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塔可是九大人造奇跡之一。”
丹妮側過頭,見說話的是個十歲的灰袍青年,平凡得有些懦弱的面容,普通身高。
唯有兩點引起她的注意,青年褐眼珠的眸子有點斗雞眼,其灰袍胸口有白色的翻開書籍的印記。
這個斗雞眼是一名學城學徒!
還是腦子不靈活,成績特差的那種學徒。
通過灰袍的樣式,和胸口處學城印記,丹妮知道他是學士學徒,可他已經這么大的年紀,還自稱“我們舊鎮”——他在舊鎮待的時間并不短,說明他已經在學城求學好幾年了。
幾年過去,脖子上一節學士項鏈也沒有,不是學渣是什么?
“學士學徒?閣下在學城學習幾年了?”丹妮笑著問。
“五年。”對上丹妮的笑臉,青年臉蛋紅了紅,視線也不自覺偏向別處。
果然凄慘,五年時間依舊沒能從他的師傅那里鍛造出任何一節鏈環——鏈環代表某一學科的畢業證。
學士項鏈寓意學士們是維斯特洛的仆人,即便在睡覺時,他們也不拿下自己的項鏈。
項鏈由一節節鏈環串成,鏈環由不同金屬打造,一種金屬代表某一領域的知識。
鏈環上允許出現重復的金屬,這意味著學士對該領域鉆研得十分精深。
舉個例子,黑鐵代表渡鴉學,精鋼代表軍事學。
如果打仗時,敵方學士的項鏈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精鋼鏈環,你就要小心了。
最低限度,他也是個能紙上談兵的趙括。
“你叫什么?”丹妮又問。
“佩特。”
“佩特,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參天塔絕對夠不上九大奇跡。‘長腿’洛馬斯的書你當游記看看就行了,上面的建筑排行完全當不得真。”
這個世界沒有印刷術,靠手寫的話,書籍傳播范圍往往非常狹窄,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部書扔在火爐里燒掉,便有五成可能代表一本典籍徹底失傳。
但洛馬斯是個例外,如果按照起點作家等級劃分的話,他便是頂級流量大神。
那家伙幾乎去過已知世界索斯羅斯除外的每個角落,寫了兩本極度暢銷的游記《奇跡》(七大自然景觀)和《人造奇跡》(九大人造建筑)。
因為游歷過的地方太多,他還得了個“長腿”的匪號。
其中九大人造奇跡最有名:瓦雷利亞大道、絕境長城、布拉佛斯的泰坦巨人(石雕)、魁爾斯的三重城墻、諾佛斯的三座大鐘、瓦蘭提斯的長橋、沙那斯的千室之宮、吉斯大金字塔(已成廢墟的舊吉斯,210米高)、舊鎮參天塔。
很顯然,他出生在古瓦雷利亞文明毀滅之前,否則也不會列出這樣九大奇跡了。
透過時間支流神游過瓦雷利亞的丹妮,可以很負責任地說:除了北境長城、瓦雷利亞大道、舊吉斯大金字塔,其它只是湊數的。
“小姐你去過那些地方嗎?”佩特羨慕地問。
丹妮點點頭,說道:“有些地方去過,魁爾斯三重墻表面的浮雕有一些藝術價值,但算不得多精美,瓦蘭提斯長橋與你們這的參天塔,論工程量與技術難度,都不如瓦雷利亞大道。
其實你仔細想一想就明白了,瓦雷利亞人能修長橋,能建造大道,能修三重墻,能打造三口鐘,他們自己居住的地方該多么宏偉?”
“這......”佩特之前似乎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愣了愣,恍然道:“也對,九大奇跡大半與瓦雷利亞有關,可也只算瓦雷利亞外圍建筑。”
“大人,就是那,”在一道三岔口,老騎士指向河中一座小島,“那里的烈性蘋果酒聲名遠播,您可以試試。”
“你們要去羽筆酒樽?也對,除了價格有點貴,那里住宿環境非常好,干凈整潔,寬敞舒適,靠著蜜酒河,風景優美,出游方便。”佩特又驚訝又恍然。
“你也去過?”白騎士好奇道。
斗雞眼青年神色莫名地點點頭,說:“羽筆酒樽距離學城很近,我們經常去那喝酒,我現在也正準備過去。”
交談幾句,發現與佩特同路,丹妮與老騎士也不好意思再騎在馬上,便翻身牽著馬一邊走一邊聊天。
丹妮對他解釋自己的身世:父親是維斯特洛大貴族,母親祖籍卻在厄索斯大陸,還在生她時難產去世,這一輩子她甚至連父親一面也沒見過。
嗯,她的名字叫蕾拉·維水,是一名有錢有閑的女騎士,帶著騎士侍從四處旅游。
佩特對這個可憐的私生女又同情又羨慕,同情她的身世,羨慕她能自由自在四處旅行。
除了名字,丹妮一個字也沒撒謊,可很自然的,小學徒將她當成王領某家貴族的私生女。
“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存錢買頭驢子,和蘿希輪流騎著周游維斯特洛。”青年忍不住對身邊年輕漂亮的女騎士吐露自己的理想。
“你不當學士了?”白騎士好奇道。
“呵,你沒聽到嗎?人家有情人了,蘿希。”丹妮笑道。
學士、白騎士、守夜人、修士,堪稱維斯特洛四大太監職業。
不能娶妻,沒有繼承權,放棄世俗間的一切,將畢生奉獻給服務對象:學士——領主,白騎士——國王,守夜人——長城,修士——七神。
“還不...不是,不是情人。”佩特紅著臉結結巴巴道。
蘿希是羽筆酒樽一名女招待,在酒店侍者過來幫他們牽馬的時候,佩特告辭一聲,拉著那名臉上有甜甜酒窩的女孩去了酒店一角。
羽筆酒樽前廳是一座稍微向南歪斜的三層木樓,其頂部的露天平臺上還架著一盆指引航道河船的火炬,往來船只也會在小島邊停泊,或者送來旅客,或者運輸小麥、蕪菁、熏肉等物資。
木樓后院有一片青蔥草地,幾棟兩層樓的小院落分布在草地間,它們屬于獨院上房。
因為不確定會在舊鎮待多久,丹妮出大價錢,十個銀鹿,包了一座靠河獨立小院落半個月。
不到三十平米的院子種了一圃月季,收拾的挺干凈的兩層木樓,一樓是帶壁爐的大客廳,差不多五十平米,看著有些空曠,二樓兩間臥室。
放下行禮,兩人來到前廳酒樓,兩個籃球場大的飯廳,四面墻壁插著兒臂粗的牛脂蠟燭,屋頂還吊著煤油燈盞,昏紅火光下,三四十張長方形木桌,邊上都坐了人,穿著灰袍的學士、學徒占了其中一半。
找了個只有一人的桌子坐下,等會服務員上菜的時候,丹妮左右看看,好奇問:“這房子都有些歪了,怎么不重修一下?”
“反正沒坍塌的跡象。”老騎士聳聳肩,不確定道:“據說這棟木屋有六百年的歷史,都堅持了幾百年,也許能繼續堅持個一兩百年。”
“吹牛吧,木頭房子不會腐爛嗎?”丹妮嗤笑。
“外地來的?”對面脖子掛著項鏈的灰發老學士冷笑一聲,“你們肯定不知道房梁和立柱是什么木頭。”
丹妮抬頭旁邊承重柱,斑駁綠漆下漏出慘白色,心中一動,失聲道:“魚梁木?!”
“喔,有點見識。”老學士驚訝道。
“天吶,這該用去多少魚梁木啊!”
如果龍算最奇跡的動物,這個世界的魚梁木算最奇跡的植物,不提它與舊神的關系,單論這種材料的特性。
首先,任何樹木都有壽命,唯獨魚梁木能在無外力干擾下永生不死。
其次,木頭中的魚梁木,鋼鐵中的瓦雷利亞鋼,它們皆有不朽特性。
瓦雷利亞鋼不會生銹,不會磨損,魚梁木則不會腐朽。
所以連瓦雷利亞人也用魚梁木打造黑塔大門,不朽的黑塔,不朽的木門,真正的傳承萬代。
灰發學士呷了一口青色蘋果酒,高濃度的酒精讓他鼻頭像燈泡似的,紅光閃閃。
緩了一口氣,他老眼朦朧地解釋道:“早年維斯特洛大陸到處都是魚梁木,安達爾人入侵后,七神修士認為魚梁木是舊神的象征,便把頸澤以南的魚梁木全部砍斫,或者焚燒,或者收藏起來做木料。”
丹妮無語,七神這個沒有神靈的“假·神教”竟成功驅逐了真神。
這幾乎是神靈版本的“里斯本事件”,沒有半點超凡力量的野生傭兵,用刀子捅死了西方超凡界“青年一輩第一人”。
晚飯是填滿韭菜和蘑菇的閹雞,蘸了李子醬香脆的炸豬肋排,和螃蟹扁鯊湯。
很豐盛,丹妮胃口大開,吃了個肚兒圓。
留下老騎士一邊飲酒一邊探聽七國消息,她回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盤膝坐在涼席上,從木盒拿出玻璃蠟燭,開始激活右手腕處的“信標”。
呃,沒半點回應。
填滿臥室的灰蒙光好似有生命一般,先收縮成拳頭大一團,房間暗淡下來,又沒任何預兆,猛地爆碎散開,奇異的灰色光線如柔絲在墻面來回彈射。
她的精神力無法通過灰光聯系魁晰。
“把我屏蔽了?”丹妮神色古怪。
魁晰在她手腕留下一個靈魂印記,印記是魁晰靈魂的一部分,故而通過感應印記,能在任何時刻找到丹妮。
神鬼莫測的行蹤,模棱兩可的預言,讓魁晰每次出場都逼格滿滿,直到丹妮破解她的“標記”巫術。
同樣的原理,丹妮也能通過印記反向定位魁晰,昨天晚上她遇到一個法術方面的難題,打算今晚找老朋友遠程教學一番,結果發現自己被拉了黑名單。
嗯,就像她把魁晰拉黑一樣。
“咦,誰家的信號?”
正當丹妮準備再催催縛影士時,震驚發現,自己莫名其妙找到一個新的“通訊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