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終于理解丹妮為何叫“不焚者”了,因為她真的不焚。
昨天上午她的“鞭刑抵罪”賺足了民眾的眼淚與崇敬,丹妮女王都快進階為“受神祝福的”圣丹妮——很遺憾,這里沒有七神教會的修士。
全城之人,無論新自由民,還是吉斯普通人和吉斯貴族,都對她敬畏崇拜到極點。
消息傳到城外,當即就有離城最近的十幾個大莊園主宣布歸順。
因為在丹妮女王個人神化的過程中,她制定的《女王法典》也變得重若泰山、神圣不可侵犯。
女王陛下用鮮血讓它鑄就了無限神圣與巨大的權威性。
可以說,在這個異世界的一萬多年的歷史中,從未有一部法典能在誕生之日便如此讓民眾全心全意、深入人心地接受,并對它充滿敬畏。
也才是丹妮的主要目的。
有著天朝歷史底蘊的她,有太多手段與套路可以獲得民眾的敬愛與崇拜,抽自己鞭子顯得太蠢,代價太高。
昨日那50鞭子更核心的目的是推廣《法典》,只要她的法典快速被民眾知曉并接受,阿波斯塔便能在最短時間內安定下來,由她的負擔成為支撐她的基石。
丹妮可沒忘記北面還有凱淵與彌林,南邊有新吉斯,東邊有魁爾斯,西邊有瓦藍提斯。
那些城邦都靠奴隸貿易維系畸形的繁榮,不會輕易放過丹妮這個“異類”。
與這些相比,50鞭子的代價又太低太低。
這不,昨晚在火炭中燒烤了一夜,今早起來傷痕便全部結痂,再過幾天不僅會傷勢痊愈,連一絲疤痕都不會留下。
第一次見識火烤女王肉的白胡子驚駭莫名,嘴里不停喃喃:真龍,真龍,歷史上那些瘋王并不全是瘋子,原來真的有在烈火中重生的真龍!
他思考了一夜,然后今天上午,來到丹妮身前,單膝跪地道:“丹妮莉絲女王陛下,我有事要告訴您。”
金字塔頂層花園,蘋果樹陰影下,一張軟榻支在那,丹妮趴在上面悠閑地翻著本厚厚的書籍。
遠方海面吹來的腥咸海風,混合著頭頂清甜的蘋果香,旁邊三色堇和波斯菊的迷離淡雅氣味,在丹妮身周演繹一片醉人的勃勃生機。
“什么事?”丹妮的視線沒有從書籍上移開。
完全掌控18座金字塔與圣恩神廟之后,她將其中所有書籍——只要是不重復的,無論什么文字,什么內容,全部搬到她身下的大金字塔內。
如此,在這個還沒有印刷術的時代,丹妮擁有了一座龐大而奢侈的圖書館。
呃,有三百多本書......
她現在看的便是一本歷史書,作者站著吉斯人的角度描述了導致吉斯帝國覆滅的五次大戰,與瓦雷利亞人的國戰。
通過這本比較客觀公正的歷史書,丹妮確定了一件事,五千年以前的吉斯帝國并非埃及,反而更像古羅馬帝國。
其鷹身女妖標志中,女妖爪子抓住的壓根不是奴隸鎖鏈,而是金色閃電,兩者代表的含義千差萬別。
曾經的吉斯帝國完全算得上一個偉大而光輝燦爛的文明,可被瓦雷利亞人毀滅吉斯國都(舊吉斯)之后,吉斯人徹底墮落——也不怪他們,奴隸灣存在的最初目的是為瓦雷利亞人培養優質奴隸,床奴、學者、管家、園丁、仆人、仆從軍等等。
吉斯人并沒自主選擇發展模式的權利。
“陛下......”見丹妮還沉迷在書中,白胡子不由又呼喚一聲。
“我聽著呢,你說。”
“唉,我騙了您。”他垂頭嘆息道。
這下子丹妮來了興趣,放上書簽把書合上,回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人,問:“你騙了我什么?”
“我不叫阿斯坦,”老人踟躕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隱藏不深的驕傲,“我的真名為巴利斯坦·賽爾彌。”
丹妮眼神怪異看著他,想不通為何在這個時候展露身份,點點頭,輕聲說道:“我早猜到你有隱瞞身份,卻想不到竟是無畏的巴利斯坦。
韋賽里斯對我講過很多維斯特洛傳奇故事,其中你的事跡占據了很大一部分,都超過了白牛,僅次于佛曉神劍亞瑟戴恩。”
丹妮的反應讓老人既失望,又莫名松了一口氣。
雖然陛下沒露出見到傳奇人物時該有的欣喜若狂、震駭不已的表情,可也沒因為他“三姓家奴”、投降篡奪者的行為怒火沖天。
老人舒了一口氣,緩聲說道:“王子殿下過譽了,當年便是杰洛·海塔爾(白牛)爵士為我披上白袍,他是我一輩子的傳奇隊長,而戴恩爵士的劍技,我更望塵莫及。”
“呵呵......”丹妮輕笑起來,古怪看著他說,“如果換成韋賽里斯在這,他可不會這么心平氣和地與你對話,第一時間便讓侍衛把你拖下去砍死了。
之前十多年,他從沒說過你一句好話,每次提到白牛、佛曉神劍那些傳奇御林鐵衛,都要順便罵你一番。”
“陛下,我......我很羞愧!我玷污了自己的榮耀,暗淡了御林鐵衛的光輝。”老人立時漲紅了臉,當真羞窘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
“塞爾彌爵士,請站起來。”丹妮斂去臉上的笑意,正色道:“眼前的事實遠勝過流言——哪怕千萬人都在傳播的流言。相處多日,我清晰見證了你的高尚品德與過人武技。”
老人并沒起身,反而低下頭,哽咽道:“陛下,您的大度越發讓我羞愧。”
就是要大度到讓你羞愧,不然忠誠度怎么提高?
丹妮認真道:“我并非大度,你之前的所作所為,足以讓你挺直腰桿向我解釋自己的目的......
巴利斯坦爵士,你怎么跑我這兒了?總不會幫篡奪者來刺殺我的吧?”
“不,我從沒想過要傷害您。”白胡子立刻激動擺手,快速道:“我的白袍已經被喬佛里剝奪,再也不會為君臨那些人服務了。”
“勞勃的繼承人喬佛里摘下你的披風?御林鐵衛不是終生職業嗎,他干嘛那樣做?難道你在權游的游戲中站錯了隊?”丹妮好奇問道。
《權游》中巴利斯坦戲份不多,角色也不夠鮮明,關于他的記憶她早已模糊。
“御林鐵衛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國王,如何存在站錯隊的情況?”巴利斯坦搖頭苦笑。
無論君王英明或者庸碌,仁慈或者殘暴,智慧或者瘋狂,御林鐵衛都會向他們獻上全部忠誠。
“克雷岡家族是蘭尼斯特手下最好用、也最兇猛的獵犬,格雷果克里岡人稱‘魔山’,為泰溫公爵麾下第一猛犬,他的弟弟桑鐸克雷岡被叫做‘獵狗’,是喬佛里手下最聽話的打手。
那個邪惡的男孩登上鐵王座后,希望讓自己的狗披上白袍。
而瑟曦王后希望他的同胞弟弟,‘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成為御林鐵衛的隊長。
趕走我,他們母子的愿望便可輕易達成。”白胡子語氣悲憤說道。
“唔,這么說來,如果他們讓你繼續擔任御林鐵衛隊長,你便會一直干下去,并對他們報以全部忠誠?”丹妮皺眉問道。
“我不想欺瞞您,若鐵王座上的喬佛里不剝奪我的職務,現在我有很大可能繼續留在君臨為君王效力,承認這點讓我羞愧萬分,確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說到這,他抬起頭用悲傷的眼神注視著丹妮,“陛下,請您務必明白,御林鐵衛隨伊耿一世而生,根本職責便是向鐵王座上的君王獻出全部忠誠。
改朝換代的事,才第一次出現在維斯特洛,而勞勃·拜拉席恩也有真龍血脈,他的祖母為雷蕾公主,雷蕾公主是您親姑祖,說起來您與勞勃還算表親。”
這還真有點坑......
“好吧,我明白了,爵士你是一位視榮譽為生命的騎士,而向鐵王座效忠便是御林鐵衛最大的榮耀。”丹妮點點頭,算放過了他“三姓家奴”的過失,問:“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陛下,我覺悟了!”老人鄭重道。
丹妮嘴角抽搐,牙酸道:“覺悟什么?”
“當喬佛里取下白牛系于我肩頭的白披風,并在同一天派人來殺我時,我的眼前好似蒙上一層迷障——這一切都是如何發生的,又為了什么?”
高壯的老人面露追憶之色,悵然道:“我蓄起胡子,偽裝身份,進入圣貝勒大教堂,向七神尋求答案......
從您父親開始,到篡奪者勞勃、邪惡殘忍的喬佛里,我一點點思索,我陪著他們到底做了些什么。
最終我明悟了,一旦披上白袍,我終生便是御林鐵衛,但這一次必須尋找一位真正的國王,我將為真王而死。”
“我是你的第一個考察對象?”丹妮側頭看他道。
“也不算考察,在伊利里歐告訴我您孵出三條龍時,我便決定為您奉獻一生了。”
這就是你的覺悟?
因為我有龍,而巨龍無敵,最有希望終結亂世,再次統一七國?
虧得你還去圣貝勒大教堂祈禱了那么長時間。
“你為何隱瞞身份呢?”她又問。
巴利斯坦眼神一厲,四處打量一下,嚴肅道:“因為您身邊有君臨方面的間諜,事實上您和您哥哥一直被人監視著。
作為御林鐵衛隊長,我也算議政大臣中的一員,有資格參與所有或公開,或隱秘的御前會議。
14年來,我數百次聽到瓦里斯向勞勃匯報你們兄妹的情況。
哪一位大君接待了你們,您哥哥與哪一位傭兵團有過接觸,為了復國,韋賽里斯王子對貿易城邦大商人的每一次許諾......
甚至與王子發生關系的每個女人,甚至您來初潮的日子,全被詳細報告給勞勃國王與他的議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