧,今日我出十倍價。”陸寧又揮揮手,“我的朋友該來了,劉媽媽,你先退下吧。”
劉氏看了看蘇小小桌上錢票,雖然心中很是疑惑,但自賠笑道:“好,好,我這就去和林押司說。”
“就是這廝一直在外唱黑我吧?”陸寧突然問。
劉氏賠笑道:“哪有哪有?”走了出去。
范如蓮花眼含淚水,突然盈盈拜下,“教授先生,多日眷顧,賤妾如何敢當?”
確實,文教授花在她身上錢太多了,這十幾天,又加今日,都五六十貫了。
那林押司,雖然每天都說什么三倍錢,但也不過是為了面子,別說日日三倍,就是連續兩日,怕也根本不肯。
林家新貴,其實家境并不怎么好,但正因為如此,這林押司才越發好面子,他自稱對自己仰慕已久,想來,這是真的,以前,自己高高在上,是看也不會看他一眼的。
現今他所謂三倍錢,也不過是滿足他那能令昔日高高在上女子陪他喝酒的齷齪心理而已,若真日日三倍,他也根本拿不出錢來。
其實便是一貫的花費,除了真正的豪紳們,那些日日而來的,通常也不過是為了一親芳澤而鋪墊。
而這位文教授,顯然不是如此,就更值得敬重。
尤其又是因為自己,文教授才被壞了名聲,說起來,自己真是對不起這位教授先生。
陸寧做個手勢,四刀走過去,將范如蓮花攙起,陸寧笑道:“你也不必謝我,這段時間,我要謝謝你。”這倒是真話,從范如蓮花嘴里,陸寧聽到了許多以前接觸不到的信息。
陸寧又看向旁側蘇小小,笑道:“小財迷,別數了。”
蘇小小小臉一紅,“不是的,我怕他說的對不上,將來老爺吃虧。”
老爺果然才學很高,便是南方來的商人都對老爺很是尊敬,兩千貫,更說借就借了。
只是,老爺這可不就是債臺高筑了嗎?將來又拿什么還?
蘇小小突然小臉一黯,卻是想起,老爺這樣過日子,只怕將來,是肯定要賣了自己還債的。
就在這時,一名大茶壺聲音傳來,“小員外,二郎君,來,這里呢,教授在這里!”
高老蔫和焦贊來了,兩人見到范如蓮花也在,都是一呆。
范如蓮花眼圈紅紅的,焦贊想問,可是,隨之又轉過了頭。
陸寧笑道:“你們來了,好,坐,坐!”
這幾日,高老蔫倒是每天早到晚退,用心苦讀,他正名高勞年,加上性子的問題,所以才被人叫成高老蔫。
焦贊則被禁足,陸寧也好久沒見他了。
想是焦晃終于知道兒子在外面的事情,大發雷霆,不再許焦贊出府。
“嘶……”焦贊坐下時,倒吸口冷氣,屁股上,應該是有傷,不消說,被其父打的。
陸寧看著高勞年和焦贊微微一笑,說:“你兩人不錯,我便委屈一下,收你兩個做我的門人,來,拜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