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文總院府,陸寧甚至撤換了管家,令張典苑和兩名女官回了內宮,便是為了不想在這文總院府,也如同回到皇宮一般。
新管家,陸寧用了花三娘,沒錯,就是花三娘,引發宋延渥驚天大案的“陸老大”之妻花三娘。
宋延渥之案,牽涉極廣,最后當然不是楊昭的專案司決定的,但案中被判勞役的女眷,大部分被發去各處皇莊,但包括花三娘在內有四人,在京兆府女牢囚禁了一段時間后,不久前,被發來了文總院府服勞役,張典苑甚至用錢,將這四名勞役女犯買斷。
現今來說,家奴正是從變形奴隸制向雇傭制過渡期間,奴隸自也不能完全廢除,甚至下南洋貿易的東海百行船隊,本身就販賣南洋奴回來,一部分賣給皇家開墾田地,也有一部分,賣給官員商賈家為奴。
而且,南洋奴男性,全部閹割,土制青霉素精貴,很少用在這上面,是以南洋奴傷口感染而死的便不少。
這種血淋淋之事,陸寧懶得理懶得想,甚至管理南洋奴乃至以后可能的外來之奴,齊律也專門立法,都是內閣擬定,一些條款從陸寧的角度看,很是慘無人道,但在現今來說,對中國自然是有益無害。
中國地,現今來說,倒是不需要大量奴隸來開發或做活,所以東海百行的奴隸貿易并不頻繁,倒是在呂宋島所建的皇莊,同時也是東海百行商隊的補給點、港口,去了少量中原移民,多數要靠南洋奴做活。
呂宋島現今地廣人稀,且處于原始部落發展階段,根本沒有形成國家,是以,在其上圈地建皇莊港口倒是沒遇到什么阻難。
但是后世來說的印度尼西亞群島、中南半島等等地域,是很有些海上強國的,基本處于奴隸制國家或部落聯盟國家狀態,要在這一帶建立起一連串港口補給點勢力范圍,便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了。
陸寧也琢磨,等東北、西北局勢穩定下來,自己休息夠了,去東南亞走一走,一來,看怎么建立起齊國海貿航線勢力范圍;二來,對現今東南亞土著是一種什么狀態,也很有些好奇。
話說回來,也是因為將來可能需要各種海外奴隸,所以,國內奴隸也就未完全禁止,當然,從前唐,逼良人為奴便是重罪,現今就更別說,沒有賤戶,國民全是良人,賣身為奴的賣身契之類的,早已經廢止,但唯有一點,犯下十惡之罪的親眷,如果牽涉其中便可能被發為奴服勞役,甚至可以賣斷給官員,這也是官員的特權之一,同時,也算這些重犯家眷為國家財政創造的一點點價值。
花三娘等四名女眷就是如此了,其中還有宋延渥的新婚之妻劉氏,也就是前渤海郡夫人,也曾經和陸寧打過交道,另外兩名少女,則是牽涉進宋延渥案的重要犯人之千金,容貌都很秀麗。
從某種角度,將貌美之人都留下轉賣給“舊識”,楊昭這屬于暗箱操作了,當然,這些女子,若不然也都是送去皇莊服勞役,其操作的對象若不是大皇帝,楊昭自然也不敢,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專案司成立前后,楊昭都清清楚楚,知道花三娘和劉氏都曾經給自己這個文總院氣受,所以,才會有這樣一通神操作。
陸寧想想也覺得好笑,花三娘和劉氏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的樣子自己早已經沒什么印象,但事情還記得,現今這兩個母老虎卻成了自己府邸的奴婢,也是有點意思。
而張典苑等被自己詔入宮,最佳管家人選,舍花三娘其誰?
書房中,一襲紅裙艷美無比的花三娘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想什么,面對“文總院”,她畢恭畢敬,偶爾露出笑靨,便真如同忠心耿耿多年的奴婢一般,只是其氣質,雖然經歷幾個月牢獄,但艷麗如昔,仍是主母的氣息。
“陸老大”已經被問斬,而花三娘在獄中,寫了數封認罪書,楊昭看其言辭,認為其確實“悔悟”,或者說認清了現實而屈服,這才正式發其為奴。
“這個月的府內用度收到了嗎?”陸寧不在意的問。
花三娘輕輕點頭:“收到了!只是妾剛剛接手賬目,有些條目還不太明了,等明日再稟明老爺。”
陸寧微微頷首。
說起來,回到文總院府,家長里短,甚至還仔細看了看自己的俸祿,考慮了下收入支出,感覺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自己這文總院,是四品官,月料加年俸,以及雜七雜八的貼補,每年共計三百石米、二百貫錢。
而自己家中,現今是四個買斷不要錢的婢女,六名雇傭女傭,兩名雇傭男仆,一名廚子,一名馬夫。
女傭和男仆、馬夫,都是包吃包住,月薪要錢也行,要米也行,要錢加米也行,大體上就是一貫錢或一石米。
現今大多數民生商品,都有商稅院定價,米價地域不同略有不同,但大體維持在一斗米百錢左右,一貫錢,和一石米同價。
所以說,在這文總院家做活算是美差,基本上,一人做活,全家不餓,一個月可以背回去一百余斤米,便是現今油水少,飯量大,但也足夠四五口之家吃飽了。
汴京城內,做活的普通男仆女傭,工錢都差不多,但是,其中水分會很大,比如有的官宦人家,給傭人發糧不用足斗,全給劣質黍米,和稻米又是兩回事,傭人更沒有選擇得錢的權利,甚至給傭人發糧,里面可以摻和沙土,本來就不足斗,低質黍米,再摻沙土,其中區別就大了去了。
這種事情,陸寧也有所知曉,但自也不會什么都管,還專門為這個制定什么律法,水至清則無魚,矯枉過正,可能起反作用。
當然,東主太苛刻的話,逼得傭人去告官,那就是另一回事。
至于自己府邸,自然一切照規矩辦事,便是發錢,也都是紙幣。
現今雕版印刷的紙幣,和銀票不同,使用的特殊紙張,比之真正宣城產宣紙還金貴,面額自然不能太小,但盡管如此,汴京、南京、東海市三地紙幣,最小面額也都定為了百文。
實則現今改進的紙幣用紙,極難仿造,只要接觸過紙幣的,基本不可能被假幣所騙,要令在全國通行也未必不能。
甚至內閣許多重臣都希望在全國通行,畢竟他們眼里,用紙張鑄錢,簡直一本萬利。
但越是臣子們這種心態,陸寧越是謹慎,仍令紙幣只能汴、揚、東海市三地流通,免得太激進,出什么大事,自己變成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