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議員很會說話做事,在開始提要求前,先是表達自己對滿宮南去世的悲痛心情,之后在反省自己取消婚約實在是太沖動了,追憶起自己和滿宮南的過去,有那么幾分真情流露,臉上也流露出些許追憶和難過,讓目暮十三和松本清長在心里嘆了口氣。
白鳥任三郎看到兩個上司臉色緩和,悄悄松了口氣。
要商談這種事,議員可以直接找上他的兩位上司的,但是他在搜查一課任職,自家又跟議員家里有來往,就這么成了必出席的人物。
出面這些背景不簡單的人,是他加入警視廳后被默認的工作內容,不過,他不是中心人物,也決定不了商談結果,沒了他。這些人多半也不會吵架斗氣,最后達成共識,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有何意義。
這是一項讓他不自在的工作,要是雙方冷著臉,他會更加尷尬。
用了半個小時,三方達成了共識。
商談會議主要由議員主導,在反省自己不該沖動退婚、追憶自己和滿宮南的過往之后,向警方說起自己的難處,緊跟著表示自己希望警方在通告中不要有任何婚約取消的字眼。
沒有提警方不答應會如何,但松本清長和目暮十三不可能會有第二個選擇。
議員只是在發現自己可能被綠之后跟對方提出了分手,哪怕滿宮南因此死亡,分手也不是什么違法犯罪行為,現在已經死了一個人,警察不應該把另一個人也逼上絕路。
議員家里也不會允許他們毀了議員的前程,如果他們在通告里提到「因婚約取消」這種字眼,要么他們因多方壓力而妥協,修改通告內容,對外表示是自己疏忽了,并公開向年輕的議員道歉,要么,他們就會成為某個通告中工作失誤、已經受罰的人,不用他們出面,會有其他人代表警視廳向議員道歉,而他們會慢慢被邊緣化,永遠不用再出面了。
再加上,議員背后有利益鏈,對面也有對手,議員還是自家體系中的關鍵人物,要是因此引發政治亂斗,民眾的生活也會因此而受到一些影響。
他們承擔不起那樣的后果所以,面對議員的要求,松本清長和目暮十三當即就答應下來,花了三分鐘,跟議員確認了一下通告的具體內容、是否需要約束部下不要對外亂說。
面對THK公司的兩個人,議員又用了另一種談話方式,跟小田切敏也和池非遲打了招呼,對剛才只顧著跟警方談的行為表示抱歉,感謝小田切敏也之前讓滿宮南加入電影拍攝、圓了滿宮南的愿望,再次對滿宮南的去世表示痛心,打聽到THK公司沒有給滿宮南施壓之后,又開始說小田切敏也不愧是警察家庭出身、正氣十足且懂得為別人著想,還以滿宮南前未婚夫的身份,對小田切敏也之前不施壓、不計較的行為表示感謝。
小田切敏也聽得心里無語,但考慮到自己現在是代表著公司在面對議員、警方,也讓自己表現出沉穩的模樣,跟議員有來有往地客套,等議員主動說了自己的需求,才表示自己可以配合。
三方達成共識之后,議員還跟池非遲寒暄了兩句,提了提兩人之前在京都世家聚會上還曾見過,不過也沒有多敘舊,很快把話題說回滿宮南身上。
我還以為在我結婚的時候,還能跟大家聚一聚,把小南介紹給各位,沒想到……年輕議員很清楚自己在這種時候該做什么、該表現些什么,嘆息之后,正色感謝大家愿意理解自己,又說自己心情悲痛、既然事情談好了就早點散場。
其他人沒法對議員的言論、態度挑出一絲毛病來,大概也正因為這種完美的表現,才讓一群人有種半實半虛的感覺。
一個失去了摯愛、心情沉痛的人,很難有那種面對他人侃侃而談、行為言論面面俱到的完美表現。
這一點 不光池非遲,見多了受害者家屬的目暮十三和松本清長、身為世家子第的白鳥任三郎、成立公司之后見多了陰暗面的小田切敏也都能察覺到,只是沒有人說出來,在門口跟議員道別時,還接連跟議員說了「節哀」。
議員的秘書和保鏢等在門外,佐藤美和子、越水七槻、灰原哀、刑事部小田切敏郎也在走廊間,不過四人被議員的秘書攔截在遠離門口的地方說話。
年輕議員跟小田切敏郎打了招呼,同樣說到自己心情悲痛、無法跟小田切敏郎好好敘舊,得到小田切敏郎的理解之后,順勢提出告辭,帶著秘書和保鏢離開。
松本清長、白鳥任三郎和目暮十三目送議員離開,又跟小田切敏郎打招呼,「部長!」
小田切敏郎的職位在松本清長之上,臉上掛著慣有的嚴肅表情,朝三人點了點頭,出聲道,「你們去忙吧,我剛準備回去,聽說敏也在這里所以過來問問他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飯。」
「是!」
三人和佐藤美和子都沒有多待,佐藤美和子在跟越水七槻打過招呼之后,也離開了。
小田切敏也見其他人離開了,對小田切敏郎道,「我和非遲約好今晚出去吃,你自己回去吧,和輝在家,晚飯你們兩個人解決,我吃過晚飯就回去,今晚應該不會太晚。」
「那我就先回去陪和輝,」小田切敏郎應著,又看向池非遲,「非遲,改天有空到家里來做客。」
池非遲對小田切敏郎點了點頭,見小田切敏郎眼里帶著一絲猶豫,主動道,「敏也在里面沒受委屈。」
小田切敏郎緊繃的臉色放松下來,瞥了自己兒子一眼,「他沒有露怯就好。」
「別太看不起人了,」小田切敏也對小田切敏郎的話表示不滿,「這種小場面,怎么可能讓我露怯「
「那倒是,你莽撞沖動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小田切敏郎在父子倆爭執起來之前,笑了笑,轉身離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最近沒法休假,你盡量擠出時間來陪和輝去游樂場玩一趟,他已經開始埋怨了。」
「知道了,明天早上我安排一下工作,下午就帶他去……」小田切敏也看著自家老爸離開,一臉無語地嘆了口氣,跟池非遲低聲吐槽。
「雖然我覺得急著撇開關系的行為不好,但是我也不至于這樣就動議員吧。「
池非遲低聲回道,「我覺得他是擔心你憋壞了又找不到人哭。」
他們剛出來的時候,小田切敏郎像是擔心小田切敏也狀態不好,仔細打量了小田切敏也的臉色,見到小田切敏也跟議員寒暄道別,目光又變得復雜,像是欣慰又有些心疼。
小田切敏郎不會不知道小田切敏也現在比之前沉穩多了、不會貿然跟人動手,來這里不是擔心小田切敏也露怯或者跟人動手,而是知道小田切敏也可能不太喜歡那個年輕議員的所作所為,也知道現在小田切敏也會為了公司、為了自己這個做老爸的前途而忍著,擔心小田切敏也心里憋屈卻沒處說。
小田切敏也同樣猜到了自家老爸的小心思,失笑道,「我怎么可能憋壞倒是快要餓壞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吃飯吧!」
越水七槻在等待的時候,提前和灰原哀看了附近的餐館,給兩人提供了三個挑選過的選項。
小田切敏也選擇了一家花銷較高、但有安靜包廂的日式料理餐廳,打電話過去,成功訂到了包廂。
池非遲對「去哪里吃」這個問題不太看重,隨著小田切敏也做了選擇。
到了餐廳沒多久,小田切敏也這么選擇的目的就暴露了出來。
四人坐在隔音效果勉強的隔間里,日式料理的菜品上齊,越水七槻在服務生離開之后,問到松本清長找池非遲去做什 小田切敏也立刻接話替池非遲回答,同時壓著聲音、開始了長達十分鐘的吐槽。
「聽說未婚妻跟其他男人私會接吻,還看到了照片,他生氣得聽不進去解釋,我是可以理解,但未婚妻自殺身亡,他那么早就考慮自己的前途會不會受影響,我就在想,他之前對外宣布婚約取消,會不會也是考慮到自己的名譽,想盡快跟滿宮小姐撇清關系……」
「我其實不討厭遇到事情很冷靜思考下一步的人,不然我早就被非遲逼瘋了……」
莫名其妙被波及的池非遲抬眼看著小田切敏也。
小田切敏也根本不介意池非遲的視線,把小酒杯里的清酒一口喝掉,琢磨了一下,繼續吐槽。
「不過,也可能是我跟非遲太熟了,看他才會覺得非遲順眼,換了別人就不行了,也可能是我跟滿宮小姐更熟一點,站在了滿宮小姐親友團的立場上去看他……」
「今晚觀察下來看,他是喜歡滿宮小姐,但又沒那么喜歡,難過也是一樣,有,但算不上沉痛,偏偏還數次提起滿宮小姐的死亡讓自己有多難過、利用滿宮小姐的死來裝點自己,我聽得只想翻白眼……」
灰原哀:「……」
難怪敏也哥能豪氣干云地說「我怎么可能憋壞」,人家是真的不會讓自己憋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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