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灰蒙,如同混沌初開。
而后有各種色彩相隨。
不同于蒼星石第一次來時的混亂,翠星石的這次進入明顯要規整很多。
色調和諧有序的交互漸變,共同勾勒出一處初生的心象世界。
世界之中各有景致。
有的一目了然,是印象深刻,烙印在心底,無法忘卻的風景。
有的晦澀難懂,象征著種種復雜的思緒牽扯,又或者刻意拘押的念頭,不讓他人窺視。
其中最為靈動,最有神意的當屬剛剛來到此處的中年武士。
武士手持打刀,一板一眼地在空地上演武。
一遍之后再來一遍,一遍之后又來一遍。
手提噴壺,閑庭信步般的翠色少女盯著武士看了好一會兒,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看懂。”
繼續前行,她的目的,這片心象世界的核心,那顆被她們稱作“心之樹”的“世界樹”正頂天立地,散發著瑩潤的光彩。
翠星石先伸出一只手,觸摸樹干表面,接著俯下身體,仔細檢視樹根部分,不時側耳作傾聽狀,似乎是在和“心之樹”交流。
最后,少女微笑著點點頭:“照料得真是好呢,雖然‘心之樹’本身也很不錯的說。這樣的風景,怪不得她會喜歡的說,她就是這么一個安靜的人。”
“唔姆,就是有點養分不足的說,這樣下去會影響成長。她的心血,不能這么浪費,便宜你這家伙了。”
翠星石鼓了鼓嘴,手中的黃金噴壺傾斜,晶瑩的液滴順著壺嘴向下流瀉,灑落在心之樹的根部。
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之樹的表面越發瑩潤,外圈暗淡的枝葉也重新煥發出生機。
做完這一切,女孩收起噴壺,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心之園藝師不是無消耗職業,不管是蒼星石的剪枝還是翠星石的潤澤都需要消耗自身的精神力。
關俊彥又走了一條格外消耗心力的道路,翠星石只是繞樹澆了一圈,便花了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消耗可想而知。
少女越想越不平衡,憑什么啊,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一定要讓他好好報答我的說,一頓點心不夠,至少要十頓點心的說……每頓都要有剛才的水準,不能重復的說。”
正準備離開這里,去現實世界和關俊彥討要報酬,突然動作一頓。
她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盤踞在心之樹的根部,想掏出噴壺,又在具現的前一刻停住,用最快速度后退。
“什么東西的說?”
“真是的,為什么要這么敏銳呢?”
語聲妖嬈,語調魅惑,異樣的氣息流轉之間,曾數次傾盡天下的女子娉婷現身。
她背靠心之樹,狐尾搖曳,令人憐惜。
這可惜,這些人中,沒有翠星石。
從出生起就與N之領域密切關聯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女人的危險性,那股引誘人心墮落,令心之樹枯萎扭曲的氣息她閉著眼睛都能聞到,這等強度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翠星石第一時間進入臨戰狀態:“你是什么東西的說。”
“妾身的名字有很多,華陽夫人、蘇妲己、玉藻前,這里的主人,那個小男人喜歡叫妾身小玉。”白面金毛九尾妖狐瞇著眼睛,妖媚無雙。
“那個笨蛋瘋了嗎?居然把這種東西帶進N之領域?”翠星石表情陰沉,連口癖都忘了說,“蒼星石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會把這種毒瘤留下來?”
“因為妾身藏起來了啊,那個藍色的小人偶是妾身的天敵。”玉藻前很坦率地承認了,“你就不一樣啦,是妾身的大補之物,剛才的滋養,多來上幾次,妾身就能成功擺脫這個小男人的束縛。”
“你做夢,我才不會幫你這種毒瘤澆水!”翠星石握緊小拳頭,像是一只炸毛的小貓。
“這可由不得你啦,小妹妹,我要你助我修行!”
玉藻前瞇起一雙狐媚的眼睛,她現在只剩下精神體能夠活動,蒼星石的黃金剪專門剪精神體,所以她只好躲在關俊彥的心之樹最深處,除非蒼星石直接對主干下手,否則就拿她沒有辦法。
翠星石正好相反,她的能力是加速植物生長,在現實世界對現實植物生效,在精神世界就是精神體的補品,一心脫困的玉藻前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翠星石自知被四倍克制,沒法打,只能逃跑,可她剛打開通往現實世界的通道,九條金色的狐尾迤邐而來,將通道堵上的同時纏向翠星石的身體。
危機關頭,刀光雪亮,一閃而過,盡管沒能將狐尾斬斷,卻成功阻止了玉藻前的突襲抓人。
一雙瞇瞇眼,一雙異色瞳同時調轉目光,只見在不遠處演武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到了近前,手中太刀遙遙指向玉藻前,作斬妖除魔狀。
“區區模仿的偽物,也敢在妾身面前放肆!”
玉藻前發出一聲不屑地輕笑,九尾齊出,角度之刁鉆,出手之狠辣,比晚輩羽衣狐有過之無不及。
然而中年男人卻仿佛未卜先知般抖出一片刀光,將九尾全數擋下。
玉藻前終于察覺到不對,臉上的不屑瞬間轉化為嬌嗔,似是在撒嬌道:
“竟然用偽裝欺騙妾身,壞心眼的小男人。”
中年武士的心象緩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隱藏其中的十七歲少年,唯一不變的只有手中刀。
“欺騙?這是我的心象世界,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翠星石小姐是我請來的客人,哪有主人看著客人遇襲,坐視不理的道理?”
“妾身不也是你請來的客人嗎?”
玉藻前雙頰泛起紅暈,略有些忸怩的樣子像極了初次到心上人家做客的小女生。
奈何,這位威名太盛,關俊彥根本不敢掉以輕心,冷面冷心冷冷搖頭:
“不是,你是囚犯,而且是企圖越獄的囚犯,罪加一等!”
“那要如何加罪呢?妾身已經是終身監禁,難道是死刑?小男人你舍得嗎?你還要妾身助你修行吧。”
“沒錯,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
翠星石:“……”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妖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