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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章·何去何從(下)(4000)

  雖然關俊彥平安地離開了二條城,但事情和由此帶來的影響遠沒有過去。

  相反,才剛剛開始。

  關俊彥能走,本身的實力與強硬態度以及奴良組以“報恩”為由的掩護的確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在于一句話——槍打出頭鳥。

  打關俊彥和他背后東君主意的人不在少數,但在公開場合率先跳出來,不僅會成為探路的石子,還有可能被當成靶子。

  這里的靶子有兩重含義。

  立威的靶子。

  關俊彥這一路可是硬打出來的,國內國外,同輩前輩全都揍過,還不介意滅人滿門,斬草除根。

  這種人你惹他,他不往死里揍你才奇怪。

  和他打,輸了,丟人丟命。

  贏了,真的撈到好處了,也不好過。

  除了可能出現的東君與陰陽家的事后報復,還有其他人與勢力的覬覦。

  好處誰不想要呢?憑什么你一家獨占?

  更何況,對付既得利益者的風險比對付關俊彥小得多。

  后者是搶劫,前者說不定可以評一個見義勇為。

  關俊彥的主意可以打,但不能隨便莽。

  該如何出手,如何杜絕后顧之憂,如何保證利益最大化,都需要考慮好。

  這些事注定不可能擺上臺面,而是要悄悄滴干活,打槍滴不要,越隱蔽越好,損失越小越好。

  其中實用的莫過于經久不衰的抓軟肋,搞威脅。

  關俊彥最在乎什么,就拿什么去威脅他。

  正常來說,家人首當其沖,但關俊彥已經不是關家人了,而且是委員會自己定的決議,斬斷的聯系。

  這個時候動關家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臉,只要關俊彥不主動去和關家聯系,最好讓關浩二旗幟鮮明地站出來反關俊彥,表明態度,關家不僅不會有事,反而會更加安穩。

  這一方面,關俊彥剛登上寶船就托老滑頭鬼安排了,老爺子也答應了讓奴良組的外勤暗中到奧多摩幫襯,可保無虞。

  由此可見,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和關俊彥產生聯系,分得越清越好。

  因為有了聯系,就等于給了敵人突破口,尤其是“戀人”“愛人”這種親密關系。

  除非對方有足夠自保的力量和正當的借口,比如奴良組這次的行事,就讓人無可指摘。哪怕武尊回來了,只要他愿意講理,就沒問題。

  巖永琴子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雖然繼承了夔女的部分力量,但孱弱的身體始終是硬傷。

  父母又都是和神秘無關的普通人,賺的錢再多,也架不住對方玩陰的。

  下個毒,使點絆子,再過分點直接煉成傀儡。

  不是關俊彥多想,這種事真有可能發生——以前和心結01、04閑聊的時候,沒少聽這方面的事,好多事就是心結自己主導的。

  關俊彥不希望巖永家涉險,所以在船上的時候就和琴子把話挑明了,希望她好好考慮清楚。

  如果她想撇清關系,關俊彥不會有任何怨言。

  對于八神剎那和神樂澪,也是一樣。

  此乃人之常情。

  雪中送炭當然好,但要為了送炭凍傷自己,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喜歡我沒關系,不必急于一時。

  等塵埃落定,咱們再續前緣也不遲。

  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沒想到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聰明人,居然選擇了“最笨”“最冒險”的做法。

  她說:“你說得我已經想過了,我也知道有人會沉不住氣,會使用卑鄙的手段。不過你可以放心,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

  “此話怎講?”關俊彥問。

  “記得我們一開始接觸的時候說過的話嗎?我自己就是‘唐僧肉’。”

  “記得,所以我們訂了攻受同盟條約。”

  “其實那是想要多和你接觸的借口。”

  說到這里,琴子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半是可愛,半是欠揍的樣子,讓關俊彥忍不住彈了下她的額頭。

  “我就知道。”

  說是不能遇到一點小事就請大佬,可看殺生丸和邪見的態度,哪是需要“請”的關系,分明是當女兒或者孫女看待。

  還有她總是掛在嘴邊的,月宮的那位夫人。

  關俊彥也有私下調查過,極有可能是傳說中天狗的血統——不是鴉天狗、大天狗這種名為狗,實則不是狗的妖怪,是“天狗食月”的天狗,真正的天狗。

  千年等級的犬妖,位于犬妖頂點的貴婦人,即便不是超越者,也至少像蘆屋道滿一樣摸到了超越的門檻。

  唯有這樣,才能震懾群妖。

  琴子又道:“自從成為‘單眼單足的神明’,我一直都在構筑有形無形的堡壘,保護自己。殺生丸大人、邪見爺爺為我提供了武力上的庇護,除此之外,我還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情報,有可以公開的,也有不可以公開的。”

  “這才是你在各大組織掛名的真正原因?”關俊彥把握到了關鍵。

  “沒錯,我說過的,很少有事能瞞過我的耳朵——所以以后出軌,最好不要瞞著我,不然我肯定能抓到!”琴子伸手一點,常伴身邊的黑白使魔忽悠忽悠地飄了過來,繞著關俊彥打轉。

  后者無奈地嘆了口氣:“談正事呢,別歪樓。”

  琴子咳嗽一聲,正色道:“總之,我有很多那些所謂位高權重的人的黑料,他們不敢隨便惹我,不然我家出事了,他們也不會好過!至于我的父母,你也不用擔心,他們是政府認證的重要人士,有議員的身份,沒人敢輕舉妄動,否則就是挑戰政府的底線!”

  俗世有俗世的法律,神秘界有神秘界的規則,原則上互不干涉。

  當然,大家都是人,都生活在一起,所以免不了各種碰碰擦擦,一些影響不大,能夠處理得當的小事,雙方都習慣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各國基本都是這樣。

  不過,凡事都有限度,一旦突破這個限度,那就不能忍了。

  比如為了修煉搞大規模屠殺,比如為了各種目的濫用法術控制政府官員或者社會各界的重要人士。

  一旦被發現,政府會動用各種方式進行抹殺!

  的確,為了社會穩定,政府不會輕易動用軍隊,更不會隨便動用動靜太大的武器。

  但不輕易動用不代表不能用,真逼急了,金屬風暴,導彈洗地,核平一城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當量足夠,就算是超越者,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從洗地式打擊中活下來。

  而議員,正是日本行政體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如果琴子的父母因為神秘界的紛爭死了,那么不管當權者心里怎么想,都必須態度強硬地討回公道,不然其他政界人士會人人自危。

  這就像是沖國抓捕人大代表,需要報對應級別的人大主席團或者常務委員會,得到許可后才能實施。

  雖然擋不住真正想要鋌而走險的人,但想打關俊彥主意的,哪個不是家大業大的主,腦抽了才會做這種孤注一擲,不留后路的選擇。

  巖永琴子看似危如累卵,實際上這些累卵都是有架子支撐,有膠水粘著,穩得一筆。

  不怕撞個頭破血流,你就來!

  “不愧是你。”關俊彥心服口服,“這樣的話我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你想怎么做?”

  琴子問。自己的事說完了,也該說說關俊彥的,他才是風暴的中心。

  “先看看局勢,到底有多少人在打我的主意,有多大的決心,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還有最重要的,委員會還有沒有其他的超越者。可以的話,我希望通過你的情報網幫我查出來。”

  “不用查了,這個答案,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陌生的聲音接過話。

  這是一個男人,一個不修邊幅,卻很有韻味的男人。

  一身樸素的麻布衣服,頭發披散,胡子拉碴,著實沒什么形象。

  但富有磁性的聲音,獨特的步調和略帶著憂郁的眼神,卻賦予了他類似于犀利哥的風采。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位爺們長得帥,長得不好看,再有風采也不容易被看出來。

  “您是——”關俊彥禮貌又不失警惕地問。

  “和你一樣,被逐出家門的人,名字什么的不提也罷。”男人不無唏噓地說著。

  琴子補充道:“這位是‘半妖之里’構想的提出者與締造者,也是半妖之里最古老的守護者。”

  “拜見前輩。”

  關俊彥躬身,自認禮數周全,卻不想男人愣了愣,露出怪異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誰?”

  關俊彥臉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最終老實承認:“知道,前輩是御門院泰長。”

  開系統認人已經是關俊彥的習慣,當然認得出來。

  抽搐是因為上一個第一一眼就看出自己情緒變動的還是御門院心結心結,而泰長正是她的父親,御門院姓唯一一位下落不明,沒有參加二條城之戰的家主。

  因為反對安倍一系“一切為了晴明復活”的理念,想要將家族從祖先的呪縛中解救出來,回歸陰陽師原本的使命,所以向天皇請命,將家族從安倍改名為御門院。

  然而此舉遭到了父親第四代家主安倍有行的強烈反對,最終被逐出家門,失意地在各地流浪,有感于半妖的悲慘境地創立半妖之里,在此等待半永久生命的消逝,不再過問外界紛亂。

  這些都是寫在人物面板上的信息,關俊彥沒有懷疑,也是他選擇開誠布公的原因所在。

  “你果然知道,從心結那里聽來的?”泰長問。

  “是。”這一波只能說謊。

  “我想也是。包括父親在內,安倍姓都把我當成叛徒,怎么可能提起我的事,只有心結了。不過她會和你說這些,看來你們的關系不太一般啊。”泰長意味深長地說道。

  “姆……”巖永琴子噘嘴,以示吃醋。

  關俊彥卻是嘆了口氣:“是不太一般,我也不知道到底該說是好還是壞。好的時候一起坐下來喝茶聊天算計人,不好的時候刀劍相向,互相傷害。”

  “像是她會做的事。”泰長并不覺得意外,“這事怪我。我當時也是太著急了,一心改變家族的想法,忽略了對女兒的教育,還有我被逐出家門后對她的影響——雖然不再是御門院的人了,但至少讓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說一聲對不起。”

  “您不必如此。”關俊彥搖頭道,“反正我沒吃虧。”

  相比之下,還是心結受到的傷害多一點。嵐山被她坑了一把,二條城立刻就坑回來了,N之領域的對決以及鵺池之戰,全都是自己獲勝,沒有超規格的葉王介入,安倍御門院早就輸了。

  “那……以后對我女兒好點?”泰長又換了個態度。

  關俊彥:“……”

  “泰長大人!!!”琴子臉上陰云匯聚。

  “好吧,不說了,小公主生氣了。就算要說,也會挑小公主不在的時候說。”泰長死皮賴臉。

  “那我走了,你們兩位慢慢聊。”說走,琴子就真的走了,跑得還挺快。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泰長贊道。

  關俊彥點點頭。琴子看似是被氣走的,實際上是用這種方式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兩個男人。

  泰長離開御門院后一直隱姓埋名,知道他真名的寥寥無幾,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過往。

  和關俊彥說,那是因為有女兒的關系在,琴子再介入就不合適了。

  至少現在不合適。

  哪怕懷疑關俊彥和那個老女人不清不楚,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發難,這等于同時落關俊彥和泰長兩人的面子。

  等兩人聊完了,再去找關俊彥打聽也不遲嘛。

  不過多了一個一直都對自己不錯的泰長在里面,以后要和老女人對線,就有點麻煩了,該怎么做好呢?

  琴子開始思考。

  另一邊,泰長也和關俊彥開始了交流,或者說交易。

  “你和我說說心結的事,我告訴你一些只有我們這些老家伙才知道的隱秘。比如委員會到底有幾個超越者,又該如何應對。先透露一件事,委員會里一直有人想收編‘半妖之里’,卻一直都沒有成功,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關俊彥問。

  “因為超越,不等于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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