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澄樞哭喊求饒,反而挨了幾個大耳光,嚇得屎尿橫流更暈了過去。
此時被冷水潑醒,再不敢哭喊,只是小聲哀求:“請問,諸位軍爺誰來主事?是要獻城降齊么?小奴愿意,愿意,只需告訴小奴該如何做?!”
陸寧瞥著他,一時無語,十幾天功夫,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這也沒什么,就算他將自己和盧瓊仙囚禁一起羞辱盧瓊仙,但又哪里會將自己長什么樣子放在心上?
不過漢國權傾朝野的重臣,便是宦官吧,這也太沒有一絲絲風骨了吧。
外界眼中的奸佞之輩,未必就一定貪生怕死,不過這龔澄樞,倒真是后世影視劇中標準的奸角了,完全符合世人心中的奸佞形象。
“盧仙子到!”有軍卒唱了一嗓子。
隨之,白裙飄飄的盧瓊仙走了進來。
龔澄樞立時泥塑木雕一般,怔在當場。
盧瓊仙心中快意無比,這幾個月來,都飽受龔澄樞欺壓,是以,她才會謀劃獻瑞獸之事,卻不想,被龔澄樞奪了瑞獸不說,更被他做絕,令自己成了階下囚,本來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短短時間,情勢逆轉。
看著龔澄樞軟癱如泥哀求饒命的丑態,盧瓊仙快意之余,心下卻也輕輕一嘆,宦海沉浮,千謀萬算又如何?到頭來,在齊人鐵騎面前,也不過是一場笑柄。
以往那高高在上的劉鋹,現今早已經屁滾尿流如喪家之犬一般,想出海逃竄,都求不得。
稱帝稱帝,皇帝,又豈是那么容易做的?
齊天子這種,威加四海之主,才真正有一統天下懾服諸邊的帝王之相吧。
胡思亂想著,盧瓊仙看向那各個抖如篩糠的龍虎軍將領,淡然道:“今日子時,我大軍便要破城,你們若能做打開城門之內應,可保性命。”
有的將領驚嚇之下,根本就聽不到盧瓊仙在說什么,而聽清盧瓊仙言語的,心下都驚駭,盧仙子的口吻,她是齊國內應?這又是幾時的事?
不過,立時有人響應:“盧仙子,卑職愿降!”
說起來,齊軍壓境,本國精銳盡喪,便是巨象兵都跟著驃騎大將軍潘崇徹降了齊國,在場諸將,如果能保住性命,誰不想投降?
只是苦于門路,不知道自己就算率軍卒開城門,會不會在亂軍中也被齊人斬殺。
現今,盧仙子簡直就是甘露一般,諸將被刀劍加身,此時反而都精神一陣,心中無比喜悅。
有人帶頭,余人立時賭咒發誓,從此甘為齊人,那些嚇傻的將領,也都回神,紛紛獻媚。
“好,你們便都回去準備!”陸寧說了聲,現今,也根本不怕這些人走漏消息。
看著這些將領抱頭鼠竄的丑態,陸寧搖搖頭,心說,真是好一個龍虎軍,閹人治下,這些將領,又哪里還有一絲絲血性?
“謝謝……”
不知道什么時候,盧瓊仙站在了陸寧身邊,輕聲在陸寧耳畔說。
寧三郎今日原本也不用帶自己來,雖說帶自己來,有一點點堅定龍虎軍將領投誠的作用,但多半,寧三郎也是為了自己出一口惡氣。
身為潛伏進城的細作,危險無比,所以這寧三郎在齊人中地位當然不會太高,就算統領闔城細作,想來,也就是個七八品的武職。
地位如此低下,其承諾多半就是哄騙自己。
不過,盧瓊仙就覺得,也沒有什么被人欺騙的感覺,只是心中莫名有些惆悵,不知道破城之時,那如狼似虎官階又比這寧三郎高上太多的齊人官員,會如何對待自己。
若在寧三郎面前,要對那些人卑躬屈膝,想想,心中就 不舒服的很。
寧三郎,胡亂承諾,最終卻也保護不了自己,他心中,會有一點點歉疚嗎?
盧瓊仙出神的想著。
隨之,盧瓊仙呆了呆,這齊國小小細作,雖然勇武,但自己閱人無數,便是那劉鋹,也不過當作傻子糊弄他罷了,現今卻是怎么了?變得小婦人一般多愁善感?
陸寧哪知道盧瓊仙心中所想?此時看著外面天色,心中卻漸漸有熱血激蕩,還有一個多時辰,就是破城之時,自己就可以回家見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去了。
兩個女兒的封號都已經想好,一個封南平公主,一個封南安公主,卻真是好兆頭。
說起來,自己也是有先見之明,登基之日,就已經更名,天下臣民知道的,是自己那后面帶生僻字的名字。
也就身邊重臣及知曉自己過往諸國君臣,才知道自己本名叫陸寧。
饒是如此,雖然自己下詔,已經令天下臣民不必避忌君主之名,但臣民慣例,能避忌還是要避忌的,外間臣民避忌自己的生僻字名字也就罷了,如身邊重臣,哪怕給他家宅中樓榭起個名字,還是不敢帶“寧”字,要說給子女起名之類的,那就更不必說。
可想而知,如果自己不更名,以“寧”字的廣泛用途,會給天下臣民造成多大的混亂。
當然,君主登基改名所見多有,如南唐后主李煜,本名李從嘉,登基后改名李煜,其實大半原因也是為此。
自己給女兒的封號,其實本來覺得,“南寧公主”最好聽,但因為自己本名里有“寧”字,便是自己百無禁忌,太后沒有太后的覺悟,從不理會這些,皇后和自己一般奇葩,也隨得自己,但內府也不會同意,自己執意的話,女官們必然作難。
畢竟,若是旁人的封號也還罷了,但給自己女兒的封號,帶有自己本名名諱,當然是個忌諱。
便是內府同意,內閣大臣們,不知道會不會有反對意見。
所以,也只能如此了,沒必要多事。
陸寧琢磨著,搖頭嘆口氣,可眼見外間時辰,就覺得,距離自己見兩個小家伙越來越近,心情,又漸漸興奮起來。
子時,廣州城內城外,突然喊殺聲震天。
城內混亂無比,便是本來約定的降兵之間,也亂砍亂殺。
各種渠道要降齊的將領太多,互相之間也沒個協調,就變成了這等局面。
也是陸寧懶得費心神統籌他們的行動,一堆烏合之眾,也沒什么可協調合作的。
也確實,反正不管哪股降兵得勢,第一件事,自然便是去開城門。
于是齊軍發起攻擊后,須臾之間,廣州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