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奇通過瞄準鏡鎖定著可疑的區域,只要發現動靜,絕對能在第一時間開火。
那個潛伏的狙擊手會動嗎?
如果他不動,等待他的就是突擊手壓近,在三四百米的距離上,狙擊手可比不過射擊高手——成才當初鎖定了袁朗,袁朗那轉身一槍的水平,是夏天他們這群人的基本水平!
所以,就現在情況來看,暗中的狙擊手已經身處必敗之局了。
可事實會這樣嗎?
鄭英奇不這么認為,換作他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他絕對有三種以上的反制手段,那對方呢?
會沒有?
不可能!
這一場生存訓練,不管是菜鳥還是獵殺者這樣的老鳥,又怎么可能有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煙霧驟然出現在了瞄準鏡內,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道厚厚的煙霧墻。
但鄭英奇不為所動,依然監控著自己眼中最可疑的兩塊區域——煙霧出現,很想對方借此撤退的掩護,但鄭英奇更相信這是對方故意釋放迷惑自己的障眼法,對方真正的目的,不是撤退,而是趁機殺傷一人。
他反而因為煙霧的出現,更確定對方就隱匿在自己懷疑的兩塊區域中。
“不要上當……保持警惕,繼續前壓……”鄭英奇輕聲呢喃,在沒有通訊設備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戰友,相信他們會有精準的判斷,而不是被區區一道煙霧迷惑。
夏天他們三個沒讓鄭英奇失望,這一道煙霧并沒有讓他們放松,他們依然借助各種掩體不斷交替掩護著前壓。
“我討厭老鳥!”
暗中的狙擊手看到依然警惕的突擊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些老鳥各種各樣的花招見的太多了,想要忽悠上當可不容易,雖然他早有準備,但該罵的還得罵。
他又拉動了一根繩索,又一塊區域的煙霧開始噴吐起來,煙霧墻形成的瞬間,他拖動了另一根繩索。
一聲槍響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突兀的炸響。
鄭英奇的瞄準鏡中,突兀閃爍的槍焰異常的耀眼,他在第一時間就將槍口挪動,對準了槍焰閃爍的地方,但在扣下扳機的剎那,他生生止住了扣下的動作。
有詐!
因為槍焰閃爍的區域,并不在他鎖定的兩塊可疑區域中。
直覺告訴他,一個高手,不應該這么輕易的開火,不應該選擇那種不利的地形作為自己的藏身處。
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甚至不到一秒他就有了決定。
他飛快的拿下頭盔放置在槍械跟前,又將背包擱在跟前——遙遙看去,這就是個潛伏起來的人影。
在花了不到兩秒鐘完成這些動作后,他對著槍焰閃爍過的地方扣下了扳機。
在扣下扳機的瞬間,鄭英奇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躲到了掩體的后面。
完成這一切后,他心里默數起來:
還沒數到三,一顆子彈就穿過了他的頭盔。
一秒多后,槍聲傳來。
“目標果然是我……”鄭英奇看著出現了一個彈孔的戰術頭盔,露出了一抹冷笑,只是……現在,你完蛋了!
遠處,狙擊手自信的退入了煙霧當中。
第二枚煙霧,就是在他藏身的地方激發的,而那聲槍響就是個陷阱——槍支被固定在地上,他拉動繩子后,會擊發槍支內的最后一顆子彈。
而他真正的目標,就是鄭英奇,他眼中隱藏起來的狙擊手。
狙擊手將埋設起來的煙霧彈一齊激發,無數的煙霧從各個地方開始噴吐起來,這些煙霧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而他,可以隨時出現在煙霧的任何角落,肆意的朝前壓的突擊小組開火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狙擊手悄然出現在了一道煙霧幕墻的旁邊,輕聲念叨著這句詩的同時,慢慢瞄準了一個奸猾的身影。
但奸猾的身影卻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做出了規避,噴吐而出的子彈落空,但這并沒有超乎狙擊手的預料,他飛快的拉動槍栓,再次鎖定——躲子彈是個技術活,那種提前預知危險的感覺對狙擊手很不公平,但有幾個人能接連不斷的躲避?
真以為狙擊手每槍都會被躲掉?
就在狙擊手再度瞄準扣下扳機的時候,他突然渾身顫栗——被人瞄準了!
狙擊手本能的開始翻滾,他下意識的選擇了往煙霧中滾去。
可剛翻滾了兩圈,一股巨大的力量就轟擊在了他的頭部。
中彈了?
狙擊手愕然,他想控制身體,想要查看究竟是什么情況,但無比熟悉的感覺正在瘋狂的吞沒他的意識——這種死亡的感覺,他……
太熟悉了。
“又要死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狙擊手腦海中閃過這兩句話,隨即意識陷入了黑暗。
正在做著規避動作的秦鋒停下了規避的動作,搜索到了刁鉆射擊點的夏天和董亮慢慢收槍,董亮轉身,朝后面伸出一個大拇指。
“干得漂亮!”
他和夏天衷心的朝后面的鄭英奇喊出聲來。
鄭英奇從掩體后面站了出來,舉起開了一個破洞的戰術頭盔,在空中搖了幾圈,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說:
好懸。
是好懸啊!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剛才那一剎那,他要不是多想了一下,現在就趴窩了,剛才那一槍,他要不是賭對方會往煙霧里滾而向右瞄準了,也打空了。
多想了一層,現在站著的是他,坐下的則是對方——這就是高手過招!
四人重新匯合后,秦鋒笑吟吟的說:“剛才老董和老夏還覺得你中彈了,我非常肯定你沒中招!想拿走你老鄭的命,不來個五六七八個人,那是做夢,對吧?”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鄭英奇笑納了秦鋒的這個馬屁,大度的忘掉了之前被這家伙差點坑死的事,說道:“老秦,我看你剛才躲子彈的動作挺流暢,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你沒有!”秦鋒當即色變,肯定的表示。
鄭英奇冷笑,真以為我鄭某人不記仇?
他自顧自的說道:“我們可以布置個埋伏圈,讓老秦做餌把人引過來,怎么樣?現在已經第三天了,我們四個必須拿到足夠的積分才行。”
“鄭爺,你饒了我吧,我這危險感應的能力,時靈時不靈,特不靠譜!”秦鋒賣慘,但他的賣慘并沒有效果,夏天和董亮毫不猶豫的附和了鄭英奇的話,賣慘失敗的秦鋒,只能痛斥:
“三個龜兒子!”
老秦總是這么現實,既然鐵定要當誘餌,那還不如先過過嘴癮。
鄭英奇踹了這貨一腳以示憤怒,笑鬧過后一通后,四人商量下一步該往哪里。
“野外不一定能逮到人,今天都是第三天了,我估摸著人數也不會有太多,”鄭英奇看著地圖,說道:“目前還有將近兩百平方公里的區域,以剩下60人的數量計算,每三平方公里才能有一個人,這么大的區域,碰到一個人太難了。”
“你們說,剩下的人會躲什么地方?”夏天提問。
“城市或者村莊,我覺得躲城市里的人應該最多。”秦鋒思索著回答:“畢竟對于活到前二,絕大多數人應該都沒這個信心,那爭獵殺積分的前三,就是多數人的選擇。所以在城市中狩獵,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相比山地、平原、樹林,城市的地理其實最復雜,一棟大樓里賽四五個人找個一兩天很難嗎?
所以,躲在城市伺機獵殺,應該是絕大多數人的正常反應。
而地圖上現在所剩下的城市只有三座,地圖上分別標注為R城、P城、Y城。
董亮贊同秦鋒的意見,說道:“對,城市內藏人很容易,獵殺失敗后躲閃也有極大的空間,單對單的情況下,就連強攻都是奢談,我們如果想要拿積分,最好去城市內狩獵。”
夏天也表示贊同。
見到三人都表了態,鄭英奇不在猶豫,直接指著地圖上的P城說道:“那我們就去這里,即便是刷圈,這個地方很可能多熬一天。”
三人沒有意見,商定后四人前往地圖上標注了P城的小縣城。
四人的組隊,是明目張膽鉆了規則的空子——雖然獵殺者最喜歡這種組隊的行徑,因為這意味著找到了一個就能端掉一窩。
但組隊不是規則允許的,在不允許的情況下,組隊有兩個弊端。
第一,通訊。
腕表不支持他們進行通訊,組隊只能靠默契。
第二,積分。
盡管規則拿組隊沒辦法,但積分卻將人限制的很死——就如鄭英奇他們,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已經拿下了三個擊殺,兩個菜鳥一個獵殺者,一共12個積分,但這12個積分卻全都掛在鄭英奇身上。
兩個菜鳥的擊殺是鄭英奇的,這能理解,可獵殺者的擊殺積分也掛在鄭英奇身上,這就……
很不要臉了!
但沒辦法,判定的規則是以最后擊殺為標準,那個老鳥死的時候,恰恰是被鄭英奇的最后一顆子彈送走的,積分自然掛在了他的頭上——規則如此,運氣如此,徒呼奈何?
關鍵是……沒有獲得積分的三人并不知道。
因為他們沒有擊殺,腕表上沒顯示積分,他們并不清楚這里面的事。
鄭英奇在之前開會的時候看到了,可他沒好意思說,于是在趁夜進入了P城后,說好的讓秦鋒當餌的事,自然就被鄭英奇主動接過來了——秦鋒感動的眼淚嘩嘩的,賭咒發誓等回去了一定請老鄭吃包五毛錢的辣條。
鄭英奇也感動的淚水嘩嘩,然后將布置詭雷的光榮任務交給了秦鋒,自己則帶著夏天和董亮,則開始了清場。
所謂的清場,是將周圍的幾棟建筑搜查一通——他們要把這里設為戰場,總不能不摸清這里的狀況貿然設伏吧?
萬一到時候辛辛苦苦引過來一條上鉤的小魚,剛入戰場就被藏在這里的漁翁給撿了便宜那可就血虧了!
搜查、畫結構圖,忙活了小半夜才將周圍的建筑摸清楚,然后將畫出的圖紙丟給秦鋒讓這賤人按圖索驥的布置詭雷,三人趁機休息,在老秦忙活中他們三神清氣爽的一覺睡到天亮。
“鄭爺,睡好了吧?睡好了就背圖!背完圖滾去開工!”
忙活了一宿布置了無數詭雷的的秦鋒將自己的布雷圖丟給鄭英奇后委屈的補覺,讓神清氣爽的三人默計布雷的位置——他將周圍的九棟建筑變成了吞噬人的血腥雷場,真想把這三個不講義氣的壞慫丟進去體驗什么叫雷場!
三人沒良心的哈笑,然后開始認真的默計布雷圖——這玩意是真重要,要是記不牢把自己坑了,那就成天大的笑話了,就秦鋒這為人?不嘲笑個八九十年的才有鬼呢!
鄭英奇記下了雷場的106處詭雷分布后,就出去當誘餌了。
一個獵殺者在樓層內輕腳穿梭。
他單手把玩著一把匕首,鋒銳的匕首在他的手里不斷“跳舞”,仿若一個黑色的幽靈,但誰又能想到,這把匕首在這座死寂的小縣城中,已經收割了四個菜鳥的小命?
“年輕人……總以為巷戰是最詭譎莫測的……真是……天真!”
獵殺者心里嘲弄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菜鳥,慢慢的繼續移動,他移動的速度不慢,但詭異的是他忽閃忽閃的步伐卻始終沒有聲響傳出,猶如鬼魅般。
他走得不慢,很快就來到一間屋子的門前。
門前塵土很厚,沒有人走過的痕跡,但停在門前的獵殺者,卻露出了一個冷冽的笑意——里面的菜鳥很專業,藏身這里的時候做了很專業的偽裝,甚至連門口的塵土都做了專業的復原。
完全能給予一個“專業”的評價了。
但……
“菜鳥……永遠不知道老鳥有多強!”
獵殺者心中自語,卻沒有選擇破門而入,而是慢慢的走向了窗戶,他用匕首輔助著自己開闖,動過手腳的窗戶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他慢慢上了窗戶,以堪比貍貓的速度突然發力、跳躍,然后撞開了隔壁的窗戶,轟然撞入其中。
在撞開窗戶的剎那,他手中黑色的匕首如奪命的飛刀一般飆射而出,射向了對面窗戶處暗中觀察的人影。
但下一秒,撞開了窗戶還在凌空的獵殺者,卻突然一腳踩在墻上借力,整個人向一邊橫飛。
因為,獵殺者在匕首刺入了“人影”后就察覺到了不妥。
砰砰砰 槍響。
一個持槍的身影從陽臺的墻后躍出,對著獵殺者就開始了掃射——只是,獵殺者在他閃出之前就借力變了方向,在槍聲中撞入了旁邊臥室。
“草!”開槍者咒罵一聲,沒有選擇趁機撲上去,而是果斷的轉身、跳窗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