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魄到來。
與他交戰的四名御門院家主已經悉數倒下。
第十代有弘被氣魄的地道破了鷹群式神,第八代的泰忠被大范圍地法殺機埋葬,第九代水蛭子戰意最高,死戰不退,最終被英魄以新入手的名刀·虎徹正面打破他的絕招“五蘊皆球”,力盡而亡。
最后,第七代,最陰險的天海想逃,卻逃不過英魄的追殺,被一劍穿胸,算是正式為奧多摩關家與天海僧正一脈的恩怨劃上句點。
順帶一提,關俊彥終于看到了天海的正臉,也知道他為什么要戴面具了。
因為面具下的天海又老又丑,完全無法和其他家主相比。安倍御門院自晴明起十一代,大多顏值在線,就算是泰忠、長親這種相比之下沒那么出眾的,也絕對算不上丑。
但天海不同,是真的丑。大小眼,塌鼻梁,臉上還長滿了褶皺和麻子,外表年齡也比其他家主大得多。
“泰山府君祭”是肉體和靈魂同和形成類能量體的秘法,形象將定格在術式完成的瞬間。外表看著越年輕,意味著越天才。
會成為妖僧完全是因為沒辦法,陰陽道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了,還是沒法突破,只能轉換去其他的路數。
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挨了多少不理解和白眼,最后才在暮年跌跌撞撞地跨過大陰陽師的門檻,掌握“泰山府君祭”,打出一代威名。
放到現在,這絕對是個勵志的故事。但在講究門第血統的古代,先代都是天才,每一位都在“年輕”的時候便掌握長生不老之法,你這樣的就屬于丟人。
如果不是第六代心結心結執意要卸下擔子,力排眾議選擇天海為繼承人,天海連接觸“泰山府君祭”的機會都不會有,更不會有之后的故事。
心結臉一板,天海就沒轍,天海拉下臉懇求,心結同樣會心軟的根底就在這里。
不過這次心結顧不上他,結局也就注定了。
無論他多么憤怒,多么不甘,都無法改變。
努力確實有用,可惜終究比不過天才加努力,如果再多了機緣和外掛——就更加沒得打。
只是努力派的天海好對付,祖宗安倍晴明要難纏得多,天賦努力機緣一個不缺。
各種主動被動一體化的術式加持,縱然英魄手持承影,也沒能完全破開,反而遭到了一連串的反制。
兜頭蓋臉的被動迎擊術式自不必說,在英魄躲閃的時間里還以驚人的手速調整好星圖。
星象輪轉之間,制造出各種障礙,最后竟是形成類似掌中佛國、袖里乾坤的神通,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
對陰陽理解最深的英魄一連闖了幾次,愣是沒能走出三米遠。
無法靠近安倍晴明,就無法有效牽制他的精力,氣魄好不容易緩解的壓力又會變重,而本體拔除黑暗還需要時間。
“這下麻煩了。”
“不麻煩,走路而已。”
一襲黑袍悄然顯現,在英魄身邊,聲音低沉,音色卻和前者保持一致。
黑袍從英魄腰間拔出名刀虎徹,刀輕吟,人長嘯。
“我有一刀,要跨越山與海。”
刀走人走,所謂跨越終究逃不過一個走字。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初時與常人行走無異,對于已達超越境界的安倍晴明來說,和蝸牛爬沒多少區別。
漸次去勢加快,如一道滾雷,又在半空之中裹挾出一道長虹,連星圖之光都無法遮蓋。
安倍晴明營造出的諸多障礙,咫尺天涯,也被這一刀一一跨越。
始終將目光集中在關俊彥本體之上的傳奇陰陽師終于側目。
在現世吃過兩次虧后,安倍晴明痛定思痛,在自身防護上煞費苦心,最終從天文學星辰與星辰之間的距離摘出“遙遠”的概念,包裹身周。
不管是什么樣的攻擊,只要碰不到自己的身體,就沒有意義。
雖然這份“遙遠”不可能達到真正的星與星的距離,但按照安倍晴明自己的換算,少說有千里,怎么會這么輕易地被跨越?
他又哪里知道關俊彥的力魄與其他分魂都不同,沒有在一時一地安定下來,跟隨一位長者修行。
從青丘古國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在行路。
和赤鱬一起游過英水,和灌灌一起踏過南山,在群狐環繞之下駐足于狐族祖地,也曾在金雞嶺上與妖族大祖打過照面。
最后又在這位妖族大祖的指點下,重走一遍西岐到朝歌的路。
沒有等到狐貍精兌現六尾歸一,開啟封神戰場的承諾,力魄自己已然重走封神。
雖然有同樣經歷過封神,且實力能排進前十的妖族大祖的庇護,沒有魂飛魄散的威脅,但力魄走得依舊不輕松。
那可是種花歷史上最大,牽扯到強者最多的古老戰場。哪怕不親身參與,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上一遍,仍是兇險異常。
與之相比,安倍晴明的咫尺天涯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概念,又不是真的要用光年來計算的距離。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關俊彥的這一刀正如李白的詩所描繪。
前一句是行路之難,指代修行艱辛,指代行路不易。
一旦走完了這趟艱難的的旅途,便是長風破浪之時!
斗篷的兜帽因為風壓落下,其下雙眼一紅一藍,各有赤魚青鳥之象融入其中,
跨越山與海不止是高山和大海,更是那部最古老的妖怪典籍《山海經》。
受此影響,虎徹之上不再只有呼嘯之聲,更有山海相隨。
人未至,安倍晴明的長發已被風壓帶起。
力魄之力,初現端倪,讓安倍晴明受到極大的困擾。
他知道不能再執著于關俊彥的本體,不然雙方換傷誰更吃虧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