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鄭英奇來到警衛連的第三個月末。
警衛連又在進行反滲透、斬首對抗,整個警衛連是紅方,而鄭英奇小組就是藍方。
訓練場很大——有一個模擬的團部。對抗的目的就是藍軍滲透破壞,而紅方進行防守。
“孟班,干嘛總是把團部當做目標?”有參謀不解的問孟建國,孟建國總是笑而不語,但團部的首長們對此并沒有意見,反而有時候會觀摩訓練,訓練的過程其實很枯燥,但有時候看著警衛連連長那張黑色的臉,團首長們又覺得非常安心。
因為這意味著A小組又成功了一次,而A小組成功也意味著警衛連駐守的團部中,依舊才在著漏洞。
對于主導了A小組的鄭英奇來說,每次這樣的訓練就是燒腦——電視上演出來的潛入、破壞和斬首看上去很容易,但事實上,他每一次的成功,都必須絞盡腦汁,竭盡全力在戰友的防守中尋找微不可見的疏漏。
而兩月來的9次訓練,他成功潛入的次數是9次,但成功斬首的次數,只有三次——當然,每次成功潛入,對警衛連來說就是失敗。
對了,A小組是警衛連中的一個精銳小組,現在的配置是四個人,性質類似藍軍小分隊。
“這小子,真不知道腦子里塞得都是什么——我是真想打開看看啊!”警衛連長對一旁的孟建國贊嘆:“這一月來,我引以為傲的防御,被這小子尋摸到了這么多的疏漏,這臉啊,打得是啪啪啪的,嘖嘖,有時候我都想求他,讓這小子手下留情給我這個連長留點面子!”
“要不這次讓他留點面子?”孟建國戲謔的說。
警衛連長連連擺手:“不行,這可不行!我就是說說——咱警衛連負責團部的安危,有疏忽咱們得解決,可不能抱著這種心態得過且過,真要是按照那小子說的,在演習場上被人斬首了,我這個連長啊,還有什么臉面對團部的首長們?”
鄭英奇來到警衛連的第二個月,就提出了反滲透守衛,主要意思就是團部機關作為一個大的目標,戰爭中很容易成為特種部隊的的斬首目標,警衛連必須做到無死角、無疏漏的守衛。
警衛連長很認可鄭英奇的建議,就組建了A小組,專門負責針對性的挑刺。
雖然結果很打臉,但警衛連長還是樂此不疲的進行著一次次的挑刺,被自己人挑出來問題,總比演習場上讓人挑出來的好吧?
“不過,我覺得這一次,那小子應該是沒招了!”警衛連長信心十足的表示——這次訓練,已經持續了三天了,A小組到現在還沒找到疏漏,到現在還沒動靜。哪像以前,動不動半天一天的就被人摸進來了。
孟建國不置可否——雖然他不知道鄭英奇會怎么做,但他總覺得鄭英奇一定會有辦法的!
會有辦法嗎?
這要是陳參謀的疑問,他透過望遠鏡看著一個地方——如果不是自己當裁判有權利開掛,打死他他也想不到那個地方竟然蹲了個人,而且一蹲就是半夜一天。
那是鄭英奇的狙擊陣地,昨天半夜他就潛入到了那,然后一動不動的呆了起來。
“那里距離‘團部’超過八百米,而且視線不佳,之前警衛連在那勘探過,覺得沒人能在那里埋伏斬首,就將那里放棄了。”另一名充當裁判的參謀說:“我不覺得他有能力做到一擊必殺——換孟班來,我覺得都懸!”
說話的這名參謀是第一次過來警衛連做裁判,他認為警衛連的防守已經稱得上是銅墻鐵壁了,根本不認為A小組還有機會。
“看結果吧。”陳參謀沒有發表意見,畢竟充當裁判好多次了,他對鄭英奇這種瞅到空子就能鉆的本事已經嘆為觀止了,再沒有結果之前,他再也不會傻乎乎的表態了。
有時候結果是真的很打臉欸!
懸嗎?
鄭英奇不這么認為,他緊緊的鎖定著位置,他計算過,從發現目標到自己射擊,有接近兩秒的時間,盡管他的把握不打,但他還想試試——其實他是黔驢技窮了,實在是找不到潛入的辦法,只能試試狙殺了。
警衛連吃了這么多的虧,對于A小組現在是無比的重視,可不想又雙叒叕被人摸進來!
鄭英奇的的確確是找不到能滲透進來的辦法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試試狙殺。
由炊事班老牛扮演的團長,終于出現在了鄭英奇的瞄準鏡中了,和鄭英奇想的一樣,人總得有個三急,就不信老牛還能不大號!
看著瞄準鏡中出現的人影,鄭英奇飛快的計算了起來,然后扣動扳機。
“團部”中,快要接近廁所的老牛,突然冒起了煙,茲的一聲好懸沒把老牛憋到門口的尿嚇出來。
“怎么回事?這玩意是不是壞了?”老牛指著頭上的發煙包問,警衛連的戰士們卻黑著臉,他們也都莫名其妙,但直覺告訴他們,這次又被吊打了!
前一刻還說這一次A小組束手無策的警衛連長,恨不得又給自己一耳光,他身旁的孟建國卻已經在拿著望遠鏡在找人了。
“好小子,居然把我都騙過去了!”孟建國找到了鄭英奇的狙擊陣地,他嘖嘖稱奇的贊嘆:“這小子的進步,沒得說啊!”
他也沒想到,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鄭英奇就有這樣的進步——別人都是快速進步,這小子直接是坐飛機進步啊!
“別贊嘆你徒弟了,咱們去研究研究,這次到底是怎么輸的!”警衛連長黑著臉,惹得孟建國心里竊笑,老杜又啪啪打臉了,難怪不爽。
裁判那邊有詳細的行動記錄,警衛連長看完后專門去了鄭英奇的狙擊陣地,“老孟,你跟我說說這地。”
孟建國爬下來,研究了半晌后,才說:“這里沒法對團部直接威脅,可人都是要上廁所的——這小子就等著小牛拉大號呢,按照正常步行速度計算,他有大概兩秒多的時間來射擊。”
警衛連長就沉默了,半晌后才說:“這……這特么絕大多數的人都做不到吧?”
“小鄭推崇特種部隊,他認為特種部隊的兵都是從無數尖子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毅力和精神以及惡劣環境下的作戰能力,很多在常人看到無法完成的事,恰恰是特種部隊所擅長的——所以,如果以反特種作戰的斬首來說,這肯定是輸了。”
“也是……”警衛連長苦笑起來:“這群小兔崽子,思維還是局限在了普通人這一塊,說起來我也是這么想的,哎,我檢討,得改!”
說完,他又問陳參謀:“對了,陳參謀,咱們的‘小槍王’呢?”
“三天三夜沒合眼,剛退下來就在車里睡了。我也是服了,這家伙趴著了,14個小時愣是沒動彈一下!”陳參謀驚嘆的說。
另一個一口咬定這次藍方吃癟的參謀,現在打死也不想說話了,他只想靜靜……
“那誰,找幾個人把咱們的寶貝疙瘩帶回去,這小子這次是累壞了。”警衛連長忙讓人把鄭英奇送回去,然后就開始痛批連里的戰士了,最后他自己帶頭,一起受罰——輸了總得有彩頭,鄭英奇戲謔的說的學狗叫就成了彩頭,這不,好多人又都說警衛連都養軍犬了……
孟建國當然不在受罰之列,他在警衛連位置很超然,所以在警衛連“養狗”的時候,他就去看他的傳人了。
鄭英奇是貓在后座上睡下的,鼾聲傳來,看著疲憊的面孔,孟建國有些心疼,輕聲說:“你啊,抱得什么心思我知道,可你也沒必要這么拼吧?”
從鄭英奇拼命的給警衛連“找刺”,孟建國就知道了鄭英奇的想法,他心里雖然遺憾,但覺得像鄭英奇這樣的兵,就應該在最精銳的部隊綻放光彩!
可沒想到鄭英奇卻抱著歉意,沒命的想補償——這種心態讓孟建國心里又是高興又是生氣,生氣鄭英奇這么不愛惜自己。
鄭英奇當然聽不到,此時此刻,他正“身處”七連。
白鐵軍、伍六一、史今、甘小寧、程永軍……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和他在一起拼著命跑連長口中的五公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一次鄭英奇落在了最后,被一直是老末的白鐵軍給拖著跑。
“我不行了,跑不動了,讓我躺一會吧,就一會。”鄭英奇慘兮兮的說,白鐵軍正氣凜然的喊:“男人不能說不行!起來嗨!”
“嗨你麻痹!”鄭英奇就罵,白鐵軍就喊著:“我是差點強吻連長的男人——你敢罵我?我脫光你信不信?”
白鐵軍就上來脫衣服來了,鄭英奇當然誓死不從,他使勁的掙扎,然后就聽得哎呦一聲,他看到的畫面變得支離破碎,帶著無盡的沉重他睜眼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同班的趙括正委屈的倒在地上。
“我就是給你脫個衣服……你干嘛打我?”趙括委屈的說。
“那個……那個……睡迷糊了……”
鄭英奇苦笑著道歉,心里卻想,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夢中這樣的場景了吧?
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卻突然沒了一絲睡意,滿腦子都是夢中的7連,鄭英奇幽幽的嘆息,都說時間是治療一切的良藥,可三個多月了,自己怎么就還這么刻骨銘心啊!
想起7連,鄭英奇就心疼,多好的一個連隊啊,就這么散了——現在還有許三呆子呆在那里,一個人像7連最后的鬼魂一樣,守在那里。
強迫自己不再去想7連,他開始想未來,警衛連對他來說就是個匆匆的驛站,老A在T師選人他是肯定要去的,而他自信自己也能進入老A。可孟建國對自己這么的好,就這么匆匆將警衛連當做驛站,他心里過不去,所以他想趁現在,多給警衛連做些貢獻。
就像他現在做的一樣——如果有一天演習場上,特種小隊對702團進行斬首在警衛連跟前折戟沉沙了,也不枉自己的付出啊!
想著想著,睡意滾滾襲來,在徹底睡去前,鄭英奇突然想,自己這算不算人在曹營心在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