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馮延魯交代了幾句,令他代自己前往桂州,前去同漢主使者盧侍中交涉對隴如部賠款事項。
馮延魯心下苦笑,文總院的意思自然是,漢主寵信女侍中,但我北朝自不會派遣正式官員和什么女官交涉,僅僅去一名幕僚就行了。
馮延魯領命離開,陸寧回了后寨,蘇小小見到他強顏歡笑。
這兩天,她都悶悶不樂的。
陸寧知道,是因為焦彩蓮被自己趕走,蘇小小更是覺得孤單。
不過,她自然不敢為焦彩蓮說情。
和那山兒,蘇小小開始覺得好奇,但是,兩個人實在不是一個世界,也注定成不了朋友。
得給蘇小小找個伴,不然賢妃回來,這小丫頭怕是更會度日如年,刀婢、虎婢,互相倒是會聊聊天,但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和自己嬪妃做朋友之類的僭越念頭。
在巨樹綠葉參天的木樓前踱步,陸寧琢磨,好像買個小婢女也不成,和山兒一樣,和蘇小小兩個世界。
正琢磨著,大刀匆匆從內寨寨門走進來。
陸寧微微一怔,本來是令大刀將焦彩蓮和潘鶯鶯送去江陵的,并幫焦彩蓮置地安排好,再回轉。
“主人,在縣城出了點麻煩……”左右無人,大刀猛地跪下,“婢子辦事不力,請主人責罰!”
“縣城?永明縣城?”陸寧蹙眉道:“這幾日,你們一直在永明縣城?”
“是,因為蓮夫人新買的侍女丟了,所以一直沒成行……”
陸寧揮揮手,“你起來說。”
大刀講述事情簡明扼要,原來是焦彩蓮在縣城大街見到插標賣身的一個土蠻小丫頭,賣她的土蠻說是她遠親,對她也特別不好。
見她孤苦無依哭的可憐,又會簡單說點中原話,焦彩蓮便買了下來準備帶去江陵府。
當晚焦彩蓮便抱著那小土蠻哭,好似是同病相憐的樣子,大刀聽得厭煩,便離開了房間,回來后,焦彩蓮便和她說起,這土蠻小丫頭叫阿塔,那所謂的遠親,其實是遠方寨子的峒蠻殺進小丫頭族人的土寨,殺人放火而且劫掠人口,這個叫阿塔的小丫頭,就是被掠走的,又被帶到了縣城里來賣。
小丫頭可能是見焦彩蓮對她特別好,才有勇氣說出來,又問夫人有沒有什么辦法,抓住那些峒蠻,救回她的族人。
那些峒蠻,都穿三個耳洞,叫火燒蠻,因為經常欺壓小丫頭所在的部族及周邊部族,所以小丫頭知道他們叫火燒蠻,從小聽恐怖故事便總聽到火燒蠻殺人放火的傳說。
大刀跟在陸寧身邊,自也知道這個火燒蠻,是和永明縣南部接壤的富川山脈里的蠻族,那里土蠻眾多,最大的一部,就是這火燒蠻。
但富川屬于賀州,賀州又在漢國治下。
焦彩蓮聽得大刀的話,就知道此事難辦,只能去和小丫頭說沒辦法。
然后第二天一早,那小丫頭卻是不見了,同時,焦彩蓮和潘鶯鶯的細軟也被洗劫一空。
焦彩蓮這才知道,那小丫頭還是沒說實話,她應該是被那火燒蠻威脅,賣了她后,叫她偷主家財物。
小丫頭聽到這對自己甚好的夫人也拿火燒蠻沒轍,只能聽那火燒蠻的,卷了主家財物逃 客棧太小,大刀沒和焦彩蓮住一個院,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說要來稟告主人,焦彩蓮卻是攔住,自己跑去永明縣衙告官,并一再要大刀不能告訴文總院,說自己沒臉見文總院。
卻不想,永明縣令鄧興,先是推脫,后來又興致勃勃來客棧查案,昨天來客棧,卻是要了桌酒菜,要焦彩蓮陪他飲酒。
大刀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表露身份,這才回來稟告。
陸寧聽得皺眉,“那火燒蠻最近曾經襲掠縣境?是趁道州兵變吧?不,應該是那之后!不然也不會還有火燒蠻在這里賣什么戰利品!但為何來到永明后,鄧興根本沒有報上有火燒蠻,只說是原來桂州土蠻曾經襲掠這里,而且,本縣各土寨也沒見他報有什么損失……”
大刀垂首不敢言語。
陸寧隨之明白,土寨里的原住民,在鄧興眼里自然不算本縣子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本縣被外來土蠻劫掠,就是個大事,推到道州兵亂的那次大混亂時期就沒什么問題了。
雖說現今不將土蠻看作自己子民,這點倒是怨不得鄧興,但是,外來土蠻將劫掠的本縣土寨子民作為戰利品,就在縣城大搖大擺售賣,縣司卻一點察覺都沒有?
這鄧興,若不是和火燒蠻有什么勾結,火燒蠻劫掠的戰利品,會分他一份。
就是他糊涂透頂,庸官的表率。
方才剛聽鄉史李泰,說這鄧興,威脅李泰,完全不理會李泰對鄉紳的申訴。
本來還想按部就班看王寒時怎么處理呢。
看了大刀一眼,“備馬車!”
同福客棧,鄧興正滿心火燒火燎的坐在前堂,桌上擺著酒菜,整個前堂的人都被趕走,店門也上了板。
“怎么還不出來?!”鄧興蹙眉。
旁邊奴仆立時喝罵店家,“再不請焦家娘子出來,你這鋪子是不想要了么?”
店家苦著臉,便又去后院請。
鄧興心里貓抓似的,卻不想,這永明縣,還能見到這樣一個千嬌百媚勾魂奪魄的美嬌娘,幸好沒有失之交臂,要晚一天,怕這美嬌娘就跑了。
那些蠻子,總算干了件正事兒。
客棧簿冊上登記的,這焦家小娘子是江陵府人,來本縣探親,但親人已經離開本縣,是以要回老家,看她身邊男仆都沒一個,看來是大戶人家已經衰落,江陵府本來是南平國,歸順沒有多久,聽說是好多大戶都被翻舊賬剝奪了田產。
這小娘子,而且聽說不是一個,是兩個,都是同樣美艷動人,說不定,就是什么罪官家眷逃難來此,真是撿到寶了!
我是斷然不會將你交出去的,小寶貝,你就放心吧!
鄧興心里一陣陣悸動,尤其是想著這妖嬈小優物必然是南平國什么權貴家妻妾,所以才這般明艷誘人,現今卻要不得不委身自己,更要好生侍奉自己,那千嬌百媚的小樣子,真是,真是……
正身子都激動的微微發抖的時候,客棧門板被嘭嘭敲響。
“道州觀察、上使院總院文教授到!快開門!”
嘭嘭嘭,很野蠻的敲門,很霸氣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