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你知道下午時,我為何追那只蒼鷹嗎?”
“易形者,”瓊恩點點頭,神色復雜撫摸臉頰上的傷疤,“事實上我還認識它,曾經它屬于歐瑞爾,我殺了他,他的鷹抓傷了我的臉。聽說六形人瓦拉米爾繼承了那只鷹。”
“六形人瓦拉米爾......難道他有五只寵物?”丹妮驚訝道。
“加上歐瑞爾的老鷹,也許該叫他‘七形人’了。三只狼,一只影子山貓,一只茅屋大的雪熊,幾乎是野人中最強易形者。”
丹妮默然無語,可不僅是野人中最強易形者,放眼全世界,那個叫瓦拉米爾的家伙也罕有敵手......嗯,在史塔克這一家子bug出生之前。
像布蘭,肯定強于六形人。
別說布蘭了,六形人瓦拉米爾連瓊恩也忌憚萬分,因為他的天賦尚不及瓊恩一半。
“野人中的易形者多么?”巴利斯坦問。
“至少有二十個,但他們都不如瓦拉米爾強大,只能掌控一只寵物。強的可以收服影子山貓,弱的只能找一只山羊、一只野豬當伙伴。”
白騎士面色劇變,驚叫道:“二十個?七神在上,即便一只影子山貓、一只麻雀,如果能靈活應用,也可以改變一場戰爭的最終走向。”
在丹妮與羅柏出現之前,老頭也許還沒這種擔憂。
可他親自經歷過奴隸灣之戰,知道單單信息不對稱便能造成一方全面處于被動狀態,而強大傳奇生物對戰馬、馱馬的壓制會進一步加大這種劣勢。
哪怕易形者只掌控一只麻雀,也能潛入敵方城堡,把指揮官的全部作戰計劃、兵力布防圖偷聽了去。
這種通盤掌握對方信息的優勢是何等可怕啊!
“一點也不多,”丹妮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一千個舊神信徒中出現一位易形者,一千個易形者中出現一位綠先知,城外野人估計有十三四萬,只十幾個易形者,已經算少的了。”
瓊恩遲疑道:“北境也信仰舊神,為何......沒聽說易形者?”
丹妮看著他“嘿嘿”怪笑,“騎著馬找馬,你自己不就是狼靈?”
“我不是!”瓊恩擺手急切否認,好似龍女王污蔑他是惡棍、妖怪似的。
“你在本能地否認自己的本質。瓊恩,我明白易形者已經被安達爾人、被學城妖魔化,你不想被人當成怪物。
但作為舊神信徒,你否定自己、否定易形者,就相當于在大聲咒罵——舊神是邪神。”
“六形人瓦拉米爾是野人中最強易形者,可我聽耶歌......聽野人說過,他孩童時便控制家里的獵狗殺死自己親弟弟,犯了弒親罪,長大后又奪走自己師傅的狼、房子、領地——比背棄神圣誓言更可恨。
他憑武力掌控附近十幾個村落,凡是敢反抗他統治的人都會被狼群撕碎,他還用影子山貓去村子里掠奪女人......
按照陛下的說法,易形者的天賦來自舊神的賜福,為何舊神要祝福那樣的惡人?”瓊恩有些激動地說。
他本心有些認同丹妮的說法——易形者與舊神信仰有關,但他見過的幾個易形者,似乎沒一個好人,難道自己信仰的舊神鐘愛惡徒?
“瓊恩,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丹妮吩咐巴利斯坦幾句,解釋道:“易形者的天賦屬于個人的血脈力量。與舊神有沒有根本關系,我不確定。
只不過,在舊神信仰中,易形者等同于祭司的地位。
你可以質疑某個易形者的人品,但沒必要否定‘舊神祭司’這一職業體系。
就像七神教會,人品低劣的大主教不比易形者中的敗類少,但我信仰七神,這完全不影響我以自己的主教身份為榮。
再舉個簡單的例子,我有巫術天賦,巴利斯坦爵士沒有。
假如我們兩個同時信仰光之王,我不用多虔誠也可以成為掌握神秘的力量的紅神祭司,而他即便再虔誠也沒有半分力量。
因為他沒天賦,在紅神廟中的地位遠不如我。”
老伊蒙若有所思地道:“這種解釋非常明了,也很客觀。說實話,我之前也一直對易形者存有偏見。”
瓊恩神色緩和,默默點頭,認可了丹妮的說法,遲疑道:“那我該怎么辦?”
“先檢測一下你的天賦。”
正說著,巴利斯坦從塔樓上方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根長條形木盒。
丹妮把木盒接過來,打開取出里面的帶著銀灰色條紋的黑曜石晶石,插入木盒底座圓孔,對瓊恩道:“這是玻璃蠟燭,試試看,要多久能點燃它。”
“如何點燃?”瓊恩把椅子拖到桌子邊上,好奇盯著黑曜石晶體打量,“這是龍晶嗎?我在塞外發現一個包裹,里面有幾十只龍晶匕首。”
伊蒙老學士緩緩道:“龍晶是民間對黑曜石的叫法,瓦雷利亞人稱之為‘冰霜火’,龍石島的龍晶礦儲量十分巨大。”
“鐵王座可以先放一邊,但龍石島我必須立即拿下。”
“那是坦格利安的族地!”丹妮強調道。
“之后呢,陛下可有士兵駐守?”伊蒙擔憂道。
“老爺子覺得潮頭島的瓦列利安、蟹島的賽提加如何?”丹妮問。
“只要你騎龍出現在他們面前,那兩家的忠誠完全沒問題,但四王之亂中,他們跟著史坦尼斯去君臨,損失慘重。
潮頭島只剩一個不到十歲的小伯爵;賽提加伯爵本人兵敗被俘,被泰溫公爵軟禁在君臨,也不知有沒有返回蟹島。”
“有百十個守衛就足夠了,我有龍,誰敢派海船圍攻龍石島?”丹妮自信道。
“您不回奴隸灣了?”
“嗨,也就七千多公里的直線距離,以龍石島的險要,總不會連三天都堅持不住吧?”
“呃......”老伊蒙愣了愣,疑惑道:“通過魔法與龍石島聯系?”
“對,玻璃蠟燭,馬爾溫博士已經向我效忠。他不僅是學城博士,還是一位魔法師。”
“‘魔法師’馬爾溫?”老伊蒙神色古怪,“我知道,他在學城名聲可不好。”
“對了,佩雷斯坦博士是怎么回事?我發現你們的關系......有些復雜。”老學士又問。
“嗡——”正當丹妮準備向老學士解釋學城陰謀時,銀灰色光團驟然填滿視野,又在倏忽間爆散開,光芒熄滅。
“啊——”瓊恩茫然大叫一聲,揉揉眼睛,呆呆道:“我,我...黑曜石燃了,我沒碰它,突然就亮了起來。”
“這,傳說是真的,玻璃蠟燭真的能憑空點亮?!”老伊蒙不可思議道。
丹妮神色鄭重地端詳了瓊恩一陣,緩緩說道:“半小時不到就點燃蠟燭,瓊恩·雪諾,你的天賦很強。”
“越快點亮玻璃蠟燭,天賦越強?”瓊恩心中得意,不由咧嘴笑了起來,問:“陛下,您用了多長時間?”
“一個眼神。”丹妮光潔小下巴微抬,淡淡道。
“呃,什么意思?”
“我只看它一眼,蠟燭就穩定持久地亮了起來。光芒之璀璨奪目,有氣沖牛斗之勢,十幾里外的人也能清晰看到那股天地異象,最后連神靈都被震撼得降臨人間。”
丹妮語氣平淡,瓊恩和伊蒙卻面色扭曲,嘴角抽搐,眼神中明晃晃表明:你吹,你繼續吹,誰信誰是傻逼!
她眉梢一挑,問:“不信?”
“太夸張了,完全脫離實際,想信也沒法信啊!”老伊蒙砸吧砸吧嘴巴,公平公正地說。
巴利斯坦正色道:“真的,我當時就在現場,還與神靈大戰一場。起初我還準備沖上去砍死祂呢!幸虧陛下把我攔了下來。”
老騎士意思是:真沖上去,我八成就完蛋了。能活著與你們交談,多虧女王陛下睿智地把我攔了下來。
可在瓊恩與伊蒙看來,曾經無畏正直的巴利斯坦完全學壞了,不僅溜須拍馬,還無底線地講大話,瘋狂往自己臉上貼金。
砍死神靈?!
這種牛皮一般人都不敢吹,偏偏你這個傳奇鐵衛面不改色地說了出來。
瓊恩決定不揭穿兩人的牛皮,畢竟他們都是大佬,遂轉移話題道:“我要學習巫術嗎?”
“絕大多數易形者都靠本能和動物溝通,你只需不抗拒狼靈的身份,應該很容易找到你的冰原狼。至于易形者的冥想術,肯定有,但我不會。”
說到這,丹妮心中一動,古怪笑道:“你有沒有從玻璃蠟燭中接收到信息?”
“有些奇怪的符文......”瓊恩思索著道。
“你可以試著修行一下,今晚就別出去守大門了,就在大廳待著,玻璃蠟燭借你使用。”
瓊恩卻以為龍女王把自己的“絕世秘典”傳給了他,連忙喜滋滋答應:“多謝陛下。”
也不知預言之子轉職成縛影士會有什么后果......
“陛下,我看您與巨龍溝通無阻,也是易形者嗎?”巴利斯坦好奇道。
“不!易形者是人的靈魂進入動物體內,掌控寵物伙伴的身體,無論寵物本身意志如何,軀殼完全以人類為主,就像人變成另一種形態。
我控制大黑靠的是指令,他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但始終都保持獨立意志。
就像我讓你去辦一件事,你完全能聽懂,可會不會執行卻由你自己決定。你可能聽從,也可能拒絕,甚至陽奉陰違。
而且我的靈魂不能進入狼、影子山貓等野獸體內,除了龍,我無法控制其它動物。”
“易形者聽起來好邪惡。”瓊恩皺眉。
“職業是中性的,邪惡善良與否全看你的所作所為。”
乖侄兒,等你成為縛影士,就明白易形者是多么單純善良了。
第二天清晨,風停雪息,陽光普照大地,天空一片清澈的藍,長城就像矗立在天地間的巨大水晶,反射出一圈美麗的七彩光暈。
更讓守夜人心情美好的是,野人大軍如丹妮所料,并沒再次發起進攻。
不過在女王陛下一再堅持下,守夜人很不情愿地放了個野人俘虜回去。
野人帶走一封蓋上三頭龍印章的羊皮卷,上書龍女王提出‘守夜人、野人、龍女王三方會談’的談判要求。
鑒于今日天清氣朗,能見度高,丹妮吃過早飯便騎著大黑往塞外深處飛去,高度保持在一千米以上,準備搜索一下傳說中的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