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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兩桌麻將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成都府的春天好像來得特別早,新年剛過,距立春還有幾天,但城里城外,已經處處可見春意。

  此時,陸寧就站在一處小宅園里,看著院中杏樹上的粉嫩小花骨朵吟道:“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隨之陸寧失笑,自己怎么突然想起這詩來了?

  好在現時代這首詩算是自己原創了,暫時也沒有后世引申的意思。

  這不,旁側湯玉娘就嬌笑叫好:“阿爹文采也這般高絕。”

  她穿著一襲粉嫩粉嫩的紅色宮裙,很是應景,也很是嬌艷。

  蓮兒則在偷吃,陸寧給她拿來了許多精致點心,以前在蜀地也只有蜀主吃得到,陸寧這次來,給包了一大包,雖說現今點心沒防腐劑,怕也放不住,但讓這小丫頭吃個過癮就是。

  不過湯玉娘不許蓮兒現在吃,罵她沒禮貌,要她陪阿爹說話,陸寧就偷偷給她使眼色,蓮兒會意,便在母親大拍阿爹馬屁的時候偷偷往嘴里塞,小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幸好阿爹今天話很多,母親大人才沒空轉頭看到她一點也不成樣子的吃態。

  蓮兒知道阿爹是故意的,才會和母親說這許多話,以往阿爹好像并不怎么喜歡搭理母親,她年紀小,但跟著母親顛沛流離,這點眼力見早就有了。

  蓮兒也不知道,心里為什么這么歡喜,好像是因為,好久好久,沒有人這般寵愛她了。

  阿爹,是母親整天說,自己要嫁的人,她小心思里,也漸漸的被灌輸的,這個本來自己懼怕尊敬,又漸漸感覺好像自己父親一樣的威嚴人物,自己就是他的女人,甚至有些期盼,自己變成他的女人那一天。

  當然,她年紀幼小,并不知道什么男人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隱隱知道,在一起生活一起同寢,就是自己變成阿爹的女人了。

  想想和這個父親一樣的威嚴男人一起生活,蓮兒小心思,隱隱有些悸動,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很新鮮,很奇妙。

  他如果真是自己的父親大人就好了,自己又是他的女兒,又是他的女人。

  突然,蓮兒眼圈有些紅。

  陸寧注意到了蓮兒突然泫然欲泣的樣子,心下輕輕嘆口氣,看她呆呆看著自己的目光,不消說,也知道是自己令她想到她的父親了。

  家庭條件特別好的孩子,父親離世而造成生活天翻地覆變化的話,通常這種小丫頭長大后都會有嚴重的戀父情結,希望蓮兒不會如此吧。

  看了湯玉娘一眼,有些無奈,如果湯玉娘解不開心結,怕蓮兒跟著這個精神失常的母親長大后,別說什么戀父不戀父了,心理更扭曲都可能。

  “半年多沒見,我今天是來告別的,外間酒樓還有人等我,我最近太忙了,特意選了離你們近的酒樓吃酒,就是想順路見見你,過幾日,我就啟程去江陵、去湘楚地,可看你,大仇得報,怎么還是這個樣子,強顏歡笑,心里卻悲悲苦苦的?”陸寧搖搖頭,“這我就沒法子了,不過咱們相識一場,你也算很幫了我,以后這宅子就是你的了,衣食你也不用擔心,在你嫁人前,都由我供養。”

  本來也琢磨過,要不要將湯玉娘指婚給自己麾下哪個青年將領?湯玉娘雖然嫁過人,又帶個小拖油瓶,但大戶人家,官宦貴婦,就不說這極為上品的容貌身材,就說內涵,不管是出身還是修養,自己麾下未婚青年軍官,倒未必幾個能配得上的,都是大老粗不是?自己賜婚湯玉娘給他們,自是天大的圣意恩眷。

  不過,后來想想湯玉娘的精神狀態問題,還是算了吧,別半夜磨菜刀,刺殺了自己的愛將。

  “阿爹,那王昭遠,要明年處斬,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一年,豈不是要壽終正寢?兒又怎么談得上已經雪恨?”湯玉娘臉上媚笑漸漸淡了,美眸閃過絲不甘,顯然,這才是她真實的心理狀態。

  什么明年處斬?陸寧怔了下,隨之明白,過幾天就是立春,按照慣例,立春之后就不處決犯人,要等立秋之后了,所以才有秋后問斬一說。

  而現在新年剛過沒幾天,今年秋冬的事兒,很多人還是習慣上稱為明年。

  “明天他就被問斬。”陸寧咳嗽一聲,“你要想去看,就和你宅里婢女說一聲,自會有人幫你安排。”

  湯玉娘猛的一呆,不敢相信的,“真的?!”

  但她和陸寧相處時日不少,又哪里不知道陸寧從無虛言,莫說只是一些消息,便是他答應的承諾,又哪有不兌現的?

  湯玉娘突然一下,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被掏空一般,腿一軟,癱坐在地,俏臉淚水,簌簌而落。

  “好了,我想,你肯定要去給亡夫靈位上柱香吧?我要說的都和你說了,這就走了,以后你遇到什么難處,給我寫信,我能收得到。”陸寧說完就想走,畢竟這悲悲切切的畫面,是陸寧最不想看的。

  “不,不……”見陸寧拔腿要走,湯玉娘旋即回神,用手飛快拭去臉上淚痕,掙扎起身,跪伏在陸寧面前,輕聲說:“阿爹大恩,兒知道難以報答,當年在蠻地,阿爹救了兒,卻和天下男子都不同,并不是愛兒的美色,倒是兒看輕了阿爹,現今思及在阿爹前的孟浪,兒真如挑梁小丑一般……”

  她顯然知道陸寧最不喜人哭哭啼啼,是以,半分哭音也沒有,語氣更極為鄭重認真。

  說到這里,她想起女兒,回頭道:“蓮兒,你屋里去。”

  蓮兒方才見母親哭,本來就走過來想幫母親拭淚,待母親跪倒,她也就跪在了母親身后。

  此時哦了一聲,起身去拿了石桌上那一大包點心,耷拉著小腦袋回屋。

  見蓮兒再聽不到自己說話,湯玉娘這才繼續道:“阿爹有所不知,兒心中,早就敬重阿爹,如兒親父一般,阿爹要遠行,聽阿爹語氣,今生想是不會再和兒相見,兒不敢奢求其他,今日,就好生侍奉如父親大人的阿爹一番,寥解兒日后愁緒,逸致泉下有知,也必然不會怪兒,至于蓮兒,阿爹現今帶她走也行,過得一兩年,再送去阿爹處也行……”

  本來聽她前面,陸寧還點頭,這美嬌娘的腦子,終于漸漸恢復正常了,可越聽,越是無語,什么就阿爹和親父一般,怎么就又要侍奉親父一般的阿爹?這都什么跟什么?

  還你亡夫泉下有知,你亡夫若知道你以身報答我還算了,這還送女兒的,泉下不怪你?不化厲鬼掐死你當我輸。

  “甭說了!”陸寧皺眉,想想道:“你去換了衣服,和蓮兒一起,陪我去吃飯,在這耽擱太久,怕她們都等急了。這樣吧,你和蓮兒,暫時還是隨侍我吧,你們的歸宿,以后再說。”

  沒見到湯玉娘和蓮兒之前,既然已經兌現了承諾,陸寧對她的事情已經不太上心,送人也好,賜婚也罷,感覺都無所謂,可今天見到,說話聊天之后,回思前塵,倒又覺得,帶上她倆也好。

  陸寧更隱隱知道,自己是覺得,帶著這對兒母女花,旅途之中,征伐之余,和她倆日常相處,應該蠻有意思的,倒真不是什么為了母女倆的心理問題,有這么一點關系,但卻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心下也嘆口氣,本來揮之即去,但見到后又有些見獵心喜,這也是喜新厭舊的另一種表現吧,只是自己現今身份,已經完全可以不考慮任何旁人感受,所以,表現的比較淋漓盡致。

  當然,說到底,自己接觸過的,愿意追隨自己的這些女子,自己或多或少,都對她們有恩,又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令她們心甘情愿跟隨自己,自己可沒強迫過她們虛度年華,僅僅是為了讓自己覺得,身邊賞心悅目,生活樂趣多一些。

  所以,自己不算個壞人吧?

  不過,好像有點不能自圓其說。

  陸寧突然想到了,現今就在外間酒樓等自己的花蕊夫人和李艷娘。

  嗯,她倆,是個意外,自然不是自己強迫,至于貴人趙氏和青城美人孟氏,那是現今的慣例,也和自己關系不大。

  搖搖頭,算了算了,愛怎樣怎樣吧!

  陸寧揉揉鼻子,后世史書愛怎么寫,隨意吧。

  而他破罐子破摔懶得再多想的功夫,湯玉娘早已經喜不自禁起身,喊上蓮兒,一起去寢室梳洗換新衣了。

  閑得無聊,陸寧又伸出手掌,掰著指頭數了數,一時有些無語。

  帶上湯玉娘母女后,自己此次去湘楚,身邊大小麗人,真可以湊兩桌麻將了。

  蘇小小給自己寫了封信求肯,第一次逆自己的意,帶上了潘氏和焦氏,還說焦氏和潘氏,為了做合格的內記室,這近一年的時間,甚至一直在研究算學,求老爺繼續收留她兩個內記室。

  如此,等自己到了湘楚,身邊大小麗人就是蘇小小、潘氏、焦氏、花蕊夫人、李艷娘、湯玉娘、小拖油瓶蓮兒,加上早就到了道州操練赤虎軍的賢妃,正是八個人,兩桌麻將。

  陸寧隨之失笑,自己要不要,真給她們搞兩副麻將,讓她們做牌搭子呢?

  當然,潘氏、焦氏和湯玉娘,是做自己的內記室,就如同以前身邊典秘書,幫自己寫寫公文處理些賬目審核這類繁瑣的雜事,倒也不錯。

  其她女人,也都找點活給她們干,到時候再說。

  不過李艷娘這個家伙,自己饒不了她。

  想起李艷娘,陸寧就咬了咬牙。

  她鼓搗孟昶將她自己和花蕊夫人送給自己,現今想想,又哪里會真的就為了委身自己?

  自己這個從三品,她陪王伴駕慣了,又哪里能真的看上?

  也不過是借這個契機,希望引起中原皇族貴胄們的注意。

  按她所想,自己多半就會因為這事,不說被砍頭,也要丟官罷職,她則和花蕊夫人捆綁,進入中原權貴們的視線。

  既然她和花蕊夫人已經被孟昶送出,自己成了背鍋俠,而中原權貴,也就不會再避忌什么。

  就算不能被齊天子納入后宮,但進入皇族貴胄的府邸,對她這個亡國寵妃,那也是不錯的結局了。

  原本這些花花繞,因為自己本尊化身亂七八糟,官場漩渦,權力傾軋,對自己來說,根本不會有任何危險,也就沒多想過,畢竟,總不能自己猜忌自己,或者自己怕觸怒了自己。

  但后來,卻是有婢女跟自己有意無意的告狀,說李艷娘聞聽自己只是被降為四品后,半天做聲不得,當天行事都“甚為焦躁”。

  可能婢女說得有些夸張,但從頭想想,也便知道李艷娘的心思了。

  當然,包括那告狀的婢女,原來侍奉花蕊夫人和李艷娘的蜀宮宮婢,都已經被換掉,蜀主宮中那一套,還是不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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