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銘,韓兄弟,我雖然已經活了兩千來年,可我稱你一聲韓兄弟,你不介意吧?”
海皇帕里克一邊拆解自己身上的龍筋,一邊給韓銘換筋,同時還強忍著多處劇痛說道。
韓銘咬牙咧嘴一笑,臉頰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低落下來,順著臉頰落在嘴唇上,又滲透進了嘴里。
“海皇陛下能這樣稱呼,是我韓銘的榮幸,怎會介意。”
海皇也是咧嘴一笑,卻不敢笑出聲來,唯恐牽動身上的巨大的傷口,疼痛之下難免會分神。
如今這海皇跟韓銘同樣處境不妙,這換筋換血換骨的工作,那就是讓一個外人替他倆來做,都尚且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會成功。
更何況現如今這兩個瘋子竟然自行做這兇險的大事,說是九死一生也絲毫不為過。
這一點,兩人都最清楚不過了。
海皇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希望便是將自己余下的用處,都交付給眼前這個人類的年輕人身上。
“我可要給你換肩膀的筋條了,你要忍住了。”
海皇事先出聲提醒道。
韓銘絲毫不猶豫,只管點頭同意。
要說別的,或許韓銘還不敢自稱強,可這承受痛苦的能力,他自問在這世界上,恐怕自己絕對能夠拍到前十名去了。
一路征戰至今,韓銘受到過的創傷和痛苦不可謂不多,尤其是在那神秘空間里的第二關,在那里,韓銘從肉體,到靈魂,全都遭受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和虐待。
那樣的痛苦韓銘尚且都能夠挺過來,雖說是在那種地方他擁有不死之身,可自始至終韓銘都一直依靠著驚人的毅力,讓自己的甚至保持清醒,單指是這一份耐力,這世界上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眼下這海皇是先給韓銘把胸前的筋全都換了一遍,這里是人體中最為重要也是最為脆弱的部分,他必須要先給韓銘從這里下手,讓韓銘在保持最佳狀態的時候迎接這樣的痛苦。
再來,才是給韓銘四肢以及全身各處交換,只要挺過了最為難熬的一段,接下來自然也就容易的多了。
韓銘緊咬著牙關,默默承受著這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同時也開口問道:“海皇大人,那上古龍族的龍骨,是否要經過處理一下?否則的話,我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的住,尚且兩說,單單是這龍骨上所散發出來的濃郁氣息。
恐怕就無法逃脫龍族的追查,而我這次想要前去的目的地,正是那龍山。要將母蟲的陰謀告知龍族。
若是我這一身濃郁的龍族氣息過去了,不是還沒等開口,就被龍族高手給殲滅了。”
當初韓銘協助凱瑟琳給奎克換骨的時候,曾經花費極大的精力去削弱龍骨的力量,那才最后讓奎克能夠承受的住龍骨的力量。并且奎克本身就是一個土系的戰士,身體的強悍程度,韓銘自然是無法比擬的。
而現在看樣子,這海皇似乎并不想要給那龍骨做出多余的處理,而是要直接就給自己裝上。
憑借自己這弱小的身軀,即便是換上了海皇的骨血,恐怕承受起來也是難上加難。說到底這海皇也只是一條亞龍族。
上古龍族的龍骨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當今的龍族想要換取其身上的骨骼,恐怕承受起來也是極為的困難。
海皇微微一笑道:“龍族氣息你不用擔心。
原本這點是無法克服的,可你不是有一只四段的破滅彩蝶嗎?”
韓銘聞言微微一愣:“小賤?這龍族氣息,跟小賤又有什么關系了?”
海皇答道:“這破滅彩蝶能夠吸食世間任何一個具有生命力的生靈。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
而龍族的氣息,其實說白了,與龍族的本源能量也是相連的。
我先前正是被母蟲吸收了本源能量,才徹底導致了我無法生存下去的結果。
與此同時,我身上的龍族氣息也全都被隨著本源能量一起抽干了。所以你換上我的筋和血,是不會帶著絲毫的龍族氣息的。
而你的破滅彩蝶,跟母蟲也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你可以讓他將上古龍族的龍骨吸食,那龍骨中所蘊含著的本源能量,對于你這個人類而言是沒有半點好處的。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讓你的破滅彩蝶吸收掉本源能量,可以讓它的實力大漲,同時也可以消除上古龍族那龍骨的氣息。”
韓銘略感吃驚到:“破滅彩蝶還有這種能力??”
“若是其他種族,那是絕對沒有的。可你的破滅彩蝶同樣是從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種族。
這種蝴蝶,在遠古時期都可以稱得上是大兇之物,其威名絲毫不比蟲族小,甚至從知名度上來說,比蟲族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不過蟲族繁衍的能力比破滅彩蝶強上了千萬倍,這才在對于這個世界的威脅上,遠遠的及不上蟲族。
這母蟲能夠吸食龍族的本源能量,破滅彩蝶同樣也是可以的。”
海皇一邊給韓銘解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這是一個浩大而繁瑣的工程,其中任何一個細微之處沒有處理好,韓銘就會一命嗚呼。
“換我的筋和血,還只是初步,你現在所承受的痛苦,對于一會兒將要承受龍骨的力量的痛苦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必須要保持清醒,絕對不可以昏迷過去。
這點十分的重要,你一定要切記,否則的話,你的神智削弱,便會瞬間被龍骨的力量沖擊而亡。”
韓銘聞言無語,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心說道,我這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今生卻一定要連續不斷的承受各種各樣非人的折磨。
恐怕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我都嘗試了一遍了。連那靈魂的折磨都沒有落下,也一并嘗試了。
對于即將來臨的更大的痛苦,韓銘無言以對,也只能默默的接受下來。
他知道,路是自己選的,當初從自己第一次選擇這條不歸路的時候,今后所有要承受的磨難,也就已經注定無法逃脫了。
韓銘自打十八歲往后的十年的歲月里,完全可以用苦難史三個字來形容,可他并不后悔。
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敢作敢當,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自己選擇的道路,豈有后悔的道理。
海皇帕里克并不知道韓銘曾經承受過什么,可以他這兩千年壽命的長久歲月里,所積淀下來的人生經驗,一眼就能夠從韓銘的雙眼中看出不平凡來。
這種不平凡,只有當一個人面臨著生死劫難的關頭,才能真正的顯露出來。
他在韓銘臉上看到的,是一往無前的堅毅神色,和那永不回頭的氣魄。
這樣一個奇特的人類,讓海皇心中唏噓不已。
“韓銘兄弟,只可惜我與你相遇的太晚,而我,也沒有壽命繼續存活下去了。
否則的話,以你這響當當的男子漢氣魄,我是一定要和你結拜成為生死兄弟的。
當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還能夠遇到你,當真是我的榮幸。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后悔了。
我能感覺到,你日后必定不是凡人,只要你有生之年,還能偶爾想到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兩人此時都瀕臨生死關頭,韓銘聽到這海皇的一席話,也不禁的大為動容。
韓銘本人的性格一向是極為的感性,往往很多東西都能夠觸碰到他的心底。
此時此刻這海皇已經明知自己無法救活于世,本可以安安靜靜的就這樣離開人世的,可他偏要給自己換筋換血,來承受這本不該承受的痛苦,這樣的人,韓銘打心眼里也是極為敬佩的。
當下爽朗的笑了一聲道:“那又有什么要緊的?生命不在長久,而在于無悔。
今天死,和明天死有什么區別?只要臨死之前,能夠自問無愧,那就是活的值得!!”
海皇聽到韓銘這一席話,對于他這將死之人而言那簡直是極為的受用的,當即哈哈大笑一聲,連連稱贊。
“你既然壽命即將到頭,那我們現在結拜,豈不是又了卻了人生一大憾事!”
韓銘雙目閃閃發光,真摯的看著海皇。到了激動的時候,不免將在地球上那套文鄒鄒的語氣也說了出來。
“現在!?”海皇聞言也是有所動容。
“就現在!!”韓銘用力的點了點頭。
海皇也是覺得臨死之前還能跟人結拜,這種事實在是刺激,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大亮點了。
“可我們沒有酒……”
海皇說著,朝石桌上看了一眼。
那石桌早已經破損不堪了,原先放置酒壺的地方,被小賤一頓亂啃,酒壺跌落到地上,將酒水灑了一個干凈。
韓銘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小賤這小混蛋,有空了一定要打你屁股!
“沒有酒也不礙事,酒,我們沒有,血,可就不少。”
“血??好!好!好!那就喝血!!”海皇哈哈大笑起來。
“來!”
“來!”
二人攜手來到地上,海皇由于下半身被母蟲的尾巴包裹著,無法自由動彈,韓銘便主動走上前去,與海皇成并列之勢,雙雙跪倒在地。
海皇斜著眼看了一眼韓銘的肚子,打趣道:“韓銘兄弟,小心你的肝,扶著點,都掉出來了。”
韓銘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可不是嗎,他只覺得渾身痛疼難忍,卻麻木間忽略了自己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經由海皇一提醒,連忙伸手將五臟六腑又往里面塞了塞,同時也斜著眼看了一眼海皇的胸前。
“帕里克老哥,別光說我,小心你的肺,你的肺都快掉到地上了。”
海皇聞言,也連忙將內臟往肚子里胡亂的塞了一通。
“我去……你就這么亂塞一通?我真懷疑你有沒有本事給我換筋換血……”
韓銘見狀不由的大感無語。
二人此時對視一眼,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對方的肚子,不由的都同時感到好笑。
“哈哈。”
“哈哈……哎呦我去……”
兩人忘情一笑,頓時又是疼的臉上一陣的抽搐。
“時間寶貴,多余的話就不多說了。
我帕里克有生之年,能遇到韓銘兄弟你這樣真性情的漢子,也算是我的榮幸。
今天,我帕里克就與你結為兄弟!”
帕里克說著,直接用手在地上撈起一片也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韓銘的鮮血,一口喝了下去。
韓銘也是覺得頓時豪氣沖天,大聲說道:“我韓銘一生結拜過幾個兄弟。
可你這帕里克老兄,卻是我幾個結拜兄弟里面最奇特的一個。結拜的環境也是最奇特的一個。
沒別的,從今往后,不管你我是生是死,以后我就尊稱你一聲哥哥!”
說著,也是撈了一口鮮血,猛然灌了下去。
“哥!”
“兄弟!”
二人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兩個開膛破肚的人,就這樣,在這種兇險的環境下,詭異的結拜了……
海皇帕里克的龍威將母蟲震昏了過去,但始終時間是有限的。二人當即不敢再多耽擱,連忙繼續下來。
前前后后只用了不足十來分鐘,海皇便給韓銘將全身的筋全都換了一個干凈。
接著,韓銘自然不用海皇多說,顫顫巍巍的將那截巨大的龍骨放在了身前。
這兩人此時幾乎已經要脫水了,全身的汗水和鮮血在地面上匯聚成了一條小小的溪流。
為了能夠保證帕里克行動自如,韓銘強忍著疼痛沒有用水系魔法把自己的身體冰起來。否則,帕里克伸進韓銘肚子里的手恐怕也要凍僵了。
這一趟換筋的工程下來,只是偶爾拿出幾幅特效的藥草來止血而已。
而韓銘剛剛換上海皇的筋,行動還有所不便,行動起來也是異常的緩慢。
再看小賤,本身與韓銘心靈相通,根本不用韓銘多說,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韓銘臉色慘白無比,努力的伸出小指,朝小賤身上虛空一點,一個小小的白色火苗便飛了過去,將小賤身上附著的粘液給燒了一個干凈。
小賤恢復了自由行動能力,連忙跑上前來,小小的身子撅著屁股伏在那龍骨上,好一頓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