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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8章:選拔(下)

  夜幕籠罩著大地,搗了一窩田鼠的張天德帶著收獲回到了隊友們藏身的地方,將懷里的獵物丟進了準備好的竹筒中。

  “不錯了,這是第三窩了。”嚼著草根的莊羽說道。

  張天德掃了眼周圍:“都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過沒你能挖,天德,你說你是不是屬貓的,找老鼠的本事怎么就這么強?”

  “我屬貓頭鷹的。”張天德哼哼的回答。

  莊羽小聲說:“嘿嘿,我信,真信。”

  “行了,別貧了,把大家都喊過來,商量下怎么吃。”

  休息的眾人被莊羽喊了過來,十個人圍成了一圈,將收獲的野菜和野味團團圍住,男兵們露出了詭異的神色,間目光聚集在了三個女兵身上。

  吃老鼠欸!

  吃蛇欸!

  好刺激呦!

  “咱們真吃這個?”趙曉霞吞著口水艱難的出聲。

  “可以不吃,光吃野菜的話,體能根本補不過來,剩下的30多個小時扛不下去。”張天德低聲說。

  趙曉霞快哭了:“可是……可是這是要生吃啊!”

  黑暗中有人出聲:“你可以不吃,但如果拖累我們行動,抱歉,我們只能放棄你們了。”

  他們都不愿意帶著女兵一起行動,本就是前堵后追的情況,別人才帶著兩個拖油瓶,他們帶著三個,多大的負擔?

  “吃!為什么不吃?”杜鵑發狠:“你們能吃下去!我們怎么可能吃不下去?平分!大家一起吃!”

  “娟姐,真吃啊?”趙曉霞悄悄的捅了捅杜鵑:“好惡心啊。”

  杜鵑嚴厲的說道:“曉霞,沒當兵前咱們怕蟑螂怕老鼠怕蛇,現在呢?既然選擇了戰斗部隊,那就得有個戰斗部隊的樣子!你想進特種部隊,就得習慣這種惡心!你要是接受不了,打了信號槍回去吧!”

  “我不回去!”趙曉霞瘋狂搖頭,她一定要做共和國的第一批女特種兵。

  杜鵑點頭,然后轉頭說:“別墨跡了,宰了分吧!”

  話音干脆的讓男兵們瑟瑟發抖。

  張天德見狀,說道:“出去幾個人警戒,大家輪著吃。”

  聽到這話后,有人像是遇赦一樣,干凈躲到一邊警戒去了,秦秀文也想警戒,卻被杜鵑一把抓住:

  “秀文,你負責配合他們分肉。”說著把匕首掏了出來,交給了一路上極為寡言的秦秀文。

  秦秀文接過匕首的手明顯有些發抖,黑夜中看不清她臟兮兮臉上的表情,但從顫栗著抓向竹筒的手可以判斷出,這個女兵很慌。

  “我來吧。”莊羽主動搶活,卻被杜鵑一把將竹筒奪過,塞進了秦秀文的手上。

  狠人。

  幾個男兵悄悄望了眼杜鵑,都說男人狠,這女人狠起來更要命啊。

  張天德他們幾個沒有說話,從竹筒中不斷倒出田鼠,在田鼠吱叫的聲音中利索的宰殺,開膛破肚后分成肉條,秦秀文艱難的從竹筒里倒出一只吱吱叫著的田鼠,咬著牙用匕首將其結果。

  最后的一條三尺長蛇在杜鵑的干預下,分到了趙曉霞的手中,曾經見到長蛇只會尖叫的姑娘抓蛇的手法卻異常的熟練,看得莊羽一呆一呆的。

  “我們女兵隊專門養了一堆蛇練膽。”杜鵑的解釋讓男兵們面面相覷,這么狠嗎?

  分肉的時候女兵反而沒了不適之感,一堆條狀的碎肉被平分成了十份,莊羽將一堆野菜擺出來:

  “野菜抄野味,這正宗主料擱城市里,少于三四百恐怕吃不到吧?”

  “我寧愿不吃。”趙曉霞忍不住嘟囔一聲,但杜鵑這時候已經將自己眼前一份抓了起來,一小條不知是田鼠還是蛇肉配上野菜,直接塞進了口中嚼嚼起來,果斷的樣子看得四個男兵一愣一愣的。

  “吃!味道不錯。”杜鵑細嚼中還饒有興趣的評價一聲,因為是生肉,必須嚼碎了才能吞下去,所以她嚼了半晌才將其吞下去,那股狠勁讓正在做思想斗爭的男兵不得不閉著眼睛開吃。

  趙曉霞和秦秀文可憐巴巴的對視,最終相互鼓勵著下了決心,戰戰兢兢的將肉和野菜混在一起,塞進了嘴中。

  踩塞進嘴里,秦秀文下意識就想吐出來,卻被杜鵑一把堵住了嘴巴,面對杜鵑嚴厲的眼神,秦秀文眼淚汪汪的開始嚼了起來。

  警戒的四人時不時的回頭觀看,“大快朵頤”的六人沒有發出嘔吐的聲音,嚼動嘴巴的聲音不斷從血腥的“廚房”位置出來,讓警戒的四人心驚膽戰。

  這三個女兵……太變態了吧?

  男兵能吃下去,在他們的意料當中,可女兵也是如此,實在是顛覆認知——什么是女兵?

  見到蟑螂果斷一腳踩下去、見到蛇鼠時候能保持不尖叫的就是女兵。

  可這三位……

  這是莊羽吃的最驚心動魄的一次,他幾次想嘔出來,可嘔意都到了嗓子眼上,他都強逼著自己咽下去——女兵都特么吃了,自己要是吐了,還算什么男人?

  算什么男人啊啊啊!!

  終于吃完,他卻不佩服自己做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事,反而將佩服送給了兩個女兵,舉起大拇指表示你們很勇敢,至于杜鵑,算了吧,她絕對是披著女性外表的男人!

  莊羽跑過去換崗,對瑟瑟發抖的戰友說:“我們吃完了,該你們了!”

  “我……我能不去吃嗎?”

  “能啊!信號槍朝天一打,專車接送,總統待遇香不香?”

  “滾!”戰友低罵,那待遇傻瓜才想要,再說了,女兵都特么吃了,自己慫了,以后還有臉見人嗎?

  最后的四個男兵享用自己的“大餐”,前有女兵的榜樣在那,四人縱然想認慫也說不出口,只能視死如歸的享用這頓花錢買不來的大餐。

  生肉伴著野菜填了肚子,火辣辣的肚子舒爽了許多,張天德說道:

  “我們連夜行動吧,黑燈瞎火的他們找咱們不容易,咱們可以趁機多前進一段路。”

  “可以。”

  眾人紛紛點頭,在達成了一致意見后,杜鵑問:“還需要分兵嗎?”

  這是故意打臉的——在之前,有男兵建議晚上后大家分開行動,目的肯定是把認為是累贅的女兵撇下,雖然當時張天德幾人沒有吱聲,但試圖讓女兵知難而退的心思很明顯,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利用白天時間急行軍這么遠。

  但一頓“大餐”過后,再沒有人提出這個意見,因為白天的急行軍女兵并沒有掉隊,晚上的大餐,女兵也都吃了。

  “不用,咱們是戰友。”張天德低聲說。

  杜鵑笑了,雖然無聲,但很暢快的笑著。

  日頭肆無忌憚的照耀著大地。

  兩輛吉普循著痕跡駛來,停在了一個隱蔽的凹陷位置。

  在其他人的警戒中,一名戰士躍下車,進入凹陷處查看,然后喊道:“班長,這里有痕跡,看樣子是在這里夜宿過。”

  “看看有幾個人,從哪個方向走的!”

  “好嘞!”

  戰士檢查起了痕跡,檢查中他發現了可以掩埋過的痕跡,好奇的用匕首挑開后,露出了一堆血淋淋的內臟和皮毛。

  “呵,在這吃過野味,這幫人真大膽,大逃亡呢都敢埋鍋造飯?”戰士嘀咕著,開始尋找生火的痕跡,但讓他疑惑的是找了一圈,并沒有找到生火的痕跡。

  “臥槽,不會是生吃的吧?”戰士大驚,決定喊經驗豐富的班長過來看看,班長被他喊來后,打量了一圈后肯定的說道:

  “生吃的。”

  戰士想起了翻出來的諸多田鼠頭,驚疑的說:“生吃田鼠和蛇?”

  “是幫子狠人,羅凱,看看痕跡,咱們去會會這幫家伙。”

  今天是X師偵察營收獲的日子。

  老實說,平時對抗的時候,海陸的隊員比先出的戰斗力并不比精銳的偵察兵遜色,甚至更強。

  可今天偵察營四處出擊,卻以微弱的戰損,“擊斃”了無數的參選兵。

  原因很簡單。

  一隊隊參選兵在經歷了昨天的行軍和饑荒后,今天他們的體能已經降到了極低的水準,嚴陣以待的偵察營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痛擊落水狗的機會——一堆堆被淘汰的參選兵黑著臉乘坐著“運尸車”來到了搭建的營地中。

  營地里已經塞了將近一百人。

  被送來的海陸隊員黑著臉,垂頭喪氣的聚在一起,看著不遠處正在散發著香氣的烤全羊——味道很香,是真的很香,聞見傳來的香氣就口水直流。

  但沒人愿意湊過去,哪怕肚子餓的瘋狂作響。

  掛著圍裙的鄭英奇停下手中的活計,塞給了成才后走到外面,朝垂頭喪氣的人群喊道:

  “都墨跡什么?大餐沒人愿意吃嗎?”

  沒有人應聲。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毛病!”鄭英奇評價一聲,然后喝道:“都過來準備吃飯!這是命令!”

  一群人動了,磨磨唧唧的走過來,圍坐在支起的桌子跟前,沉默的看著幾堆閃爍的火光。

  “是不是都感覺很冤?”鄭英奇理解這些被淘汰者的心態,笑著問出聲來。

  沒人回答,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一旦說很冤,對方就會吧啦吧啦的說一堆道理,告訴他們:不冤枉!

  事實上,誰不認為很冤?

  鄭英奇故意擺出一副愿望的神色自語:“當然冤枉了,一口吃的不給,就靠撿到的野菜充饑,熬到第二天就是鐵打的也該慌了,鐵打的東西要是不加油,早就廢了,我們好歹還跑出了幾十公里!”

  搞怪般的自語完后,他大聲問:“是不是這樣想的?”

  還是沒人回答,但不回答就已經是明顯的回答了。

  “老實說,你們其實做的挺不錯了,就這樣被淘汰,還真有些冤,換我,我也不開心,不過,你們得知道,我們這樣的選拔,本來就是強中選強,淘汰掉八成九成是一定的事!”

  鄭英奇看著這群臉色好轉起來的淘汰者,繼續說道:“總有人淘汰的,你做的比別人差了一點點,可能就會淘汰,我覺得不怪運氣,怪只能怪你做的比別人差了那么一點點。”

  “當然,你們的優秀也是不能否定的,如果你們不夠優秀,你們又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是吧!都別拉胯著臉了,開吃!吃完給你們看點東西,我相信你們看完以后,肯定會好受很多。”

  有士兵喊報告,得到鄭英奇允許后說道:“首長,什么東西,讓我們先看看行嗎?”

  “真要看?”

  “是。”

  “許三多,把相片拿出來,讓他們傳著看看。”

  許三多跑了出來,將一疊照片交到了這群淘汰者的手中。

  照片上的內容幾乎都差不多,滿地臟兮兮的內臟、皮毛和小腦袋,各種動物的都有。

  “那些沒被淘汰的,是因為他們走得遠,沒有被今天的追兵追上,他們為什么走得遠?因為他們吃得飽!為什么吃得飽?這就是答案!”鄭英奇解釋著。

  淘汰者們紛紛垂下頭來。

  他們看懂了。

  然后就是羞愧,他們想過吃野味,但不能生火的條件下,很多人并沒有戰勝自己的恐懼。

  “老實說,我不贊同吃這玩意,很容易吃出不可預估的病毒,可極端條件下,想走的比別人遠,想活的比別人長,你有選擇嗎?”鄭英奇肅然詢問。

  “沒有。”

  “對,沒有,所以,只能去挑戰自己的極限,他們做了,所以他們扛過了今天!你們沒做到,就吃大餐了——好了,不用垂頭喪氣了,要這么想,他們還在當野人呢,咱們就已經吃烤全羊,是不是舒服多了?”鄭英奇風趣的說道。

  淘汰者們笑了起來,有人大著膽子問:“首長,明年還報名嗎?我還想來!”

  “苦沒吃夠?”鄭英奇詫異的問。

  “我明年會練的更強!”

  “精神可嘉,不過我不能保證明年有沒有這一招,但我記得有位前輩說過,只要你足夠的亮,總會有人發現你的光芒,所以,自身強大了,到處都是好機遇,你說是不是?”

  失敗者的一頓烤全羊,其實是一種勉勵——這是鄭英奇在袁朗跟前學到的,袁朗嘴硬的說經費還有剩余,所以就讓大家樂呵一下,但本質上,其實是對失敗者的一種勉勵。

  都是成年人,得學會自己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重新振作。

  這是袁朗的理念,但鄭英奇終究有些“慈”,他總覺得多說幾句,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頹廢和放棄——能影響到幾個算幾個吧,總比讓他們自己去悟的好不是嗎?

  所以才有了這頓招待,淘汰者一頓安慰的大吃后走人,鄭英奇則準備起了明天的大餐。

  熱鬧散盡后一片蕭瑟,教官組收拾著殘局,成才笑問:“明天在那招待他們?”

  “海灘。”

  “怎么選那?”成才不解,他明白鄭英奇說的海灘是目的地的海灘,所以才有此問。

  鄭英奇神秘的說:“你猜呢?”

  “我不猜!”

  成才很堅定。

  鄭英奇反倒沒賣關子,他解釋:“能堅持到明天的,都是好樣的,讓他們受受刺激而已。”

  “受刺激?”

  “重整山河,回頭再戰。”鄭英奇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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