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史林特與艾里沙震驚大叫。
“陛下,你可不能干涉守夜人正常選舉啊!自守夜人誕生,近萬年來,從沒任何君主能隨意指定守夜人總司令。”老伊蒙面有憂色地勸道。
“我明白,”丹妮給了老人一個安撫的微笑,環視廳內面色或凝重,或迷茫,或不滿的眾守夜人,朗聲道:“我認為史林特與艾里沙不適合成為總司令并非出于私心。
事實上,與老鐵匠唐納初見我時的粗魯、警惕相比,他們兩位對我更恭敬有禮。”
“但他們身上的派系痕跡太重,今天上午剛到黑城堡,就以很勉強的理由綁了瓊恩雪諾——伊蒙學士與唐納代理城主早已揭過此事,而史林特伯爵作為新人,身上其實沒有守夜人官職。
他之前甚至沒見過瓊恩雪諾。
為什么會那么做?
只一個原因!
史林特屬于蘭尼斯特,蘭尼斯特與史塔克仇深似海,伯爵大人即便被流放到長城,依舊沒有熄滅繼續為蘭尼斯特服務的決心。
唔,大家都知道坦格利安與史塔克的爛事兒,我不可能因為瓊恩·雪諾有個史塔克父親就幫他說話。
我的想法很單純,守夜人只屬于守夜人,屬于北境長城。之前的身份、經歷任何政治勢力誰都不得追究,也沒資格追究,但披上黑衣,你就得嚴守中立。”
老伊蒙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波文·馬爾錫眉頭簇起,作為代理總司令,他其實并沒去掉“代理”二字的野心。
首先,他出身不夠,與女王同桌的守夜人高層,幾乎人人都有個‘爵士’的頭銜,就他一個平民出身。
也因為平民出身,沒受過系統軍事教育,他才會被曼斯·雷德戲耍,在頭骨橋打了一場不該發生的慘勝之戰,本就人手緊缺的守夜人又損失了一百精銳。
他作戰勇猛,不懼犧牲,雖胖得像顆紅石榴,依舊沖殺在黑衣兄弟之前,但總司令不止需要勇氣,智慧、軍事經驗、心性同樣不可或缺。
其次,他很責任感,是真正的守夜人漢子,并以守夜人這一職業為終生信仰。
在明白自己缺陷之后,他直接掐滅心中最后一點成為總司令的希望,決心用余生去輔佐一位英明神武的總司令。
史林特就是他選中的“真命天子”,他勇武善戰,軍事素質過硬——不然也沒資格晉升守備軍統領了,他身份高貴——如今是有封地的實權伯爵,他朝廷有關系——瑟曦與泰溫的心腹,他年輕有為——不到四十,他......
可無論史林特有多少優點,他是蘭尼斯特死忠這點沒法洗,龍女王出現之前,‘蘭尼斯特心腹’可以成為加分項,但現在......
“守夜人嚴守中立,絕不參與維斯特洛權利斗爭!”波文馬爾錫神色堅定道。
廳內守夜人默默點頭,恪守中立是守夜人最重要的誓言之一,誰也不能反駁。
對臉色難看史林特與艾里沙,丹妮連瞥都沒瞥一眼,只盯著凝眉苦思的影子塔統領道:“顯然,史林特與艾里沙兩位大人沒法做到這點,他們屬于蘭尼斯特,而鐵王座上坐著蘭尼斯特。
只要異鬼被證實為真,七國貴族絕不會再對長城不理不睬。
那時,各方勢力到來,先不提一個擁有私心的司令官如何服眾,萬一守夜人倒向蘭尼斯特,作為蘭尼斯特的敵人,坦格利安又該如何處置你們?
不如把話說開,我來帶頭作表率——”
丹妮舉起右手,神色鄭重,聲音洪亮:“以坦格利安先祖的名義發誓,以我龍之母的身份發誓,無論我對守夜人投資多少,守夜人只屬于長城,我永遠不會要求守夜人為我個人的利益服務。”
“好!”波文馬爾錫、鐵匠唐納、梅利斯特等守夜人高層一齊大聲叫好,廳內守夜人兄弟激動鼓掌,就連瓊恩,看向丹妮的眼神也敬佩中帶著些崇拜。
“這個女人......”佩雷斯坦博士眼神復雜,心緒紛亂。
如果異鬼是真的,如果異鬼如傳說中那么強大,如果異鬼真有翻越長城的企圖,那么七國貴族結束紛爭,北上共抗大敵的情形必然、也必須出現。
可接連篡奪者之戰、四王之亂,讓頂級大貴族間血仇深似海,他們能信任對方,安心對付共同的敵人嗎?
龍女王此時此刻的誓言無疑開了個好頭,全國力量團結在中立勢力守夜人麾下,無有私心,只為維斯特洛服務。
這般想來,龍女王將艾里沙與史林特排除總司令候選人的做法不僅沒錯,還十分英明果決。
守夜人必須中立,否則‘七國抵抗異鬼聯盟’的計劃永遠無法實現。
不自覺的,紅鼻子老頭也開始鼓起掌來,心中感慨萬千:除去“真實世界”與“魔法文明”的理念之爭,龍女王的才能、氣量、氣度、智慧都超出七國權游玩家太多太多——簡直不是一個層級,實在是七國明主啊!
“陛下,我,您誤會我了......”歡呼稍歇,艾里沙爵士那張精瘦嚴峻的臉頰憋出委屈的豬肝色,磕磕絆絆地說:“我承認自己對瓊恩、對史塔克有惡感,但并非為了討好蘭尼斯特。
我與史林特伯爵不同,不是瑟曦與泰溫的心腹。
事實上,就是泰溫公爵逼我披上黑袍的。”
“喔,那你是為了什么?”丹妮好奇道。
兩滴晶瑩淚珠在眼眶打轉,艾里沙高大結實的身子輕輕搖晃,似乎承受不住某種巨大打擊,哽咽道:“陛下,我,我,我來自王領索恩家族,我兄長和侄兒都隨雷加王子戰死在紅寶石灘,我也......”
“這......”丹妮又震驚,又尷尬,mmp,這位是龍家忠臣啊!
她誤傷友軍了!
伊蒙學士小聲提醒道:“索恩家族是王族直屬封臣,為坦格利安奮戰到最后一刻。
君臨失陷后,泰溫公爵逼迫艾里沙爵士在披上黑衣與砍頭間選擇,爵士便來到這兒了。“
丹妮越發尷尬,人家來到長城還不忘舊主,一心坑殺龍家死對頭的兒子,這種精神......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守夜人來自七國各地,肯定會有派系。
比如她初來時,對她充滿戒備的獨臂鐵匠唐納,來自風息堡,看著拜拉席恩三兄弟長大的絕對“雄鹿”。
而長城守夜人一個重要來源就是罪犯,犯罪的平民,在權利游戲中站錯隊的貴族。
篡奪者之戰就在16年前,應該有一大批忠于龍家的騎士發配到此。
唉,來維斯特洛這么久,碰到的唯一一位大忠臣卻被她傷透心,這太不應該了。
好在丹妮當了幾年女王,胸不大,城府卻夠深,只神色淡淡地瞥了伊蒙老學士一眼,就大聲道:“我當然知道王領索恩,也知道艾里沙爵士對坦格利安的忠誠。
來維斯特洛之前,巴利斯坦爵士已經對我介紹無數七國舊人舊事,其中就有滿門忠烈的索恩家族。”
有嗎?我咋不記得了?
巴利斯坦心中茫然,面上卻堅定地點點頭。一定是自己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曾經說過的話也有些遺忘了。
正直誠實、品行高潔、剛正不阿的傳奇白騎士能說謊?
大家都信了。
“但就像我之前說的,守夜人總司令不能有私心,必須恪守中立。坦格利安無論為守夜人付出多少,都不會為一己之利,影響守夜人的純粹。”
丹妮大義凜然,義正言辭,神色鄭重,語句鏗鏘:“坦格利安,言出必行,行之必堅,堅之必果!”
“陛下”伊蒙學士語聲梗咽。
“陛下”波文馬爾錫感動得雙眼通紅。
“陛下”艾里沙爵士終于落下淚來。
“陛下“
幸好本王夠機靈,化尷尬為感動,感動得眾黑衣人淚眼朦朧,也為他們樹立了‘守夜人絕不參與七國政治’的好榜樣也不知未來某個背誓的司令官會不會被自己黑衣兄弟捅個稀巴爛。
半小時后,喧鬧熱烈的晚宴結束,丹妮在巴利斯坦、老伊蒙、瓊恩的陪伴下離開主堡大廳,向國王塔走去。
“陛下,今天下午的審判”瓊恩灰色眸子閃爍感激、敬佩與憂心的復雜情感,“多謝您了。”
“不用謝我。一個組織強大與否,關鍵在于賞罰制度,有功則賞,無過不罰。如果失去公正,人心就容易散,榮譽自然也會跟著消失。
塞外本就苦寒難熬,再沒了凝聚力與榮譽之心,守夜人組織還能有什么戰斗力?”丹妮搖頭道。
瓊恩怔了怔,猶豫著問:“陛下,等冬季過去,夏天來臨,您奪回鐵王座之后,打算如何處置臨冬城史塔克?”
“呵呵,現在臨冬城屬于拉姆斯·雪諾吧?”丹妮笑得意味深長。
“北境人不會忘記史塔克!”瓊恩肯定道。
“嘶嘎——”走上石階,趴在門口的小白伸長脖子,向丹妮叫喚一聲。
丹妮拍拍他的前顎,嘴里問道:“你跑哪去了?一整天沒見到人影。”
“寒冬將至,林子里的野獸都藏起來了,不好找。”伊蒙學士提起油燈,打量小白身前焦黑野獸殘尸,“有根長角,難道是一只鹿?可體型這么高大健壯,更像一匹野馬?奇怪,我竟不認識”
“啊,獨角獸!”老人突然驚呼出聲,“我記起來了,這是獨角獸。七神在上,白龍殺了一只獨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