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從阿斯塔波飛回白楊坡的時候,喬拉·莫爾蒙的信鴉也幾乎同時到達。
這次的“反魔龍之母聯盟”并非只有來自陸地進攻,事實上即便陸軍不止一路。
一路大軍,五千傭兵、三萬奴隸兵、三千黃絲披風,在凱淵城集結,由北向南走馳道進攻阿斯塔波。
一路大軍匯聚凱淵、彌林、新吉斯,甚至魁爾斯四座城市的二十多條長船,七八十條海船,超過一百艘船進入阿斯塔波城的海域。
還有第三路大軍,由南向北的吉斯鐵軍團突擊隊......
上午團滅次子團之后,丹妮便讓大黑獨自返回阿斯塔波,在五千米高空監視附近幾十公里范圍內的敵軍艦隊。
巴利斯坦猜測吉斯聯軍與海上艦隊有信鴉往來,也許敵人打算按照“丹妮的計劃”,于今日下午,海陸兩軍同時發起突襲......唔,蠕蟲河北面的吉斯鐵軍團也會北上摧毀丹妮辛苦打造的工農業生產體系。
“北面大軍徹底失敗,我以為他們會退回去,難道奴隸主在逃跑過程中把信鴉弄丟了?海面聯軍沒接到通知?”
巴利斯坦穿著鎧甲小憩了兩個多小時,便又開始投入工作。
“也許船上安裝了射龍弩,他們膽兒肥了,想試著當屠龍勇士?”丹妮冷笑道。
在清理吉斯聯軍營地的過程中,民兵發現了數百架重型弩的殘骸,大部分隨著其它軍用物資被馬踐踏壞,可還有數十架在北面營地保存完好。
成人手腕粗的盛夏群島金絲木,兩米長的弓身,九根科霍爾精煉鋼絲纏繞成小拇指粗的弓弦,兩名壯漢轉動滑輪組裝的絞盤為弩箭上弦。
箭矢為三米長,拇指粗的精鋼長矛,三菱刺模型的箭頭還有一串暗紅色的火焰符文——紅袍祭祀與火術士在上面加持的魔法符文。
丹妮親自試過,她讓小白和小綠對著弩箭噴火,尾部的鋼鐵迅速變紅,慢慢軟化,但有符文的箭頭卻燒得亮紅卻沒有融掉的跡象。
也不知符文真的管用,還是科霍爾鐵匠用了特種鋼材。
只那2000支被找到的精鋼弩箭就超過兩萬金龍,再加上昂貴的金絲木強弩......吉斯聯軍至少花費了10萬金龍在射龍弩上。
新加入的玫瑰團也透露,吉斯人在科霍爾訂購了超過五百駕射龍弩。可想而知,敵人戰艦上也沒少配備類似的弩箭。
不過巴利斯坦檢查過后表示,科霍爾也不會打造真正的射龍弩,這些弓弩是由攻城弩改造而來,靈活性與殺傷力比學士研究出的射龍弩差了八成。
“全鋼弩箭太重,飛不高,只要巨龍距離這種弓弩有50米以上的高度差,便是安全的,但貝勒里恩龍炎的直接殺傷范圍超過80米。”他這樣對丹妮說道。
丹妮心里吐槽,前代的坦格利安腦殼有坑,都特么在想些什么?竟然配合學士研究龍的殺傷半徑,難道還讓貝勒里恩配合學士研發殺死自己的弓弩?
老人似乎猜出她的想法,幽幽道:“知道自己龍的極限,才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和龍。”
“也有道理,我會小心的。”丹妮點點頭,便吩咐民兵去準備焚燒戰死者傭兵與吉斯人尸體的木柴。
與己方只死了兩百多個騎兵不同,吉斯聯軍至少留下一萬兩千具尸體,清理起來很麻煩,弄到下午兩點左右才勉強清理完。
而搜集焚燒一萬多具尸體的木柴又是一項大工程,估計明天中午能點火。
“我先走了,你記得讓民兵為新加入的奴隸挖茅坑,吉斯聯軍的營地也要灑上一層石灰粉。”丹妮一邊往大黑身上爬,一邊對巴利斯坦“諄諄教誨”。
巴利斯坦本就是一名久經陣仗的老將,但軍隊衛生這件事......文明誕生數萬年,壓根沒人關心過它。
早在半年前,見到無垢者在營帳外隨地屙粑粑時,丹妮便迅速制定了“軍營衛生條例”。
比如,吃飯前一定要洗臉洗手,沒有水便用沙子搓。
比如,營地外圍一定要挖一條壕溝,大小便必須去壕溝解決。
即便將帥不方便與士兵一起噓噓,也得拉到木桶里,由侍從提著倒入壕溝。
比如,戰爭過后,立即清理并焚燒尸體,并在戰場與營地灑下一層薄薄的石灰粉。
將士們的營帳里,還隔三差五地蒸醋消毒。
“走了!”丹妮對小白與小綠吆喝一聲,三條龍撲扇著翅膀,猛一用力,躍上天空。
寬大肉翼用力扇動,帶起的草屑與灰塵讓瓊恩波頓不由伸手擋在額前,陽光下黑龍的黝黑脊背與暗紅翼骨反射金屬點點色澤。
眼看他馱著丹妮越飛越高,騎士擔憂問道:“只陛下一個人回去沒關系嗎?”
巴利斯坦淡淡道:“不用擔心,阿斯塔波還有一名御林鐵衛,三千多名無垢者,五千龍之母衛隊,一萬民兵。我們去登記的奴隸戰士中挑選新自由衛兵吧!”
二十公里的距離,三條龍只用了一刻鐘,隔著老遠,丹妮便通過龍靈狀態下的巨龍視角看到綿延四五海里的吉斯艦隊。
棕色、褐色、白色的船帆好似一朵朵玫瑰花,在蔚藍海面盛開,它們加在一起,似乎組成半環繞著阿斯塔波城的花圃。
她回來的時間剛剛好,戰斗才開始。
“嘭嘭嘭......”阿斯塔波城墻上的弩炮與拋投機在轟鳴。
阿斯塔波守衛位置更高,守城拋石機比船上的拋投機更大,力量更足,射程更遠,所以他們首先對努力排列成攻擊陣型的海船發起攻擊。
泛著寒光的粗長弩箭與冒著黑煙的火油罐劃破天空,大多數只在海面上帶起一片水花,也有少量擊中目標,在敵艦甲板上留下一個孔洞,或者在巨大的船帆上點燃一串火苗。
丹妮甚至看到披著白袍的喬拉在大聲吆喝,城墻走道上的自由之翼旗幟在海風中舞動,光著膀子的健壯士兵用力轉動絞盤,為拋投機重新上弦。
還看到吉斯水手猿猴一般靈巧地在纜繩上攀爬,來到著火的那片船帆上方,將背包里的沙子往著火點傾倒。
然后四五支兩米長的弩箭飛來,很倒霉,一支正好洞穿瘦猴水手的腰腹,好似烤串上的羊肉粒,粗長木桿箭矢帶著一邊嚎叫一邊胡亂揮舞四肢的水手又飛行了七八米遠,最終釘在艦橋圍欄下方。
弩箭尾部還在“嗡嗡嗡”地顫動,水手還在呻吟,但壓根沒人理睬他,二副大聲催促著第二名滅火隊員爬上桅桿,艦橋上的船長只俯身看了下方的懸尸一眼,便罵罵咧咧吆喝船頭、船尾甲板上的拋投機反擊。
隨著戰船調整好方向,阿斯塔波的碼頭區已經進入它們的攻擊范圍......
“龍,龍回來啦!”城墻上的龍之母衛隊大聲歡呼起來。
交戰雙方往上看去,在高空盤旋飛舞的三條龍只有獵鷹大小,加上日照強烈,一般人甚至不會注意到他們,但阿斯塔波人對三條龍太熟悉,之前半年也不知看過多少次類似場景。
開始還只有幾個人,漸漸的,全城近兩萬將士一起高呼:“女王萬歲,龍之母萬歲!”
海面上的敵艦聽到呼聲,再拿著望眼鏡觀察一會兒,也立即發現在太陽下繞圈的三條龍。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緩緩在海面擴散,一時間幾乎所有海船開始降下船帆。
還沒擺好位置的戰艦,從兩邊船舷伸下長長的劃槳,隨著“咚咚咚”的擂鼓聲,數百光著身子的水手喊著“喲嘿喲嘿”的號子,用力滑動長槳。
海船順從艦長的指揮,“吱呀吱呀”地移動了起來。
嗯,劃槳手都沒穿衣服,大部分人還戴著皮質奴隸項圈。
“膽子可真不小,都追到蠕蟲河三角洲了。”
看著在河道內徘徊的長船,丹妮冷笑連連。
吉斯聯軍的海船分兩種,一種是速度比較慢,但噸位大的海船,其甲板上裝載有數架,甚至十數架拋投機,船舷側面還有一排排大威力的弩炮,船頭有堅硬的撞角。
這種船主要用來獲得制海權。
另一種戰艦為船身狹窄、低矮的長船,當劃槳手全力劃槳時,速度甚至能短暫到達25節,劃槳手同時還是熟悉海面戰斗的精銳戰士。
在接舷戰與追襲戰中,這種長船好似手術刀般鋒利。
黑胡子格羅萊的十來艘海船完全無法與敵軍對抗,故而幾天前便進入蠕蟲河,躲在河中心的三角洲平原港口,那里還擱淺了數十艘商船。
伊利里歐那艘100米長的賽杜里昂號便歪倒在沙灘上。
嗯,大肚子帆船無法用來作軍艦,格羅萊此時的旗艦為攸倫的“寧靜號”。
當然,它早就不叫寧靜號了,改名為“韋賽里斯號”。
呃,為了紀念丹妮那個倒霉蛋便宜二哥。
主要是黑胡子格羅萊想叫它“伊耿號”,丹妮覺得伊耿那么牛逼的人應該有更好的待遇。
作為海灣城邦的統治者,她未來肯定要打造一支龐大的艦隊,會建造更威猛的戰艦。
“伊耿號”就留到未來吧,先讓死鬼韋賽里斯頂上。
不過‘韋賽里斯號’也真不吉利,自獲得命名后便一直被吉斯軍艦騷擾、圍攻,壓根不敢離開巨龍的視野范圍,現在更被人逼入淡水河,連海港都不敢離開了。
“轟!”丹妮從大黑脖子上躍下,鐵靴子在紅磚城墻上留下兩個淺淺的腳印。
“為我的龍準備燃燒彈。”她對迎過來的民兵隊長說道。
“陛下,您去金字塔等著吧,這里太危險。”喬拉莫爾蒙勸道。
“轟!”
話音未落,一包烈焰熊熊的燃燒包便砸在城墻根,火焰燒得磚墻嗶啵嗶啵作響,刺鼻黑煙讓丹妮眼睛有些發澀。
“瀝青?”她爬在女墻邊探頭向下望,只見燃燒的布料貼在墻面,散開一團,濃黑煙霧在墻面熏出一條黑線。
“是精煉過的火油膏。”喬拉說道。
北面臨海的城墻已經升起十幾團濃煙滾滾的火焰,有無垢者大聲吆喝著民兵撲滅火焰,還有士官揮舞雪亮長劍,向自己麾下的士兵大吼:“快給拋投機上弦,干死那群狗娘養的奴隸販子。”
戰爭漸漸進入白熱化,比凌晨時分的偷襲戰更加慘烈。
“我留在這指揮龍。”丹妮笑了笑,說道:“安排四個無垢者為我舉盾,擋住弩箭就行了,火焰可傷害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