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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夏玉出嫁

  轉眼就到月底,曾瑞祥帶著子福回來了,說是特地回來給夏玉送嫁,子晴還以為是正常休沐呢。老房那邊這些天一直也沒來人,她都忙忘了二姑要出嫁的事。

  十來天沒見子福,子晴一直跟在他后面,問東問西的,連曾瑞祥都有些吃醋了,笑道:“這孩子,怎么我回來都不見她這么粘我?跟她大哥比跟她爹還親。”

  沈氏笑著回了一句,“你一年才在家呆幾天,孩子們能認識你就不錯了。”

  曾瑞祥聽了暗自有些神傷,這些年確實苦了沈氏,拉了沈氏的手陪笑,心中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子晴才知道原來她爹不是在縣城的私塾教書,是在官學,這官學是衙門口出資辦的,是本縣學子經過考核有一定的基礎才可以進去的,大哥因為爹在那教書,可以免學費,但是食宿自理,因此一年花費也不少。

  如果子福通過了秀才,就可以到安州府辦的官學就讀了,不過子福說安州府有一個白鷺書院也很有名,那里的師資比州府官學還略強些,有不少外地學子慕名而來。相對的,束脩也不便宜。

  總之,若不是曾瑞祥在縣里的官學教書,子福一年還要再交四兩銀子的束脩,這學費可不便宜,夠一般的窮人家過一年了,難怪窮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學。

  第二日吃過早飯,一家子都到老房那邊,家里已來了不少客人,春玉一家前一天就來了,村里請來的廚師也已開始忙碌了,說晚上是酒席正餐,大概有二十桌,這邊的紅喜事是吃兩頓。

  田氏這邊的姐妹兄弟不少,老爺子這邊的只有兩個姐姐,且二姐多年前就沒了,只留有個兒子,好在蕭家這邊人不少,嫁出去的幾個女兒也拖家帶口地回來了,還有老爺子的姑家姨家等等。

  總之,好多子晴沒聽說過的親戚都來了。

  子晴才知道老爺子有個姨嫁入附近的地主家了,不過姨已經沒了,來的是她兒子兒媳,穿戴自是和一般的村人不同,不過也只是略強一些。

  因有村里專門負責灶房的人在忙,這次周氏和沈氏就不用進灶房了,只需陪著田氏招待客人,子福抱著子喜,子晴去找蕭秀水,后房的廳堂也擺好了八桌。

  子晴找秀水問明白了,原來不是蕭家要搬走,而是秀水的大哥定了三月初八成親,已在城里買好房子了,成親后就搬去城里,也不要家里的財產,估計是蕭老頭的遺產他準備獨吞了。

  誰也不清楚到底是多大的一筆銀錢。

  秀水的二哥一看這情形,跟他娘要了點銀子自己跑出去闖蕩了。

  “老姑公沒了,不用守孝嗎?”子晴一直有這疑問。

  “過了兩個新年了,他們說可以借一個,我也不懂,反正他也不小了,都十九了。”

  原來是這樣。

  子晴見秀水神情蔫蔫的,陪著說了好些話,直到酒席開始。

  正宴說是申時三刻開始,村里的婦人又端著自己的碗進來了,兩個廳堂擺不下這么多桌,在后房的木板房又擺了幾桌,子晴見每家都隨禮了,田氏在門口收禮,子福在一旁登記。

  子晴偷著問沈氏,怎么自家做上梁酒村人都沒隨禮。

  原來本地風俗,娶親上梁不隨禮,白事、嫁女隨禮,不過村民的禮都很薄,無非是兩條手巾,或是一個木盆,親近一點的人家就給一塊布料,多數是手巾,子晴估計得有百八十條了,夠夏玉用很多年了。

  沈氏一聽就笑了,說道:“這手巾不會全給你二姑帶走,你阿婆還要用來回禮呢,誰家嫁女再給回去,很可能這手巾轉一圈還是會回到自己手里。”

  子晴想到現代送禮的月餅白酒飲料等轉一圈又回到自己家,敢情古今一理。

  子晴到夏玉房里看看嫁妝,也不知田氏什么時候給做的家具,兩個紅箱子,一個衣柜,衣柜上面雕著幾棵大白菜,漆成綠綠的,子晴知道這是有大財的意思。還有兩個木盆、兩個小馬桶,一個妝奩匣子,都是紅色的,四床蓋被,被面是紅緞面,包被是細白棉布,四床墊被,箱子上擺了雙繡花鞋也是大紅的緞面,繡的是并蒂蓮花。

  夏玉穿上新的大紅棉襖出來見了女客,男客都在后房。秋玉拿了個蒲團跟著,見到比她年長的親戚都要跪拜,本家的堂嫂和女長輩也如此,村民除外。春玉拿一個托盤跟著,被跪拜的人就放一個紅包,上面好像都有名字,看來是早有準備。

  子晴好奇的是身邊明明沒多少人讀書,這些人上哪里找的人代筆?

  不過子晴的目光很快又被別的吸引了,她發現二姑的紅棉襖印的是許多銅板和卍字,而且在棉襖的正前方和正后方還各縫上了一個真銅板。

  飯后,家里的親戚和近支族人的女眷都留下了,說要哭嫁,請了三婆婆來主哭,子晴納悶,哭嫁不是應該上花轎前哭嗎?怎么還要提前一天啊?

  這時所有的未嫁女和平一輩的都在房中陪著夏玉,長輩則陪著田氏坐在田氏的房中,一會兒,就聽見嗚咽聲傳來,那是田氏的,緊接著就聽見三婆婆唱道:“女兒要出嫁,娘來囑咐幾句話:一要孝公婆;二要敬丈夫;三要妯娌多和睦;四要心細賢,茶飯要均勻,火燭要小心;五要起得早,堂前把地掃,貴客來到家,殷勤來遞茶;六要學裁剪,免得求人不方便,切莫貪玩多,日后窮了靠哪個。”

  歌詞就是母親在女兒臨行前點點滴滴的叮嚀與囑咐。

  三婆婆唱一句,夏玉接一句,“知道了。”

  三婆婆唱完這個,又細數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數一句,夏玉接一句,什么“一尺五寸把兒養”,什么“勞心費力成虛恍,枉自爹娘苦一場”,子晴也不知道唱了多久,不知三婆婆喝水沒?

  正想著,誰知這邊有人代唱了,是春玉代夏玉開口了,“我的爹呀我的娘,一個柑子十二瓣,爹娘女兒要分散;一根竹子十二節,逢年過節要來接;一個雞蛋沒散黃,女兒今后日子長;一口水缸三道箍,兄弟姐妹莫生疏。”

  繼而,春玉開始細數爹娘的養育之恩,子晴見大姑一邊哭一邊鼻涕眼淚往外甩,滿屋子的嗚咽聲傳來,她多少被感染了,笑不出來。

  也不知到幾點了,終于結束了,一家人趕緊回家睡覺。

  這哭嫁子晴再也不想聽了,太壓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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