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縱地之人手持一把桃木劍,身穿黃紫道袍。
在種花家道教之中,唯有天師府嫡傳才有資格穿黃紫道袍。
氣魄不過是在天師府借助修行,本不該如此僭越,但在臨行之前,張之維非要塞這么一件贈禮過來,說是這么長時間沒教你什么有用的,至少表面穿得光鮮些。
說完不等關俊彥推辭,直接開“金光咒”溜了,讓關俊彥好一陣無語。
沒教什么有用的?那我剛才用的“金光縱地”是什么?背后的桃木劍又是什么?是不是我成了龍虎山外姓天師,學正宗的“金光咒”和“五雷正法”才算是有用?
“金光咒”和“五雷正法”都是龍虎山的至高秘傳,張靈玉從小打基礎,學了這么多年也沒學完,關俊彥這點時間哪里夠?
系統里又沒法提供這種加成,《太閣立志傳》可是日本游戲,換成《三國志》還有戲,里面有仙人,有招雷之法。
如果換成風靡一時的《三國群英傳》系列,那關老爺早就開著幾十個BUG技能去砍日本武尊了。
不過關俊彥在龍虎山不是毫無收獲,相反,他的收獲非常大,說是遠游種花家最大的一位也不為過。
先前用的“金光縱地”是其一。這是張之維根據“金光咒”和道家武學琢磨出的遠距離移動方法。
因為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正法,所以人人可學,而且入門門檻極低,龍虎山的小道士都會耍上幾手,便于在日益興盛的旅游業中找到一塊無人的僻靜地修行,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出世入世。
老天師一直都是如此,各種想法看似清奇,卻都飽含深意,絕對當得起妙人的稱呼。
而接下來要施展是其二。
安倍晴明知道肉身的重要性,關俊彥當然更加清楚。
本體需要時間拔除黑暗影響,重新恢復純粹體魄,各分魂必須為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要么牽制住安倍晴明,讓他無暇繼續逞兇。
要么護住本體,不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
氣魄沒做選擇,兩者全都要。
張之維,這位百年來獨領風騷的練氣士之首在傳授氣(炁)之道的第一課就明說了,練氣士首先就要膽大,膽氣膽氣,有膽才有氣。
關俊彥曾經不懂,在見過諸多風流人物之后,已深得其中三昧。
東君說:我陰陽家弟子自當橫壓一世。
羅翠蓮說:我練武就是沖著天下無敵去的。
張良說:世人皆說大秦強盛,我偏不信。
玄奘說:我當為佛門開辟新路。
超越之人,先有超越之心。
這樣的心態,安倍晴明一千年就有了。
現在關俊彥也有了,膽壯氣足,即便沒有肉體,沒有呼吸,亦可引動氣之共鳴。
在安倍晴明同時展開“天文掌控”,意圖以引力拉扯關俊彥本體的瞬間,一身氣魄沛然流轉,震蕩大地。
桃木劍向上一引,越發浩蕩的氣機竟是從地上拉出幾條黃色蛟龍,龍頭向上撲殺安倍晴明,龍尾蜿蜒,將本體護在當中。
本體席地而坐,雙目微閉,任由氣魄發揮,專心拔除體內黑暗。
由塵土凝結成的蛟龍很快殺至,安倍晴明卻沒將其放在眼中。
借物凝形而已,唬人不錯,遇上真正的行家里手沒什么用。
隨意的一抬手指,一枚五芒星印記立時顯現,禁錮住一條黃色蛟龍的脖子,將它輕易絞殺,頓時黃沙塵土如同雨落。
安倍晴明破掉兩次之后,黃龍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原本打算一舉重創關俊彥本體的術式也受到影響。
這位傳奇陰陽師終于正視這些被他視作花架子的蛟龍。
蛟龍本身并無出奇,氣魄的以氣機御龍也只是練氣士的尋常手段,真正的奧秘在于氣魄腳下的大地。
龍也好,氣也罷,皆是自腳下而來。
如果說安倍晴明是從頭頂的星空汲取力量,氣魄便是從腳下的大地借力。
這是一場天地之爭。
一上一下的兩人雖然沒有刻意去尋章摘句,一舉一動卻暗合了兩句古語。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走陸。
氣魄以氣機牽引龍蛇,安倍晴明也在明了龍蛇本質之后,再度鋪開星圖,操縱天象變動,鎮壓大地。
至于隨后的第三句——人發殺機,天翻地覆,并未發生。
關俊彥與安倍晴明皆是心懷殺機,只可惜星空依然在,腳下的大地卻有了傾覆的征兆。
這不是說天道強于地道。
要知道地之道的起源可是那位最古老的大前輩,關俊彥就是聽他講道才得到的啟發。
他說,修行者都在追求天道,往往忽視腳下大地。
他們忘了,人類能活下來,更多的是依靠大地,因為有著大地的滋養,我們才有了如今的繁榮。
與浩瀚的宇宙相比,地球確實不算什么。但和大地上的生靈一比,地球依舊是龐然大物。
修行者能發揮出千萬億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足夠可怕。
天道地道并無高下之分,關鍵是看誰來用過。
而安倍晴明浸淫“天”道的時間明顯比關俊彥的“地”道要強得多。
哪怕有大前輩開宗明義講道,有張之維的黃紫道袍與桃木劍幫著取巧,還有系統作弊,將開墾發掘系的技能“土龍攻”給點了出來,又有精魄以法訣從更高處干擾,仍然無法彌補這樣的差距,逐漸被壓制。
不過氣魄沒有因此慌張,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趕到正殿之前,他先去了一個地方,給另一個分魂幫了點忙,才動身援助本體。
現在輪到他接受援助了。
天道即將鎮壓地道的當口,安倍晴明的后腦沒來由地爆出一串火星,緊接著是各種靈力與術式的連鎖反應,在大氣之中爆開圈圈漣漪。
漣漪的末尾,手中握持不可目視之劍的英魄現出身來,抱怨道:“就知道超越者沒這么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