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倫溫和一笑,右邊的藍眼睛里滿是柔情,左邊黑眼中的邪惡好似是從沒存在過的幻覺,也蕩漾無盡情誼。
“我左眼沒瞎,只是雙瞳異色,顯得很另類而已。”他拉下眼罩遮住左眼,笑著說。
瑟曦心頭發顫,莫名不安,卻誤以為是大麻雀復活的緣故,也就沒再追問姘頭眼中風暴之事,只一個勁兒抱怨:
“圣母太偏心,我那么虔誠的祈禱,祂從來不回應我,今兒反倒復活了我的大對頭。
得趕緊離開這,比武審判已結束,即便大麻雀復活也改變不了這結果。”
“其實,您可以讓勞勃·斯壯繼續與大麻雀比武,他剛復活,身體非常虛弱,趁他病要他命。”攸倫邪笑道。
這是金玉良言,大麻雀傷口愈合,失去的鮮血卻短時間內難以彌補。
別說還有九成“血量”的勞勃·斯壯,即便一個普通小兵也能車翻大麻雀。
“你傻呀,這里是大圣堂,圣母都降臨了,還與他比武?”
瑟曦卻心中有了恐懼,沒聽他的“餿主意”,又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叔叔與兒媳婦,低喝道:
“還不走,指望圣母慈悲嗎?圣母倒也慈悲,大麻雀卻惡毒。”
凱馮一把揮開侄女手臂,嫌惡道:“你回去,我留下與總主教大人修復關系。”
“我也留下,我的審判早已完成,圣母降臨我也不怕。”瑪格麗眼神挑釁,嘴角帶笑道。
圣母絕不會喜歡你這愛喝月茶的蕩婦!
瑟曦冷冷瞥了媳婦兒一眼,拉著攸倫就走。
大麻雀并沒與凱馮寒暄多久,他本人迷迷糊糊的,明明在神池中洗澡,怎么就又復活了?
他還特別疲憊,沒精力折騰。
此時,他強忍乏累,帶領一眾修士與信徒,向圣母念叨一遍《七星圣經圣母篇》,便宣布今日的比武審判結束。
面對凱馮對比武審判結果的問詢,大麻雀沉默良久,點頭認可了瑟曦的勝利。
“我輸了,教會不會再追究太后的罪責,但我也不能以七神的名義宣布太后靈魂純潔。”
“這不合規矩。”攝政王凱馮皺眉道。
的確如此,比武審判的勝利者理應得到七神背書:此人靈魂純潔無瑕,沒有罪孽。
故而,比武審判才那么神圣。
“按照規矩,比武雙方都是信仰七神之人,可勞勃·斯壯是人嗎?
我壓根就不該允許那魔物進入神圣殿堂,它玷污了七神之榮光。”大麻雀冷冷道。
“他只是長得有點丑......”攝政王眼神閃爍,底氣不足道。
大麻雀向凱馮伸出粗糙干裂的大手,攝政王遲疑片刻,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
“轟!”大麻雀掌心忽然騰起一團乳白光焰,把攝政王結實有力的右手覆蓋。
“爾敢!”護衛在攝政王身邊的白騎士馬林,以為大麻雀要用對付勞勃那樣的魔焰焚燒凱馮,怒吼一聲,就要拔劍攻擊。
“住手!”凱馮連忙大喝一聲,阻止道:“馬林·蘭特爵士,總主教大人沒傷害我。”
這時大麻雀也說話了。
“這是圣母賜予我的新神術,圣療術。”
老頭轉頭看向面露柔和笑容的圣母雕像,嘆息道:“圣母之前賜予我鐵匠神力,希望我用鐵匠之力應付即將到來的長夜。
我卻持之爭勇斗狠,辜負祂的期望。
我明悟前非。
所以,我請求圣母收回鐵匠之力,重新賜予我救世濟民的‘圣母之印’。
今后我將不再持刀劍,我的雙手只為祛除傷痛存在。”
凱馮驚羨道:“您復活時見到圣母了?”
“不僅是我,你們也都見到了,圣母就在這兒注視著我們所有人。”
大麻雀枯瘦老臉隱約散發圣潔之光。
凱馮身子一震,心驚道:“對這次比武審判,圣母說了什么?”
“圣母什么也沒說。”大麻雀搖頭道。
“怎么能什么也不說呢?”凱馮濃眉簇起。
關乎太后名譽與鐵王座正統性、神圣性的比武,多重要的事兒啊,圣母不該親自給個交代嗎?
“什么都要圣母親自處理,還要我這個總主教干什么?”大麻雀淡淡道。
凱馮面色扭曲,“您是比武審判的參與者,如今又要做最終裁判,只怕......”
“你剛才感受到了?“
大麻雀問得沒頭沒腦,凱馮卻感受到抓住自己右掌的大手松開了。
“圣療術很神妙,好似被凈水洗滌般溫暖。”他道。
“你把勞勃·斯壯捆縛雙手手腳帶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若他能承受對人類有益無害的圣療術,我就代表七神宣布太后的純凈。
否則,我只能承認她脫罪,而不會為她過去的行為背書。”大麻雀道。
“這......”凱馮低聲問:“圣療術能驅魔?”
“七神乃正義之神圣,無論鐵匠之圣炎,還是圣母之圣療術,都對魔物有特殊傷害。
我之前敗于勞勃·斯壯之手,就因為他被鐵匠圣炎刺激得發了狂,打亂戰斗節奏。”
大麻雀被復活,對七神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強,故而也不再隱瞞一些圣母告訴他的七神奧秘。
——丹妮實在怕了,怕他因為無知,又作死般的浪,便把神術的使用范圍與局限性全告訴了他,還為他進行基礎的超凡知識普及。
她原本不怕大麻雀作死,可這次花費代價太大,她害怕還沒回本,大麻雀就又掛了。
凱馮爵士帶著復雜的心情回去了,大麻雀也沒堅持太久,休息前,還告訴修士先別修圣堂被勞勃砸壞的地板,等他恢復精力后親自向圣母贖罪。
圣母降臨的消息在君臨引起滔天風暴。
“七神在上,這是神話傳說嗎?死人竟被圣母復活?”
“哎,我早就說那個勞勃·斯壯不是人,果不其然,連圣母都被驚動。”
“之前還有河間地的人說紅神能復活死人,我不信,可現在大麻雀的腦袋被活活拔下來,我親眼所見紅神如何我不清楚,但誰再說七神是七根木頭,我必將化身戰爭之子,為圣母的榮耀而戰。”
“七神在上,當時在圣堂外的廣場上,我就感到一道溫和慈祥的視線,原來是圣母!”
這不是一個兩個人,或者僅僅教會修士在宣傳圣母降臨之事,數百貴族,幾十個平民代表,甚至王族都見證奇跡。
據說,就連贏得比武審判的瑟曦太后,在回到紅堡后,也安排匠人在臥室隔壁小房間弄了一尊圣母雕像。
君臨迎來一波七神信仰的熱潮,奴隸灣也暗起波瀾。
“老龍識途”快半個月的老囧奄奄一息地回來了。
呃,千般小心萬般謹慎,老囧還是遭了瘟。
翼龍在阿斯塔波上空盤旋,卻沒有落下時,丹妮就心下一沉,猜到老囧有了不測。
果然,等她騎黑龍起飛,就見老囧臉頰滿是蠶豆大的綠色疙瘩,就像癩蛤蟆的皮。
“陛下,我得了瘟疫,去灰鱗病隔離區。”他氣喘吁吁,掙扎著喊道。
在城西50公里處的亂石灘,修建了一座四合院,是當日關押灰鱗病患者隔離區。
丹妮也沒莽到直接與老囧接觸,而是先取了一管血液——別懷疑,就是注射器抽血。
之后返回實驗室,用巫透鏡觀察了一番。
非常可怖,又是魔獸級別的病毒!
丹妮不知該如何配置解藥。
唯有一點,與灰鱗病病毒一樣,丹妮完全免疫這種被她命名為“蛤蟆臉”的病毒——其實是一只蚊子穿過安全盔的呼吸孔,叮在鼻頭造成的,只因為患者皮膚鼓包,看著像癩蛤蟆的皮。
就在丹妮準備再次邀請“東方青年一輩第一人”時,克林頓身上的蛤蟆豆竟自我消解,莫名其妙就恢復健康。
檢查他的血液后,她看到他血液中多了一種抗體。
“這不奇怪,灰鱗病患者痊愈后,幾乎免疫世間一切瘟疫。”魁晰道。
“那克林頓爵士為何會被感染上蛤蟆臉?”丹妮問。
魁晰道:“索斯羅斯環境特殊,適應那里環境的瘟疫卻少有能在人類世間存活。
如果你能去一趟亞夏,就很容易明白這個道理。
灰燼河中的黑水幾乎無法生存任何生物,偏偏有種畸變的恐怖魚誕生在其中。
按說恐怖魚的生存能力夠強了,可離開亞夏,那種體內蘊含豐富邪能的魚卻會立即死亡。
你說的‘蛤蟆臉’病毒也一樣,離開索斯羅斯雨林,立即發生衰變,弱到一定程度后,被灰鱗病抗體消滅。”
雖然魁晰的理論與老囧痊愈的事實,都說明灰鱗病抗體能免除瘟疫,但提利昂依舊為當日拉人填坑的行為表示慶幸與得意。
前后折騰一個多星期,吃啥吐啥,只能喝太陽酒——龍精兌白蘭地。
曾經高大健碩的中年騎士,已然瘦脫了形,成了一具病病歪歪的骨頭架子。
沒見龍女王如今提到“索斯羅斯”時,都面色凝重,小眼神里閃爍淡淡的懼意嗎?
“爵士,說說你的經歷。”提利昂興奮道。
他畏懼索斯羅斯,只因為現在沒活夠,卻也沒改變向往冒險與未知的性格。
倘若未來某一日,他游覽過玉海、顫抖海、夏日之海、落日之海等相對安全的地域,說不得無須龍女王驅使,他便自己就回嘗試探索神秘的索斯羅斯。
老囧皮膚緊緊貼在顱骨上,好似一具活骷髏,但眼神比之前更明亮。
他回憶著說:“翼龍一直在天上飛,只能看到綠色的森林,青色的草地,開滿彩色花朵的灌木林,亮銀飄帶一般的寬大河道,還有隱匿在林子中的幽暗城市廢墟。
剛開始還好,我喝攜帶的酒,吃背包里的干糧,晚上睡在龍背上,不脫衣,不生火,一周后還真安然無恙地尋到龍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