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那雙高跟鞋,是井上弘子小姐的鞋子,對嗎?”
池非遲問著,其實心里已經確定了,繼續道,“調查一下里面有沒有白色鳴沙,包括井上弘子小姐的衣服、外出時可能攜帶的包、手指腳趾的指甲縫隙。”
知道了被害人男朋友是兇手,手法不用再回憶了,根據現有線索,這就是一個‘在其他地方殺人再把尸體運回來,利用空間和時間差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手法。
這種手法,他記得柯南里出現過不止一次了,對這類手法比較敏感。
而且在他面前用紙箱運尸體……不知道他才是紙箱運送人的專業人士嗎?
雖然他運送的一般是活體宅急便,人家運送的是‘死體’電器。
“等等……”柯南疑惑看著池非遲,“池哥哥是懷疑高岡先生,對吧?可是為什么?”
小伙伴到底是發現高岡先生哪里可疑了?
他不相信池非遲會作出沒有依據的推理和判斷。
池非遲看向客廳地上的那盆向日葵,看樣子,原本是放在通往陽臺的落地窗旁邊,現在卻摔在了窗前地上,花盤朝著地面緊貼在地板上,“隨著太陽的移動,向日葵的花盤也會跟著轉向……”
柯南遠遠看著那盆向日葵,皺眉整理頭緒。
高木涉看了看花盆,也沒發現向日葵那里奇怪,干笑著道,“池先生,現在是下午五點多了,太陽又照不到花盆所在的地方,向日葵的花盤向下也不奇怪吧?”
柯南腦海里靈光一閃,不對,這盆向日葵確實……
“這間公寓跟我的公寓一樣,陽臺向南,客廳有同樣陽臺的玻璃窗,中午陽光會直接照進客廳,”池非遲道,“如果井上弘子小姐是在10點到下午1點被害,那么屋里也應該是那個時候被弄亂,窗簾在那個時候被扯壞,花盆也在那個時候掉下來,這里前方沒有高樓遮擋,今天天氣萬里無云,很充足的陽光會照進來,也會照到花盆所在的位置,向日葵的花盤應該會轉而面向上方,不會像這樣貼著地面。”
高木涉一愣,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也、也就是說……”
“窗簾被別扯壞、花盆掉下來的時間,不是在中午,而是我們來之前的一兩個小時,那么,兇手很可能在別的地方殺害了弘子小姐,再把她的尸體運回來,而在下午四點半左右,偽裝成電器店的送貨人,把尸體裝進紙箱運上來,再弄亂客廳,制造出強盜殺人事件的假象……”柯南接過話,分析完,才意識到自己表現過頭了,仰頭笑彎眼對池非遲賣萌,“池哥哥是這樣想的,對吧?”
高木涉注意力被轉移,看向池非遲。
池非遲點頭確認,又補充道,“最好連高岡先生的車子后備箱也調查一下。”
玩這個手法的兇手,好像都喜歡用車子后備箱運尸體到指定地點,就算尸體放進后備箱里時,有什么東西墊著、或者已經被放進紙箱,總會留下一些痕跡。
高木涉習慣了偵探們神神秘秘支使他去跑腿、去調查,有些頭疼道,“但我們沒有車鑰匙啊,如果需要調查車子后備箱,恐怕要跟高岡先生……”
“不能驚動他,那輛車是弘子小姐買的,”池非遲說著,轉頭看向放在玄關柜旁的女式手提包,“雖然是高岡先生在開,但井上弘子小姐那里應該有備用鑰匙。”
高木涉正色點了點頭,起身出門去叫鑒識人員。
屋里,目暮十三在跟毛利小五郎詢問著井上弘子的情況,沒有發現自己的部下又被別人支使去干活了。
柯南側頭留意了一下客廳的動靜,發現池非遲站起身往外走,也跟了出去。
池非遲到了走廊間,背靠著墻,低頭點了支煙,才拿出手機看剛收到的郵件。
柯南仰頭看遠處的天空,發呆。
為什么案子有了頭緒,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又被一點都不可愛的池哥哥含蓄地給說了答案……
不過最近他家小伙伴還真是干勁滿滿啊,之前在孤島上,他、服部、白馬三個人才解決窗戶手法,池非遲就把案子解決了,之后服部、白馬跑了,留下他活在池非遲的陰影之下……
他是在希望池非遲這么活躍下去,讓案件趁早告破,給死者討個公道,還是希望下次事件別有池非遲,讓他稍微能感受一下破案的樂趣……
暮光一點點消失的天空真壓抑,失去了快樂的人生真讓人心如止水……
“噠噠噠……”
池非遲回復了郵件后,收起手機。
“池哥哥……”柯南一開口,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這種生無可戀的語氣是怎么回事,振作,必須振作起來,“你對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嗎?兇手偽裝成電器店的送貨人,不一定就是高岡先生吧?也有可能是木冢先生啊。”
池非遲抬眼看著降臨的夜幕抽煙,“特地跟人約好了下午五點見面,自己卻晚來,很有可能是為了讓其他人做第一發現人,雖然堵車是沒辦法的事,但他為什么不約五點半,留出足夠自己做準備、應付各種情況的時間?”
柯南很想說不是每個人都會考慮那么多的,但轉念一想,這確實是值得懷疑的地方,去查證一下沒毛病,“博士說后天會帶大家去露營,你要去嗎?”
“博士打電話跟我說過,我答應了。”池非遲一臉平靜地看著天際。
“是嗎……”柯南同樣平靜臉。
居然在案發現場談露營的事,他墮落了!
求求來點讓他能打起精神的事情吧,比如,高木警官回來說池非遲推理有誤?
正琢磨著,高木涉快步從樓梯口走來,發現池非遲和打起精神來的柯南看自己,神色帶有一絲喜色地重重點頭,從口袋里翻出一疊證物袋。
柯南:“……”
生活無望。
“我們從井上弘子小姐鞋子的鞋墊下面,發現了白色的鳴沙,她包里、手指甲和剪指甲縫隙里也發現了一點白色的沙子,”高木涉展示著調查結果,壓抑著心里激動,神色鄭重道,“另外,我們在弘子小姐的包里,發現了一張剪報,內容是昨晚高岡先生在福島接受采訪的報道,這個報道只有今天早上的福島報紙有報道,東京以及其他地區是沒有的,這足以說明弘子小姐今天早上到過福島,還有,我們檢查過高岡先生的車子后備箱,上面鋪了毯子,毯子上是很干凈,不過我們在毯子下車子縫隙里,發現了同樣的白色鳴沙,這也可以證明高岡先生的后備箱里放過某種物品,現在鑒識人員還在把那些沙子和弘子小姐隨身物品、指甲縫隙里發現的沙子做比對,目前來看,是同一處海灘鳴沙的可能性很大。”
柯南面無表情。
很好,證據和驗證推理一步到位。
池非遲聽高木涉說完,才出聲道,“高木警官,要不然你說這是你發現并去調查出來的,怎么樣?”
“啊?”高木涉一懵,撓頭尷尬笑,“池先生,你不會是因為不想做筆錄吧?”
池非遲平靜臉看著高木涉,默認。
不然呢?
“這個是不行的啦,”高木涉又撓了撓頭,臉上笑著,目光卻鄭重其事,“抱歉啊,池先生,我并沒有發現這個事件真相的能力,要是我謊稱是自己發現的,并因此獲得獎賞的話,那就是欺騙大家,而且我也會很不安心的,所以,我還是會跟大家說明,這是你發現并讓我去調查的……呃……要不然你去警視廳做筆錄的時候帶上柯南?”
柯南:“?”
池非遲沒有勉強,轉頭看屋里,“那你去說推理,應該沒問題吧?”
高木涉深呼一口氣,正色點頭,“沒問題!請交給我吧!”
面對犯人說出推理,也不是誰上都能行的,犯人會用一些質問、誤導的言論去干擾說出推理的人,不僅需要推理的人思路清晰,有時候也需要隨機應變的能力,同時,最好有自信從容的姿態,讓本來就心虛的犯人心理防線潰退。
如果說出推理的人唯唯諾諾、顯得心虛,就算說出的是真相,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當然,也不是非得有壓倒性的氣勢,一般人在說出自己確信的答案時,也會篤定自信,對于手握證據、又是警察的高木涉來說,應付這種場面是沒問題的。
客廳里,高岡明原本還在跟目暮十三解釋自己去福島的行程,但在高木涉一通推理并拿出證據后,心理防線崩了,頹然跪倒在地,“都是她不好,我跟她提分手,她卻怎么都不同意,說我機會來了就想把她甩掉,實在太過份了……我也知道我這么做不對,可是她說她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心力,現在終于輪到我來照顧她了,她要我花一輩子的事件來報答她……我聽她這么說,真的很害怕,我知道的,她會像影子一樣一輩子跟著我,我才不甘心一輩子都被她綁得死死的,所以想說我一定要捍衛我自己的自由……”
毛利小五郎皺眉盯著高岡明,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一時間又想不到。
門口,池非遲捕捉到高岡明這套說辭的漏洞,“想要自由的話,你前幾年跟她分手不就行了?說再多,也不過是……得魚而忘荃,得意而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