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記”酒館,錢掌柜已經按照東家所說,將招牌換成了“文園”。
傍晚時分,小酒館上了門板歇業,三張木桌頭尾相結的并在一起,變成了很長的長桌樣子,上面擺滿了豐盛菜肴,不乏燉豬肘、角炙腰子、鵝鴨排蒸、蔥潑兔等硬菜,又有各種小炒、春天時蔬,小碟裝的栗子、銀杏、梨條等干果、果脯,主食則是肉饅頭,其實便是后世包子雛形。
陸寧和秦氏坐了主位,柳氏等一眾下人、酒館的掌柜伙計等等在長桌兩旁坐了一長排,丁廚頭和小癩痢還忙著最后一道菜。
陸寧和秦氏左首第一位,坐的柳氏,右首第一位空了出來,靠近陸寧和秦氏的桌子上,菜肴也是采用分食,各種菜肴都拼了一些,畢竟主人和主母不可能和下人將筷子伸到同一個碗碟里享用食品。
而且這張桌上更鋪了近乎垂地的淡青桌布,很是考究,便是尋常的大戶人家,也沒這等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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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明內情的外人看來,陸寧也不過是家境逐漸敗落的破落戶,從市城淪落到了鄉下,現在更是賃了人家一個小酒館而已,就跟大掌柜沒什么區別,結果還是如此擺譜,在打工伙計面前如此高高在上,就未免可笑。
但陸寧雇的這幾名市城來的老人,時間長了,便都覺得這位大官人很不一般,哪里不一般,又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總覺得這位大官人,不是簡單人物。
便是裘管家,雖然是今天剛剛跟的東家,但跟東家在田間和城里轉了一通,聽東家問的各種問題,裘管家便知道東家精明的很,將來未必不是這封丘城內的風云人物,再見到新東主的外室和美婢,裘管家更是吃驚,心下暗嘆東家艷福齊天之際,更不敢小覷了東主。
但坐在裘管家和錢掌柜下首的兩個護院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一條大漢,側著頭,大眼珠子直勾勾打量著秦氏和柳氏,很是肆無忌憚,顯然是并不覺得一個賃小酒館的,充其量是個大掌柜的家伙,并不怎么值得他多尊敬。
兩個護院都是來封丘后錢掌柜出面,找的李大郎的親家介紹的兩個遠親,一個來自鄉下,一個是縣城里無所事事的幫閑,畢竟現今來說,護院還是本鄉本土的才好,也不是指望他們跟人動手斗毆,平時就是做力氣活加之防火防盜就是了,本鄉本土的下人看院子,那些小偷小摸就少動些心思。
鄉下來的高二郎,姓高,也確實高高壯壯,但很拘束,沒見過什么世面,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此刻注意力都在豐盛菜肴上,直咽口水,更不敢看那兩個千嬌百媚夢中中都不敢想象會有的麗人,更莫說,還是自己的主母和主母貼身婢女了。
城中幫閑杜小三,見得世面多,對這小酒館還靠賃的所謂的“大官人”心里嗤之以鼻,他被雇傭不久,和柳氏打過幾次交道,立時天天心里跟著了火一樣,做夢都是這美嬌娘的勾魂容顏,今日第一次見到秦氏,心里更是罵娘,這破落戶真是暴殄天物,不過,你好日子也該到頭了,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娘子最后會落到誰的手里,可想來,自己無論如何是沒這艷福的,但能不能渾水摸魚過一手呢?
越想越是心熱,直勾勾目光,一時盯著秦氏,一時落在柳氏身上。
秦氏察覺到那熱辣辣目光,俏臉微紅,垂下了頭,眉梢間露出厭惡之色,雖然知道作為外室不免拋頭露面,但畢竟還不習慣,哪怕是在浣洗房時,雖然很是苦累,但畢竟不會有男子色迷迷盯著看。
柳氏卻是沒太在意的樣子,她一雙芊芊玉手正為主人和主母剝干果。
實則,桌下布幕里,她那鵝黃棉襪緊裹的纖足,正踩在陸寧腳面上,輕輕律動。
陸寧初始被她軟綿綿小腳踩上腳面之時,拿眼瞪她,她只裝作沒看見,只是忙著剝那紫黑的栗子果。
漸漸的,陸寧倒有些享受起來,平素,他喜歡穿輕便透氣性好的布鞋,此時,后鞋幫輕輕一動,顯然是柳氏眼見他并不厭惡此舉,另一只玉足也褪了繡鞋探索過來,腳趾輕輕夾著鞋幫,為陸寧褪鞋。
陸寧腳背癢癢的,咳嗽一聲,又瞪了柳氏一眼,身體卻很誠實,順勢腳便從布鞋中褪出來,隨之被一對兒柔若無骨的纖足夾定,輕輕磨蹭,那對兒纖足,靈活無比,便如靈動小手,腳趾或夾或搔,一只小腳在陸寧腳底,一只在陸寧足背,上下夾攻,令陸寧腳麻酥酥的,不一會兒,好像麻了半邊身子。
斜眼瞥著這嬌媚無狀的小優物,她正若無其事的認真剝各種干果,在眾人眼皮底下,好似偷情一般,就更有一種難言的刺激。
陸寧一時心猿意馬,恰好瞥到身側風情萬種的秦氏,心下一動,另一只腳從布鞋里褪出來,便探了過去。
當陸寧的腳碰到秦氏繡花鞋時,秦氏身子猛地一僵。
陸寧都能想象桌下,秦氏那雙緊裹玉足的紅彤彤繡花鞋是多么裀麗誘人,心下更是升起一團火,腳便去褪她鞋幫。
秦氏俏臉更是通紅,顯然是察覺到了陸寧想做什么,美眸中一絲深深的無奈閃過,桌下,陸寧腳便沒柳氏那般靈活了,又是一只腳,幾次都踩不下秦氏鞋幫之際,秦氏輕輕扦腳,如此,卻是半主動的將纖足褪出來,任由陸寧火熱的腳貼上來。
陸寧大喜,感受著這一左一右兩個絕色麗人玉足的不同美妙觸感,腳輕輕動著,挑逗著和被挑逗著,一時更加心猿意馬。
“虛汁垂絲羊頭!”小癩痢吆喝著,大廚丁來旺親自端上了最后一道菜。
大大的盤子里,金黃湯汁澆灌的整個羊頭,一縷縷湯汁垂下,看著就令人食欲大增。
桌下的嬉戲也戛然而止。
陸寧隨之注意到了秦氏的如釋重負和深深的無奈,便是柳氏,在縮回玉足的那一瞬,美眸中也閃過一種復雜。
陸寧便知道,秦氏,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對自己的調戲,本能的,她不敢也不能反抗,更要順從無比的回應,因為自己是天下之主,自己任何需求都是正當不可拒絕的,更莫說她現今,應該還隱隱有著希望改善親族處境的一點點奢望。
而且,她無論如何不敢說出這奢望的,甚至,這種奢望可能只是遇到自己后她心底最深處的潛意識,她想都未必敢想過這一點,只是,潛意識會覺得,順從自己取悅自己,可能會發生一些好的變化。
便是柳氏,那瞬間閃過的眼神,也是羞愧和厭惡,她曾經是頤指氣使的豪門貴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丈夫都要看她的眼色行事,她也很厭惡現今她扮演的角色吧?但是,為了更好的生存,甚至,隱隱也有和曾經的妯娌較勁的原因,她才心一橫,閉著眼睛做可能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惡心覺得痛恨的事情。
琢磨著,陸寧剛剛調戲兩個麗人享受那偷情刺激的飄飄蕩蕩的心思立時被澆了冷水一般,搖搖頭,舉起酒杯,左右看看這些同桌之人,嘆口氣,想想情緒不對,但也懶得作偽,說道:“本想請大夥吃年飯犒勞,但忙忙碌碌,轉眼過了正月,不論如何,今年第一次會餐,我謝謝諸位!”
錢掌柜、裘管家帶頭舉杯,連聲謝東主太客氣,跟著陸寧,杯中酒一飲而盡。
秦氏和柳氏,也將手中白玉小酒盅里的米酒飲掉,俏臉都升騰起紅云。
杜小三卻是憋著一口氣,因為方才盯著兩個嬌艷婦人時,被裘管家發現,用胳膊碰他,更皺眉示意,讓他別看了,不免掃興。
隨之,他酒到杯干,咕咚咕咚喝起來。
“大官人,今日的,嗯,年飯吧,實在太豐盛了,又要上千錢吧?”錢掌柜一臉苦笑,“但大官人,你到底是怎生合計的,這文園到底該如何經營?如此下去,就是金山銀山,也經不起大官人如此折騰啊!”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位大官人,作為東家,那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完全沒話說,就看這桌菜,開個小酒館的東主,還是二手賃的,哪有這般給伙計吃喝的?
可是,也實在沒他這么做生意的,客房清洗粉刷一新,完全花沒必要的錢就不說了,拾掇干干凈凈的新房一般了,卻就那樣放著,這是搞什么名堂?
酒館生意,丁大廚手藝還真不錯,從這點來說,也不能說大官人沒有眼光。
是以這陣子,客人有些回暖,倒沒有被對門的望江樓擠兌的門可羅雀。
然后呢,正是在望江樓惡性競爭下岌岌可危之時,今日回來,他便又要說給菜漲價,這正是飯口上人之際,他便令關門停業自己人會餐,那客人們,不就都去了望江樓?通宵達旦營業也該和對方競爭之時,這位大官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錢掌柜如鯁在喉,再不說出來,怕自己都要郁悶死,是以,語氣便有些不客氣,說出了金山銀山,怕也被大官人折騰精光的話。
說完,錢掌柜有些后悔,訕訕的,卻不知道怎么往回圓。
“好,說得好!”卻見這位年輕東主卻是笑起來,然后,便轉頭對他千嬌百媚外室道:“我就喜歡說實話的,從今天起,每月給錢掌柜漲兩貫月料錢,這個就月付吧。”
等著東主或痛罵或自責而想著如何寬慰他或為自己辯解的錢掌柜,哦一聲,話到嘴邊憋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一時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哪有這樣的?
但見年輕東主又看向杜小三,冷冷道:“你,給我滾蛋。”
桌上人,又全都一呆。
喝了四五杯的杜小三,眼睛已經有些直,左右看,也沒聽清陸寧說什么,更不知道陸寧是和他在說話。
“小二,你帶他去,幫他卷了鋪蓋滾蛋!”陸寧看向高二郎。
高二郎呆了呆,便站起來,對杜小三道:“走吧,東主說了,讓你走。”
高二郎雖是鄉下來,沒見過世面,人也木訥,但并不懦弱,拿了東家的錢,自然就要聽東家的吩咐,更別說,錢還真不少,每個月五貫,他夫妻在鄉里做佃農,辛辛苦苦一年,一家五口,也就是餓不死,到了年關,落不下幾斗米。
公田的佃戶,就好一些,但封丘來說,已經沒有多余的公田。
“你他媽說什么?!”杜小三搖搖晃晃站起來,瞪著高二郎。
高二郎懶得理他,拽起他胳膊就向后院走。
兩個護院兩個伙計和幫廚小癩痢夜里是在酒館里并桌子擺上鋪蓋睡,但快營業時鋪蓋收拾好,放在后院雜物房。
錢掌柜,夫人也跟著來了,在距離酒館不遠的民居租了民房。
杜小三掙扎,卻不想,這鄉下漢子比他力氣大多了,他就好像被鐵鉗夾住,不由自主便踉踉蹌蹌隨著高二郎向后院走。
“高小二,你他娘的給我記住了,看我明天弄死你!”杜小三掙扎著怒罵,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指著陸寧,“你個王八蛋,過不了幾日,鄭大官人就要你好看!”
陸寧開始也懶得理他,倒是琢磨,用“王八蛋”罵人在汴京一帶流行起來,始作俑者還是自己呢。
但聽到“鄭大官人”,陸寧微微蹙眉,顯然,這杜小三和那鄭元佐接觸過,說不定,鄭元佐還賞過他幾個錢讓他通報些消息什么的,不然,不會有此一說。
不過,隨之搖搖頭,鄭元佐之流,又何足道哉。
倒是這家伙,令土地分開歸屬家仆就不說了,但怎么鉆漏洞買到這許多田地,該當探查一番,對整個大齊遏制新形勢下的土地兼并,應該也會有借鑒意義。
當然,實際現今大齊各地,在陰影中的土地兼并雖然有,但肯定無傷大雅,甚至這種存在方式也不是說絲毫不能容忍,其也未必不是公田的有益補充模式,只是,官家必須進行打壓,令其永遠在陰影中,才不會侵蝕公田制度的國本。
琢磨著這些,陸寧笑著道:“以后,高、劉、趙、小癩痢你們幾個,便住廂房,也就是以前的那些客房,至于老裘、老錢、老丁你們三個,想省錢的話,也可以搬來后院住,在外賃房的話,我出一半房租。”
眾人都是一呆,正拽著杜小三走到門口的高二郎也呆了呆。
卻不想,客房清洗干凈重新粉刷后,卻是給雇工們的宿舍。
錢掌柜連連搖頭,正要說話,陸寧微笑道:“好,我對諸位,應該也算不薄了,有付出自然要回報,我呢,希望菜價提升之余,幫我引來貴客,二層我訂了屏風,還是要減少桌臺,用屏風隔開,劉二、趙三你兩個對客人要更熱情……”
錢掌柜心里一聲天吶,原來東主就是念念不忘,如在市城一般,就是想自己的酒樓酒館變成富貴人物消遣之所,不錯,那樣確實不用多少客人,便可以有十倍利潤,但,這不是你想想就能成的啊?!
陸寧只是笑,自不能說清凈就好,還是要努力做出自己想經營好的樣子,只是路線錯誤而已。
丁來旺卻用力點頭,“放心吧大官人,自從大官人指點我廚藝后,我感覺找到了訣竅,我再好好琢磨,燒好菜,引來貴客!”
錢掌柜和裘管家都愕然看向他。
錢掌柜心說這老丁,怎么會拍馬屁了?以前還真看不出來。
裘管家心里暗嘆,這家伙,有錢途。
秦氏詫異的偷偷看了陸寧一眼,心下暗驚,傳聞大皇帝天上神仙臨世,懂萬事萬物,現今看,庖廚之事也懂么?
柳氏則秀眉蹙緊,暗暗琢磨,爛船也有三分釘,這家伙,能令秦可卿和自己這種內府之奴成為他的宅奴,也不能僅僅當破落戶看,如果自己能令他回正途,安心營生甚至將酒館經營好,看他浪子回頭且不再那么愚蠢,其家族故舊妻家親眷之類,未必不會念舊情幫他,看他女兒便知道,其妻家必然榮貴,他多少有負氣在外的意思。
是以,他重新奮進得到故舊認可后,自己說不定,還能成為他家地位較高的妾侍,若任他破敗下去,自己再被轉送旁人,每送人一次,自己便低上一等,漸漸的,也就真變成了那些毫無地位人盡可夫的歌伎舞姬之類的玩物了。
是以,無論如何,也要幫扶他回正途,自己得到器重,還能稍稍有些尊嚴,又難說,他夫人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被扶正續房呢?畢竟看他女兒,其妻年紀應該不小了,倒是他,不顯老,還是本來就是老妻少夫,入贅?甚至女兒不是親生的?
柳氏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思緒飄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