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在春末夏初開始撒種,此時已是秋季。
蒲公英最大不過人類手掌大小,這一支卻比人類的腦袋的還要大。
最夸張的是,蒲公英播種般灑下的白色竟然對本體絲毫無損。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蒲公英的不凡。
“是螢草嗎?”
作為陰陽師第一家系的公主,土御門夏目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陰陽師中稀少卻人氣極高的契約對象,尤其是女性陰陽師,無不以擁有螢草為榮。
“嗨”軟萌好聽的聲音從地下傳出。
大蒲公英破土而出的地方再次松動,一個個小小的腦袋探了出來,緊接著是整個身體。
小手小腳小女孩,和大大的蒲公英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女孩抱著大蒲公英對著土御門夏目鞠了一躬:“對不起,我能力有限,沒能治好你們的傷。”
“不,快別這么說,能幫我們治療,我已經很感謝了。”
土御門夏目連忙搖頭,她不是不識好歹的腦殘,被三途河和宏打成重傷的時候都絕望了,沒想到峰回路轉。
小家伙雖然沒能治好他們,卻幫他們穩定住傷勢,為后續治療贏得極為寶貴的時間。重傷得時間越長,隱患就越大,現在的話還來得及,不至于損傷根本。
少女一邊集中靈力,為自己和同伴做進一步的治療,一邊抬頭望向那個給予她重創的三途河和宏。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宛如魔神一般少年早已沒了最初的傲慢,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被一群人攆著打。
是的,一群!
早在螢草現身之前,三途河和宏被大卸八塊之后,便陸續有式神顯現。
膚白衣服白一身白,冷面冷心散發冷氣的雪女娉婷落下,素手輕揚之間卷起風雪,將三途河和宏裂開的身體表面覆蓋上一層冰霜,延緩他的自我恢復速度。
三途河和宏心知不妙,舍棄所有的冥蝶和手里劍,將力量集中在自己身上,將恢復能力提升到極限,終于掙脫冰雕束縛,得以重塑身體。
知道事不可為的少年不敢再有半秒耽擱,身形以最快速度騰空,同時單眼死死鎖定關俊彥。
他很清楚,誰才是他最大的阻礙。
出乎意料地,關俊彥沒有出手,而是笑瞇瞇地望向空中,仿佛是和什么人打招呼。
下一個瞬間,天空之中刮起一陣妖風。
被青色火焰所包裹的巨大鷺鳥俯沖直下,三途河和宏好不容易閃開。
鷺鳥的背上,一個戴著斗笠的矮小身影突然躥出,手里的金屬禪杖舞動,對著三途河和宏的后背結結實實地來了一下狠的。
疲于應付,又一時失察的少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從天空跌落。
本能地用手支撐地面,想要站起,黑色的,幾乎與夜幕融為一體的絲線又纏了過來,阻礙著他的動作。
絲線并不堅固,隨意一扯就能扯斷,但扯斷一縷,周圍又冒出更多條,仿佛是之前關俊彥面對退魔手里劍時的翻版。
而絲線的操控者,也和當時的三途河和宏一樣,遠遠地站在圈外。
那是一對女妖和女鬼的組合。
女妖黑色短發,女鬼白色長發。
女妖穿著清涼,女鬼裹得很嚴實。
女妖笑容輕浮,女鬼嚴肅認真。
雖然風格各走極端,配合卻很默契,女鬼的白色長發經由女妖的手編織成大網,將冥蝶之主束縛其中。
這是無論放在哪里都很搶眼的一對,不過在另一對面前,仍有些遜色。
讓三途河和宏吃了大苦頭的關俊彥是其一。
另一位則是一身陰陽師狩衣,與關俊彥有五分相似的少年。
“兄長,我沒來遲吧。”
“沒有,倒不如說來的有點早,我原本計劃明天再去找你的。”
“不,好不容易有和兄長并肩作戰的機會,我怎么會錯過?”
關家有兄弟,長兄俊彥,末弟浩二。
為了家族發展不得不分開的兩人終于再度相見。
“這才多久沒見,又變強了不少啊。”
說話的同時,關俊彥仔細打量著這位便宜弟弟。
與分別時相比,他的氣態沉穩許多,舉手投足之間越來越有一家之主的風范。
渾身上下透出的靈力也越發圓融和諧。跟了店主這么長時間,關俊彥越來越意識到五行輪轉,陰陽調和的重要性,關浩二有此氣象,關俊彥最后的一絲擔憂也隨即消除。
這樣的關浩二,不會輸給諫山黃泉,絕對有資格站立在T4的舞臺上。
“兄長才是,雖然對兄長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關浩二同樣還以一個微笑。
“說過多少次,別把我想得太優秀。”關俊彥有些無奈。都是當家主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氣。
關浩二笑了笑,沒想以前一樣爭論,心中卻道。
剛到東京,就送了我一份名為“食發鬼”的大禮。
沒有締結式神契約,依舊讓食發鬼真心歸附,這樣的兄長,怎么能往不優秀方面去想。
不過既然兄長不愿意提,他也就不會多說,這是他當家主后悟出的道理、
嘴上的得失無所謂,關鍵是實際。
眼下的實際是——
“兄長,敵人快脫離‘發網’的束縛了。”
食發鬼和結羅不是特別強力的妖怪,就算有著天作之合的相性,也只能稍稍阻礙三途河和宏的腳步。
真想把人留下來,還是要靠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長兄問二弟:“那就再給他加幾層,你先我先?”
二弟答:“一起?”
“那就一起。”
說完,兄弟兩人同時抬起左手,拇指中指相貼,用力一擦。
伴隨著一聲脆響。
金與白兩道流光劃過,先后命中三途河和宏的身體。
霎時間,少年的身體鮮血飚飛,又在下一個瞬間被凍住。
關家兄弟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麾下最強的式神。
九字兼定!
雪女·風花!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兄弟二人出手前沒有經過任何交流,依舊精準地把握到彼此的心思。
面對這樣的一對兄弟,殺父喪母硬是把自己折騰成天煞孤星的三途河和宏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