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李瀚才從屋子里走出來,見羅馳還在門外守著,說道:“這次,你也算立了一功,這幾天的愁事,這下,可解決了一件。”
“謝主子夸獎。只是,究竟是哪件?”羅馳好奇地問道。
“這樣,你現在打發人去給京城的曾家,就是那個探花郎曾子喜,如今在戶部的那個,去送個信,就說他姐姐受傷了,讓他姐夫來接人。”
“主子,你想好了?”羅馳聽了一喜,忙問道。正發愁怎么勸主子放手呢,畢竟主子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沒想到主子自己想通了,羅馳可真是松了一口氣。
李瀚斜了一眼羅馳,問道:“你把朕想成什么人?”
“主子,我錯了。這就打發人去通知他。”羅馳說完立刻就要走。
“回來,這事,還是你出面比較好。”李瀚說完對著羅馳低聲交代了幾句,羅馳先是震驚,后是驚喜,然后不住地點頭,轉身走了。
忽而,有侍衛來告訴羅馳,說是那個小孩醒了,哭著找他主子呢。
羅馳聽了笑道:“倒是省事了。”
羅馳從小麥嘴里知道了林康平在林莊,以及林莊的大概位置,便吩咐兩侍衛去尋人。
話說林康平在林家,也是幾乎一夜沒睡,總覺得心神難寧,天剛亮,就起身了,想著還是親自去京城確認一遍子晴是否平安。
林康平是騎毛驢走的,雖然起得早,但毛驢的速度自然比馬車慢了許多。等林康平進城了,一路也沒見林興或小麥出來,便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而一個時辰之前,有兩侍衛進了林家找林康平。得知林康平進城了,留下話,便回去了。
待林康平進家。得知子晴一夜未歸時,身子似乎被抽離了,有那一瞬間,幾乎沒有意識了。這一刻,林康平才徹底體會到了什么是心慌意亂,什么是六神無主,什么是追悔莫及。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像這一刻似的難捱,仿佛千萬只螞蟻在啃嚙自己的心。
“主子,是不是出事了?”小粉問道。
“爹爹,抱抱。”嫣然的聲音令林康平回魂了。抱著嫣然親了一下,交給了小粉,對小粉說道:“帶好孩子,等我回來再說。”
林康平說完,牽了家里的馬出了門,直奔城外,在昨日子晴翻車的那條坡道上查看,因為他推算出子晴在小雨前,也就只能走到這附近。而且,這附近,也就這條坡道最危險了,林康平果然看出了翻車的痕跡,正要下山去查訪,林康祥騎著毛驢尋來了。
“三弟。你怎么在這?快,有人給咱家送信,說是有急事,讓你務必在天黑前趕到他家,他家有你最想要的寶貝。”林康祥說道。
林康平一聽地方,就在這不遠,想到了子晴,可是對方竟然知道子晴是他最寶貝的人,看來,也不是一般人,再說了,一般人也不會這樣以這種方式送信。
林康平獨自趕到了莊院,侍衛去通報的時候,林康平打量了一下這個莊院,一個不起眼的大門,沒有門匾牌號,卻又守衛森嚴,四周沒有人家,圍墻看不到盡頭,處處透著神秘,林康平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
羅馳知道林康平來了,囑咐侍衛一刻鐘后把他領到偏院小花廳,羅馳說完急急去通知李瀚了。
林康平進去的時候,羅馳正坐在花廳的椅子上吃茶,林康平覺得羅馳有些面熟,他以前跟在三后面見過幾次,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家公子。
不過,林康平這會也顧不上別的,抱拳致謝,鞠躬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多謝公子對拙荊的仗義相救,在下感激不盡,不知拙荊的情況如何,能否讓在下先看一眼?”
“奇了怪了,我說過救了你家娘子嗎?我只說過,我家有你的寶貝,莫非,你的寶貝就是你娘子?你娘子多大歲數?長得漂不漂亮?”羅馳等林康平行完禮才悠悠開口說道。
林康平聽了一驚,看著羅馳,說道:“難道不是拙荊?我娘子今年二十七,當時身穿喪服。”
“晦氣,我會救一個這么老的女人?居然還穿著喪服?你認為本大爺是這樣沒品味的人?”羅馳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林康平聽了說道:“對不起,打擾了。”然后轉身便走。
“哎,你回來,我這有你想要的寶貝,你怎么不問一聲是什么,連看都不看一眼,居然就想走,你也太不拿大爺我當回事了,我可告訴你,大爺我一生氣,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林康平說道:“對不起,羅公子,我現在要去找我的妻子,什么寶貝我也沒興趣。”
林康平看著羅馳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跟羅浩炎如出一轍,總算想起來,這是京城當年赫赫有名的羅家大公子。
“咦,你認識我?我好像沒報名號吧?難不成本大爺名氣已經如雷貫耳了?”羅馳站起來問道。
林康平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便往外走,羅馳喊道:“站著,我敢保證,你今天要出了這個門,你會后悔終身的,這個寶貝,你要是不要,可是有人想要的。”
林康平聽了回轉身,急切地問道:“羅大爺,麻煩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是不是拙荊在你手里?”
“你先告訴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誰?”羅馳不慌不忙地追問道。
“我曾經是三少爺的貼身小廝,見過大爺幾次,剛開始沒想起來,后來,見你說話神態跟你家少爺挺像的,這才想起來了。”
“我兒子,你怎么會有機會見過我兒子?”
“羅少爺舊年夏天跟少爺在我家住了一個月,自然認識了。”林康平之所以把這些說出來,不過是想讓羅馳看在曾經幫他養了一個月的兒子份上,給林康平一個痛快。
“原來他說的姑姑,是你家娘子?你說說,這大水沖了龍王廟,轉了一圈,居然還是自家人,這就好說了,聽說你家有一個女兒,為了她,家的居然還和。。。”羅馳話還沒說完,門后面的屋子里突然像是什么東西敲了下墻壁。
羅馳忽然意識到自己跑題了,忙正色說道:“既然是熟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直說了吧,昨日路過,我的確救了一個女子,也確實是穿著一身孝服,不過,是不是你家娘子,我就不知道了。”
“多謝羅爺,必是拙荊。她怎么樣了?我能不能先看看她?”林康平長揖致謝后問道。
“你先不著急謝,她也好的很。這救人嘛,你說說,也不能白讓大爺我出一次手,是不是?救命之恩,你準備怎么報答我呢?我這人是真小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羅馳揮了揮手里的折扇,扇了幾下。
“應該的,只是我知道一般東西羅爺也看不上眼,不知羅爺可有什么具體要求沒有,在下也好酌量著辦。”林康平忙道,心下只是著急想看看子晴。
“好說,是個明白人,我也不為難你了。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她是你最心愛的寶貝,我倒想看看,她在你心里究竟有多大的分量?你把你家最值錢的東西拿來換,你看成不成?一條人命,還有她的閨譽,你要知道,昨日我救她的時候,可是被雨水洗刷了,渾身濕透了。。。”羅馳還待往下說。
“羅爺,我明白了,你不用往下說,我家最值錢的產業莫不過于粵城的船運,你要看得上眼,你就拿了去,目前有固定的大船三艘,專門跑海外,跟西洋人做生意。”
“幾條破船,我要來干嘛?一看你就沒有誠意。”
“羅爺,這不是破船,這幾條船,可是花了我六萬兩銀子定做的,一年的凈利潤,也有個三四萬兩,對在下來說,已經是最值錢的家當了。”林康平說道。
“哦,真的這么值錢?還這么掙錢?你這么輕易把它給了我,你可想好了,你確定不會后悔?要我說,不如你拿了這銀子,再娶個十個八個,豈不是更妙?怎么會你這種死心眼的男人?真是丟了我們男人的臉。你家娘子都已經是黃花菜了,外頭年輕漂亮的姑娘有的是,你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傾家蕩產?”
羅馳拿著折扇,指著林康平痛心疾首地斥責了一番,突然,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頓足問道:“莫非,你手里還有更值錢的產業,你沒有說實話?”
“羅爺,我真的沒有再值錢的產業了,還有幾個農莊,也就是二、三千兩銀子買來的,進項也不大,你肯定不看在眼里。再有的,就是和妻舅他們合伙開的一個玻璃廠,想必你也有耳聞,那個,我的股份也不多,你要的話,也可以給你。最掙錢的,就是粵城的船運了,都這個時候,我怎么還能跟你開玩笑?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林康平求道,說到后來,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越拖下去,心里越沒底。
從剛才的敲墻動靜看來,這隔壁屋子還有一個人,會是誰呢?他想起了那個追子晴的富家公子,忽然不寒而栗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