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折賽花手中馬槍發出巨大聲響,一股白煙從槍口噴出,慢慢飄散。
幾十步外,綠柳樹干圈成的白心處,樹皮碎裂了一塊。
碧湖之畔,十幾騎遠遠警衛。
陸寧鼓掌叫好,“好,想不到如此快就找到了訣竅,這場比試,當然是賢妃贏了!”
鮮紅甲胄的折賽花嬌艷如花,聽陸寧夸贊,她嫣然一笑,說:“三娘,你可不是讓我?”
另一側,拓跋三娘很是扭捏拘束,忙躬身,“奴將不敢!”
說起來,拓跋三娘生得還算清秀,人也豪爽,但在圣天子和皇賢妃面前,她便拘束的很了,尤其是,看都不敢看圣天子一眼,每每圣天子話里提到她,都會令她俏臉通紅。
折賽花來到龜州,要和拓跋三娘較量騎射,是陸寧提議不如比馬槍,給了折賽花一天時間,熟悉馬槍操作,卻不想,她很有天份,一天時間,操弄火槍,已經有模有樣。
當然,對神射弓騎來說,自然還是弓箭威力更大,不過,火銃自然有火銃的戰術作用。
現今羽林衛的馱馬上,除了長矛、釘頭錘和彎刀,又多了一桿馬槍。
“火銃能如此簡便下有如此威力,射程也不算近,怪不得龜州奴都被嚇壞了!”折賽花雪白纖手好奇的擺弄著馬槍,看起來愛不釋手。
殿前軍的神火擊,殺傷力自然比這種馬槍大得多,但笨重無比,要三個人配合才能使用,遠不如馬槍輕便。
“嗯,以后你也帶一柄吧。”陸寧笑著說,弓騎多帶一柄馬槍,也多了一種作戰時的戰術選擇。
數天前,陸寧率羽林衛,又有古豐寨一千勇壯相助,來征伐龜州蒲鮮部。
龜州蒲鮮部,頑抗了幾天,前日在頭人蒲鮮阿奴率領下請降。
不得不說,馬槍帶給他們的震懾太大,齊人騎兵重甲的堅固,軍械銳利,更令他們瞠目結舌,士氣全無。
僅僅百余重甲騎兵而已,如果齊人大舉來襲,蒲鮮部怕頃刻便會被碾壓成齏粉。
蒲鮮阿奴的愛子,早就成了齊人俘虜,本就有心向齊人歸降,只是,這樣歸降的話,根本便和內附兩回事,怕齊人根本不會允許他家族繼續統治本部落。
是以蒲鮮阿奴才又頑抗了幾天,結果,不僅僅多損失了百多名族中青壯男丁,更被齊人那可以噴發鐵珠的黑鐵管打的士氣全無,部內怨聲載道,幾個大的家族家長,甚至私下議事,認為區區高麗國的封官蒲鮮阿奴甘之若飴,卻莫名其妙要去綁架齊人官員和齊人作對,為本部惹來滔天大禍,許多好小伙兒白白送死,蒲鮮阿奴,實在是老糊涂了。
部內這種議論聲傳到蒲鮮阿奴耳中,他再不猶豫,開寨門投降。
其實,馬槍的威懾,自然遠不似作為敵人一方想的那么夸張,但和步兵作戰,自然便是盡情嬉耍一般,在輕弓扈從的掩護下,可以從容上彈,巨大聲響噴發的鐵珠,卻比弓騎嚇人多了,雖然,實際要說中槍的人數,肯定不如被弓騎射中的多。
而且,這幾天馬槍用的多了些,已經有兩桿馬槍炸膛,又有一支打火裝置出了問題,不過羽林衛自然有十幾枝馬槍備用,出問題的馬槍,便要送回青州軍械場修理。
“這便要遷徙他們嗎?”折賽花看向遠方龜州寨方向,正有拖家帶口的一隊隊身影離開。
陸寧微微頷首,這蒲鮮部,所有有戰死者的家庭,都被遷徙去保州,也就是后世丹東、新義州一帶,同時,會從遼東遷徙漢民來此。
現今遷徙去內地的只是第一批蒲鮮女真,以后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終究要令龜州一帶,漢人占據多數。
高麗人,同樣在遷徙人口北來,但現今,其舉動應該會被打斷,高麗國主大臣們,肯定要判斷齊人的意圖,避免引起兩國爆發戰爭。
龜州,已經被改名樂浪,留下的蒲鮮女真,農閑之余,主要工作便是在此筑城,將來這樂浪城,將會是所設朝鮮道的治所所在。
當然,第一批遷徙來樂浪城的,將會是千戶軍戶,組成千人的樂浪軍。
和普通軍戶州兵不同,樂浪軍將會全員配給鎧甲,如此,足以威懾周邊女真,畢竟女真部大大小小散居,部落和部落之間,很多更是互相劫掠人口的生死之敵,統一女真部的人還未出現。
實際上,千名披甲精兵,比之數萬雜軍戰斗力強的多,更不需要太多供養,本地產糧便完全足夠。
樂浪軍統領,陸寧準備用曹光實。
正思忖間,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軍士十幾步外滾落下馬,跑上兩步,遞上一冊文書。
陸寧翻開看了眼,笑著對折賽花道:“過幾日,便會桓州,高麗使者和樸家使者,都到了桓州。”
停留在旅順港的高麗國主王昭的使者和樸家使者,被水軍沿鴨淥江北上送到了桓州。
看著冊子中,高麗國主使者團的名單,陸寧突然微微一怔。
高麗使團正使,是高麗大匡姜弓珍。隨從名單里,有其子姜殷川,令陸寧怔住。
姜殷川,就是姜邯贊啊,豪族衿州姜氏子弟,因為擊敗契丹人,被后世朝鮮譽為和李舜臣并列的三大偉人之一,韓國軍艦,便有以其命名的艦船。
姜邯贊現今應該就是個少年郎,想是隨著父親來長見識的,四五十年后,他卻是左右高麗政局的最重要人物之一,契丹進攻高麗,很多大臣勸高麗國主投降,姜邯贊則力排眾議,請高麗國主離開首都開城去南方避難后,他則組織軍馬,在契丹后方襲擾。
最終契丹人,補給困難,加之見開城急切南下,且高麗國主已經避去了南方。
是以契丹人撤軍,然后,便是在這龜州一帶,被姜邯贊伏兵擊潰,當然,高麗史書上的記載,自然是大大夸張了一番。
但不管怎么說,這姜邯贊,自然是個厲害人物。
可現今他作為一個小毛頭,隨父來覲見自己?
這可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