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美和子覺得目暮十三臉色太嚴厲,有些擔心岡村咲被嚇到,感覺到氣氛太凝重,又把提醒目暮十三的沖動壓了下去。
岡村咲向目暮十三緩緩點了點頭,“是……我愿意配合回答問題。”
安室透搶先目暮十三一步開口,“我看不如由我來問吧。”
目暮十三有些無語,但還是點了點頭。
“小咲小姐,我們從咖啡店離開的時候,你說自己要在咖啡店里收拾打掃,為什么會突然開車到了這里呢?”安室透面對岡村咲,語氣依舊溫和,“留在外面路邊車里的孩子們,在晚上八點四十分出頭的時候,看到你的車子開進了院子你,從時間來看,你在我們出門之后,就立刻出門了,你為什么會在我們離開之后,緊跟著出門開車到這里來呢?”
面對問題,岡村咲看了看站在目暮十三身旁的毛利小五郎,很快又垂眸看著地面,語氣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在你們離開之后,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不太對,怎么能催促毛利先生去幫忙巡邏、自己卻留在家里不作為呢?你們是在幫大家的忙,我想也應該出一份力才對,所以我想來幫忙,收拾打掃店里的工作可以晚一點再做。”
池非遲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安室透跟岡村咲過招。
有時候不止女人的直覺敏銳,男人的直覺也可以很敏銳。
他早就感覺到岡村咲是那種思維靈敏、特別能說會道的人……
不,那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接觸時、通過對方言行舉止所得到的答案。
這次的對手很難纏,就是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讓他看到安室吃癟的樣子。
安室透見岡村咲沒有打算抓住機會自首、還在狡辯,而且這份狡辯居然也能解釋得通,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繼續問道,“你在我們剛離開店里沒多久就開車出發了,那個時候,我們應該還在咖啡店附近,那你當時為什么不去沿路追我們、而是選擇開車先我們一步到這里呢?時間這么晚了,你一個人開車先到了這里,要是正好撞上破壞花圃的壞人,對方又起了歹心,你可能會有危險的。”
這個問題有些尖銳,但岡村咲依舊應對得當。
“我開車出門的時候,沒有想那么多,只是不確定你們走到哪里了、會走哪條路,就想著不如直接開車到這里來等你們,”岡村咲頓了一下,“而且我也想過,我開車過來這里,等巡邏結束之后,也方便送你們回去。”
毛利小五郎知道岡村咲始終在撒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安室透還沉得住氣,揪住岡村咲答案中的漏洞,追著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直接要把車子開進院子里呢?如果犯人當時在院子里,不就會被你驚動了嗎?要是犯人被嚇到之后襲擊你的話……”
“我坐在車子里,沒問題的!”岡村咲一臉認真道,“我先一步開車進院子里,也能幫大家排除一下危險,只要我鎖好車門,壞人就很難傷害到我,要是花圃破壞者沒有在院子里,我把車子提前開進院子里,也能防止花圃破壞者在外面看到我的車子之后狡猾地跑掉,我很希望我們今晚能夠抓住那個家伙,盡早抓住人,總比整天防備要好。”
“這樣啊……”安室透相信犯罪者肯定沒辦法把每一環都解釋得合理,也再次抓住了岡村咲回答中的不合理之處,微笑著問道,“既然你認為自己在車里很安全,那之后又為什么下車到了花圃邊呢?”
“因為我在車子里坐了一會兒,就聽到花圃里好像有啪嚓啪嚓的細微響聲,仔細看的話,花圃邊好像也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岡村咲擺出認真回想的模樣,“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那個奇怪事物可能是一個倒地的人,坦白說,我也覺得害怕,但是我擔心會不會有人有危險,猶豫之后,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所以就下車過去了。”
目暮十三沒想到岡村咲這么能偽裝,眉頭也像毛利小五郎一樣緊緊皺著,“然后你就看到了山崎小姐的尸體嗎?”
“是、是啊,院子里的光線太暗了,我用手機照明,只能看到身前一小片區域,所以走到近處,我才發現那是倒地的山崎小姐,”岡村咲的演技飆至高點,臉色驚惶,聲音有一絲發顫,“我剛想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旁邊突然發出嘈雜響亮的呱呱叫聲,嚇得我跌坐在地,慌亂中,我摸到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是冰涼的,嚇得我大叫出聲,大腦也一片空白,之后又發生了什么,我就不太記得了,等我清醒過來,最早趕到這里的巡警先生們已經到了……”
場間安靜下來。
知情的人都沉默著,毛利小五郎和目暮十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神情十分復雜,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又似乎有憤怒和同情交織。
奧田隆之介不知情,卻不敢亂開口。
佐藤美和子覺得這種氣氛太詭異,朝高木涉投去疑惑的目光。
“那個……大家是在懷疑我嗎?”岡村咲皺眉問道。
毛利小五郎輕輕嘆了口氣,想勸岡村咲說實話,“沒錯,小咲小姐,無論如何,我都很感謝你之前的招待……”
池非遲面無表情地接過話,“哪怕你去樓上端毛豆給我們的時候,抓緊時間去殺了個人。”
毛利小五郎噎了一下,驚愕看著池非遲,“端、端毛豆的時候?”
“沒錯,”安室透看著臉色變得難看的岡村咲,正色道,“小咲小姐八點左右離開了店里,理由是去樓上廚房幫我們端一份毛豆,你離開了大概六七分鐘,不算久,但你應該是趁著這段時間,去殺了山崎小姐,然后端了毛豆送下樓給我們。”
毛利小五郎:“……”
這段時間,他都不想再吃毛豆了。
岡村咲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在說什么啊?”
柯南對岡村咲的態度感到有些惱火,悄悄閃身到了一旁,用麻醉針手表瞄準毛利小五郎的脖子,給毛利小五郎干脆利落地來了一針。
“啊?嗯?嗯……”
毛利小五郎轉了兩個圈,踉蹌著后退,跌坐了院門附近的墻邊,頭也垂了下去。
目暮十三看著毛利小五郎這樣子,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發展,“毛利老弟……”
“開、開始了嗎?”高木涉呢喃道。
柯南躲到了門外的陰影中,蝴蝶結變聲器也調出了毛利小五郎的聲音,“是的,既然小咲小姐不準備自己說出來,那就由我來說吧……”
接下來,就是以‘沉睡小五郎’為主、越水七槻和安室透不時說兩句打輔助的推理時間。
到了這一步,除毛利小五郎以外的偵探們都已經能夠推理出真相了。
不過,池非遲還是擔心越水七槻開口時說不過岡村咲,沒有趁機溜號,認真地在一旁旁聽。
這次事件要從三天前開始說起。
三天前,奧田隆之介破壞了花圃,拔了一些植株,又撬出了兩塊磚頭、丟到了一旁。
第二天作為地區中心職員的岡村咲跟著山崎敏子收拾的時候,就想到了一個殺害同事山崎敏子的辦法。
之后兩天,奧田隆之介也連續兩天破壞花圃,不過只是拔出了一些植株,并沒有破壞磚頭,而在他行動之后,岡村咲找機會偷偷撬出了兩塊磚頭,又從地區中心的工作室找了一些補上。
元太原本埋在花圃邊緣的磚頭就被岡村咲撬走了,今天花圃邊緣是替換上去的磚頭,所以元太今天早上才找不到自己燒制的磚頭。
岡村咲這么做,當然是有原因的,那些被岡村咲替換走的磚頭,都被岡村咲放在了自家院子的花圃邊。
今天早上,孩子們找到池非遲去調查,岡村咲覺得機會來了,邀請池非遲晚上去自家咖啡店做客,想讓池非遲充當自己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就算池非遲表現出條理清晰的分析能力、發現了儲物室的花鏟,就算池非遲提出要帶上自己的老師、一個可能更厲害的名偵探,岡村咲也沒有打算放棄,甚至覺得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證詞更容易獲得別人的信任,想讓毛利小五郎也成為自己的證人,在池非遲提出要帶老師前往時,欣然答應了下來。
到了晚上七點,岡村咲離開地區中心,回到自家咖啡店接待了池非遲一行人,期間找機會暫時離開一會兒,打電話給山崎敏子,約山崎敏子到自家咖啡店見面,還找了理由,讓山崎敏子不要走正門。
“你大概是說‘我想跟你兩個人好好談一談,但是現在店里有客人,池先生和柯南他們也在,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從院子后門過來’這樣的話,”柯南用著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認真道,“山崎小姐沒想過你要殺害她,所以只要你這么說,再拜托她一下,她應該會答應下來……”
“同時,你還打電話到了奧田先生的花店,訂了一束花,讓他在八點左右送到一個錯誤的地址,”越水七槻正色看著岡村咲道,“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失去不在場證明,等山崎小姐從后院到了你家里,你再找理由離開咖啡店,帶她到樓上,騙她喝下摻了安眠藥的東西……”
池非遲觀察著岡村咲的蒼白臉色,心里認同越水七槻的推理。
沒錯,如果不是事先昏迷,山崎敏子被推下樓時肯定會掙扎,衣服、尸體上都會留下一些痕跡,而山崎敏子并沒有這樣的痕跡。
另外,如果山崎敏子是被岡村咲用磚頭從后方砸中后腦、再推下樓,那樣確實不會有太多掙扎的痕跡,但是磚頭上留下的血跡會跟現在不一樣。
所以,山崎敏子一定是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陷入昏迷,之后才被丟下樓的。
岡村咲聽到自己的犯案步驟都被說清楚,可能會有種自己被無形監視的可怕感覺,但實際上,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