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陣圖似的大帳中,最中心區域的軟榻上,陸寧翻看自己問問題時三名漢官的回答,這些內容,都由焦彩蓮和潘鶯鶯記錄在案,自己現在從頭看,看有沒有什么疏漏。
三個漢官的供述,卻都指向一個人,盧瓊仙,三人都說,當年阮守捷的使者到了廣州,賄賂的是盧瓊仙,不過廣州府尹的公文上,則說盧瓊仙不知所蹤。
陸寧有些詫異,昨天已經發出去消息,令密監尋找盧瓊仙下落。
矮桌對面,跪坐著雪白衣褲現代氣息十足的美女秘書焦彩蓮和潘鶯鶯,身側,抱膝而坐的是青城,一襲碧裙的麗人,這種坐姿更顯文靜秀美,實則,也不僅僅是因為陸寧要求她這樣坐,也實在是,現今正坐之下,她有些禁受不住,還在火辣辣的痛,雙腿也極為無力。
軟榻旁軟墩上,坐著略顯消瘦的花蕊夫人,本來很合身的紅色宮裙都好像大了一些,但楚楚可憐下,這個千嬌百媚的麗人越發傾國傾城。
李艷娘也是雪白衣褲,高高束起的華麗發髻,令她穿起秘書制服別有一種雍容華貴風情。
不過她作為燒火丫頭,榻上沒她的位子,塌下更沒有她坐的份兒,只能站在一旁,美眸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蕊夫人不時心疼的看向青城,但不管現在還是私下,她和青城都很少敘話,免得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唉,有些冷冷清清,人越來越少了。
陸寧看著手里供述,心里嘆口氣,隨之啞然失笑,身邊環伺著五個大美女,自己還覺得冷清么?
叫來五人,就是想一會兒說說話,交代一些事情。
此時放下手里文函,正想說話,外間女衛清脆聲音,“主父,有來自揚州的急報!”
李艷娘忙快步走出,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一件火漆封就的密函,上面有飛馬特等急報的字樣。
陸寧接過,拆開看,立時大喜。
回頭對青城笑道:“錢弘俶,就是吳越國主啊,已經上表,愿納土歸齊!”
這封密報令陸寧真是喜悅無限,他轉頭對青城說,也是因為在座眾女,只有青城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如此開懷。
又想,錢弘俶真是個聰明人,和歷史上又有不同,竟然在南唐之前請降,看來,該當用國公位厚待。
不過,李景遂這下怕是要難受了,便是現在歸降,降后之禮遇如何,會令他多了很多顧慮,不歸降,拖下去,等自己沒了耐心動刀兵,那就更加慘。
“恭喜主君!”青城也有些開心,她雖然對軍國事不關心,但既然已經是圣天子嬪妃,自然也希望圣天子煩心事少一些。
陸寧哈哈笑著,拍了拍青城嬌嫩小手,“看來我晦氣去了,這幾天,都是好消息,你真是我的小福星!”若不是有旁人,怕就要開金口進她為嬪了。
焦彩蓮和潘鶯鶯也齊齊嬌聲:“恭喜老爺。”雖然,也不知道這有什么可恭喜的,難道在此事上,老爺也立了功?
花蕊夫人心內輕輕嘆息,又多了一位亡國君主。
李艷娘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笑意,顯然是覺得,這齊官莫名其妙,太過愚忠。這般勇武,齊天子也不重用,更像是利用,干著最累的臟活,除了身邊軍卒,外界也沒什么威望和名聲,齊天子看似對你好,還不是很忌憚你,蜀國公主都賞給你,卻不令你上臺面,若非我和花蕊認識她,怕你身邊女子都不知道她是蜀國公主。外間你的部下將領軍卒,也不知曉她身份,就更莫說旁人,想來是,齊天子也令你守密。
若真是為了抬舉你,何至如此?
等你臟活累活干完,肯定是兔死狗烹的下場,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一 般無聲無息。
現在,你這愚蠢之輩,卻為什么吳越降齊而開心,卻不知道,怕離你垮臺越發近了。天下定后,最先被清洗的,肯定是你這種不太聽話又沒心機的兇悍之徒,你還慶祝呢。
李艷娘心中,冷笑連連。
陸寧瞥到李艷娘俏臉閃過詭異笑意,也懶得理會,自也想不到,這洗腳丫頭聰明的太過,是以,對自己的身份揣測,反而越來越遠。
“在這南疆之地,你們身體最近可都好?花蕊姐姐,你沒有頭痛腦熱發燒的吧?”陸寧問,叫了五個女子都來,也是關心一下他們。
花蕊夫人輕輕搖頭,“謝總院,妾身體無礙。”說起來也怪,早就聽聞南疆蠻瘴之地,世人視為畏途,來之前,卻也想過,病死在這里,一了百了,免了萬千煩惱,卻不想,到此間也有兩個多月了,莫說風寒瘧癥之類,便是小病小痛都沒有一個。
陸寧點頭,正想再說,外間又有女衛清脆聲音:“主父,有廣州府少尹賈倫的信使及差官,求見主父。”
“哦?”陸寧微微一怔,廣州府其他人事任命他沒留意,府尹和少尹的資料他自然都看過,府尹李昉自不必說,很早就追隨自己的前朝后漢時期進士,來廣州前,是汴京京兆府少尹,被任命為廣州府尹,倒好似被貶謫一般。
畢竟汴京京兆府府尹,比其它諸道首府的府尹品級高一等,為正三品,少尹從三品。
廣州府尹,也是從三品。
平級調動。
又一個是京官,一個是外放極南之地,哪怕廣州曾經是南漢都城,這從任何角度,都是一種貶謫了。
但是,李昉這廣州府尹是圣天子朱筆欽點的,而且,中樞大佬們都知道,圣天子對廣州港寄予厚望,李昉若能令廣州盡快恢復穩定并興盛超過往昔,想來幾年之后,圣天子就會另有重用。
至于廣州府少尹賈倫,就是內閣擬定的了。
賈倫也是老熟人了,陸寧在東海時的縣吏員錄事,東海國時期的左侍郎。
這賈倫,卻是比劉漢常走的路子寬廣多了,劉漢常也不過撈了個蜀地七品縣令,賈倫卻已經是廣州少尹,正四品大員了。
說起來,不管如何,顯然東海時期的故舊,都或多或少發了跡,這也是免不了的。
只是,這賈倫派信使見自己做什么?
陸寧起身:“我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