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給她們幾位擺好了桌子,正要進灶房看看中午的飯食,秦夫人說道:“子晴,不用忙乎了,今日我做東,我從豐頤居點了些菜,到時辰了他們自會派人送過來。要依我的意思,我倒是想請你們大家過去坐坐,只怕,姐姐不得出門,只好出此下策了。”
沈氏聽了笑道:“夫人是擔心我家的飯食粗糙,難以下咽吧?”
“姐姐要這么說,可真是冤屈了妹妹的一番心意,妹妹只是不想讓姐姐麻煩。昨日我帶了幾位夫人太太去了豐頤居,里面的菜式果真有些特色,我吃著還不錯,便想到了姐姐。姐姐要是不高興,以后,我就白帶一張嘴來,姐姐別嫌棄我臉皮子厚才好。”秦夫人擔心沈氏曲解她的意思,忙解釋道。
“還是夫人高明。我們來來回回這么多次,怎么從來沒想到叫飯館送菜上門呢?每次來都是叨擾親家。”夏太太笑道。
“我是懶得動這心思,橫豎我知道有親家嫂子和子晴在,還能少了我一口飯吃不成?”傅夫人也笑道。
“這話我愛聽,都是自家親戚,我家地里什么都有,既新鮮也方便,以后不可再這樣了。不然,我可真不高興了,秦夫人顯見得是拿我當外人了?要不,就是真心嫌棄我們這鄉下東西粗糙,難以入口。”沈氏說道。
“姐姐放心,下次不會了。說真心話,上次在子晴家吃的飯食,比我家還精致些呢。哪里敢嫌棄?只不過今日想表達一下我的心意,做個東道,請請姐姐一家而已。”秦夫人解釋道。
沈氏聽了這才笑道:“今日便罷了,我成全你的心意。以后不可了。來來,我們就坐吧。”
每位夫人后面都站著一位丫鬟,秦夫人看了沈氏一眼。便把丫鬟都打發下去了。子晴想,沈氏也該買一個丫鬟了,或是自己從康莊給她挑一個好的來。
“子晴,我上次去你家,看你家的瓷器不錯,不知你從哪里買來的?”秦夫人看似隨口一問。
“我家相公做過瓷器生意,有時碰到些好的精致的。便會留下來自己使用或送人。”子晴回道。
“哦,你家相公居然還做瓷器生意?哪里的瓷器?”秦夫人問道。
“景德鎮的,一般是從景德鎮把瓷器運到粵城,出口給西洋人,生意也不算大。只是舊相識。”子晴說道。
秦夫人心道,子晴家好幾樣瓷器明顯是官窯,而且像是北方的鈞窯出品,也不是現在的,怎么說是景德鎮的?莫非,子晴不識貨?還是故意隱瞞?
秦夫人看了一眼子晴的神態,倒像不是說謊的,便笑道:“我瞧著你家的那兩個小碟倒不錯,不像是景德鎮出的。難不成你家相公也會去古玩市場淘貨?”
“這個還真不是,是一位朋友送的。”子晴笑道,主要是子晴真不識貨,只是知道好看,是好東西,卻不知出處。林康平倒是識貨。不過,他在文家見過的好瓷器多了,也沒大當回事,再者,他也不想讓子晴多心。
秦夫人聽了便不再問了,傅夫人瞧了秦夫人一眼,心下也大概明白了幾分,知道秦夫人是在套子晴的話,夏太太也想到了這一點,猜想子晴家的瓷器必是那個送字畫的小孩送的。
夏太太笑道:“是那個夏天來的小孩子送的吧?我聽說是文家的關系?你家和文家一直有來往?”
秦夫人聽了文家,問道:“莫不是安州城里的文家?聽說,他家近支基本都在京城,倒是聽說前些年,文家有一位老爺丁憂過后便棄仕歸田,在安州休養了幾年,今年聽說又調任兩江總督了?”
“可不是他家?別家誰敢自稱文家?”夏太太笑道。
秦夫人想起來,文家的大老爺曾任兩廣總督,如今可是戶部尚書了。可是,子晴跟文家究竟是什么關系呢?秦夫人不好開口問出來,想著以后有機會,還是側面從夏太太那打聽吧。
子晴不知道,夏太太的多語居然誤導了秦夫人,文家誰不知道呀?秦大人進了安州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文家遞過拜訪帖子,可惜,文家的近支都進京了。秦夫人便想著與子晴走近些,看看能不能套上文家的關系。
午時正,豐頤居的伙計送來了飯菜,拒收了飯錢,說是東家交代了,是實在親戚,給錢了就是打臉,昨日是不知道此事,還請見諒,并且把秦夫人留的定金給退了。
秦夫人笑道:“本想做一回東,還是姐姐替我省了銀子,看來,我只能叨擾姐姐了。”
沈氏聽了謝過這小伙計,子晴吩咐小綠給了賞錢,這時,曾瑞祥也進門了。
傅夫人問道:“子晴,你家的孩子和康平不如也一塊叫來,橫豎咱們人也不多。”
“我家相公出門了,去粵城了。還是咱們自己吃吧,家里有人呢。”子晴說道。
秦夫人聽了不依,非要打發小綠去把子晴的幾個孩子叫來,夏太太見此,感覺秦夫人對子晴還真是不一般的好,不過,這緣由是什么呢?難不成是文家或是那個送字幅的小男孩,可是,聽話音,好像秦夫人也不知那個小男孩的存在,秦夫人也是在試探子晴。
夏太太對子晴笑道:“還是喊來一起吧,正好,我也想你家的寶貝了,是不是還認識我?看到她,我就想起我乖孫子來,這會還真想抱在懷里呢。”
子晴聽的眾人如此一說,只得打發小綠喊去了,傅夫人問道:“怎么又出門了?粵城的事情不順利嗎?”
“我也不清楚,管事的來信說,還是讓他過去一趟。”子晴說道。
“興許還是好事呢?你家相公的生意做的蠻大的,又做了這些年,你還擔心什么?”夏太太說道。
“正是這話,沒準還真就是好事呢,你家相公有貴人相助。”秦夫人也笑著補了一句。
“好了,這些男人們的事情,我們也搞不懂,大家還是入座吧,一會,菜該涼了。”沈氏說道。
在座的聽了,忙笑道:“可不是瞎操心,我們能懂什么?”
曾瑞祥帶著孩子在屏風的那頭吃的,這邊幾個夫人太太說說笑笑的,秦夫人又問了些林康平的事情,她猜想,子晴不過是一個從不出門的村姑,就算念了些書,能有見識到哪里去?上次園里的菊花,還有那些個瓷器,一看子晴就不像是識貨的,可惜這些好東西,還真是明珠暗投的。
不過,看子晴的舉止言談,倒好像是個有品味的,比一般的千金還是要強一些,秦夫人也有些摸不準了,問道:“我瞧著子晴也算是個知書識禮的,看來跟著曾老爺也念了不少書吧?”
“還真沒有,只是跟著她大哥后面稍微認得了幾個字,哪里說的上知書識禮的?”沈氏笑道。
秦夫人聽了笑道:“那可真看不出來。姐姐謙虛了。”
不過,心里暗道,從傅夫人的言談中,好像對子晴頗有好感。
可巧,傅夫人聽了笑道:“嫂子真是謙虛了,我可是聽說了,我女婿的啟蒙先生還是子晴呢,能給探花郎當先生的,能是一般人么?”
秦夫人聽了看向子晴,笑道:“正好,我家小女也酷愛些詩詞什么的,不如哪天請子晴過去指導一番。”
子晴聽了忙擺手說道:“這個真不行,我就是稍微認得幾個字而已,從來沒做過詩,夫人也知道,我們鄉下女子,哪里有這些閑情逸致?”
這不是笑話嗎?子晴連平仄都還沒學會,哪里敢作詩?豈不是班門弄斧?
好在這時,書彥帶著嫣然過來找子晴,總算給子晴解了圍,子晴暗松了一大口氣。
秦夫人走的時候,含笑拉著子晴的手,說道:“你娘出不去,你沒事了,可要來我家串串門,我這人好個熱鬧,沒事了經常在家請一些夫人太太坐坐,我介紹她們給你認識,我聽說,你家的莊子不錯,有什么新鮮東西,只管送來。”
“多謝夫人了,這就不錯了,已經很關照我們了。”子晴笑道。
“子晴家的好東西,都是直接送往京城的。要我說,你家的這些個橙子,留一些在安州,想必也是能賣出去的,大過年的誰家不想吃點解膩的。不然,你就再多種些橙樹,好像我們安州都是窮人似的?”傅夫人笑道。
傅夫人的話,倒是提醒了子晴,橙園后面的那一大片荒山,現在還沒主呢,不如先買了來,橫豎現在莊里的人也越來越多,成親的家庭越來越多,分出去的土地也越來越多,不如把橙園擴建一番,王鐵山家有的是經驗了。
“橙子?什么橙子?”秦夫人問道。
“這后山就有,等過些日子,全紅了,再摘下來,放地窖里,過年拿出來,可不算個新鮮東西。”沈氏說道。
“是么?既這樣,到時可別忘了給我留一些,我提前下定吧?”秦夫人笑道。
送走了她們,沈氏笑道:“我瞧著這知府夫人脾氣也還不錯,也沒什么架子,只是不知時間長了怎么樣?目前看來,也不像是有事求咱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