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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凄厲的野獸嘯叫聲,猛然間響徹整個臨冬城。

  珊莎等人相顧駭然,玻璃窗嘩啦啦作響,仿佛主堡厚實的磚石墻壁在輕輕震動。

  “翼龍,是翼龍的吼聲,”珊莎豁然起身,奔向窗口,“貝勒里恩,是黑死神貝勒里恩,史坦尼斯他們對它做了什么?”

  “昂——”翼龍憤怒的嚎叫,如在耳邊猛然拉響的卡車喇叭,振聾發聵,讓幾百米外的主堡之人也忍不住捂住耳朵。

  接著,大片人類凄厲的哀嚎與呼救聲跟著傳來。

  “轟隆隆,咔咔咔——”

  建筑坍塌,磚石墜落的聲音緊隨其后。

  瓊恩等人剛跑到西城堡入口,便不得不停下腳步,50米長的翼龍幾乎占據小半個后院,龐大的軀干如一棟城墻,不,不是城墻,而是一墩巨大的石碾子。

  翼龍渾身浴血,也不知是它的鮮血還是被壓死的士兵,它翅膀破破爛爛,飛不起來,只發了狂,像石碾子一般在院子里瘋狂滾動,處處破洞的肉翼瘋狂拍打大地與周圍的一切。

  二鹿布置在庭院中傭兵,猶如打谷場上鋪好的谷穗,被巨大的石碾子無情碾壓。

  他們拿刀劍、長矛、手弩攻擊它,卻沒法造成致命傷。

  而翼龍碰他們一下......要么如夏天飽吸鮮血的蚊子,拍扁;要么如秋天被孩子捏在手中拋向半空的折翼蜻蜓。

  烈焰紅心的披風拌上紅的肉糜、青褐色的大腸、白色的骨茬子,攤開印在黑色的濕泥里。

  周圍建筑也遭了殃。

  院落附近的馬房、倉庫等低矮的建筑,如同石碾子前的一塊土疙瘩,讓石碾子顛簸一下,依舊被壓碎。

  巨大的石堡還算穩固,只輕輕震動幾下,玻璃與瓦片嘩啦啦,墻體出現裂紋,還沒倒塌。

  院內塵土飛揚,喧囂震天。

  簡直就是怪獸電影中的鏡頭化為現實。

  “七層地獄啊!”瓊恩瞪大的眼眶里,灰色的眼珠在輕輕顫動,“到底發生了什么?”

  “哈哈哈,你們這群膽大妄為的小丑,竟想搶我的貝勒里恩。”

  “伊耿!”

  “伊耿陛下!”

  珊莎與眾位貴族驚呼。

  就見客室城堡三樓陽臺,瘸了兩條腿的伊耿被數位烈焰紅心騎士架住,面向翼龍方向,不知在干什么。

  “伊耿!”珊莎淚涌眼眶,不顧院內危險跑到陽臺底下,對著伊耿大喊。

  “珊莎?”伊耿一低頭,就看到嬌妻,先一喜,又急切叫道:“珊莎,快離開這兒,貝勒里恩被紅袍女弄瘋了,我也控制不住,快走!”

  “珊莎!小心!”

  瓊恩與托蒙德、梅姬等人舉著一塊巨盾沖過來,把珊莎護在中心,然后快速沖入客室城堡。

  巨盾擋不住翼龍碾子,卻可以擋住從天而降的磚頭、瓦片、碎木頭、腸子、內臟、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快讓翼龍停下,否則殺了你!”麻臉騎士氣急敗壞,揪著伊耿的衣服狂吼。

  瓊恩珊莎一行人沖到二樓,在進入伊耿所在的臥室前,被一群烈焰紅心騎士擋在門口。

  隔著一間四五十平米的臥房,看到對面陽臺上,理查德爵士揪著伊耿衣領,大聲咆哮,十分無禮。

  “混賬,就算是普通的有產騎士,被俘后也該給予其屬于貴族的尊重。伊耿陛下是國王,你們卻這樣對他?!”

  大瓊恩咆哮一聲,好似一頭怒獅,舉著盾牌,就往里沖去。

  呃,沖擊烈焰紅心騎士的防線之前,他還悄悄給梅姬、蓋伯特等人遞了個眼色。

  梅姬幾個是真單純,不像他憨面刁,沒看明白眼神的含義,反倒是瓊恩與珊莎......

  珊莎幾乎與大瓊恩想一塊兒去了:趁混亂,把伊耿王撈出來。

  瓊恩則是看過大瓊恩的古怪眼神后,又見他把高大的身子縮在盾牌后,使勁完全沖鋒,而非正常情況下的暴怒,然后胡亂揍人,才大概猜到他的目的。

  囧很糾結地左右看看,正想著要不要猥瑣一次,把妹夫偷出來,就見二鹿帶領一大幫騎士,從拐角處大步走來。

  “咳咳,安柏伯爵,不要沖動,把這事稟告史坦尼斯國王,讓他來處理。”他趕忙上前,拉住蠻牛般沖入臥室的大瓊恩。

  嗯,瓊恩·安柏是一個超過2.米雄壯大漢,身上堆滿厚厚的肌肉,如一頭令人望而生畏的巨熊。

  兇猛可怖,竟憑一人之力鑿穿20人的烈焰紅心騎士小隊。

  如果二鹿再晚來幾分鐘,說不得還真能把伊耿撈走。

  ——俘虜越獄,或者被自己人拯救,并不違反傳統。但若被逮到了,俘虜便失去貴族待遇,輕者,揍一頓;重的,砍掉手腳,甚至直接殺害。

  二鹿帶人穩定室內混亂的局勢后,伊耿嘴角掛著得意的微笑,風輕云淡道:

  “你殺了我也沒用,現在除我姑姑,誰來也沒用。”

  “我不殺你,難道還不能殺掉它?”二鹿冷冷道。

  伊耿面色數變,頹然道:“你送我下去,靠近一些,至少讓黑死神離開臨冬城。”

  “陛下,翼龍瘋了,太危險,你別去。”珊莎驚道。

  伊耿點了點自己眉心,又自豪又酸澀地說:“別擔心,我腦子里的圣騎士之印還沒破碎。

  丹妮姑姑還真沒說錯,除了她,神靈也別想從我們這些龍騎士手中奪走坐騎。”

等伊耿在上百名騎士的保護下離開,珊莎朝二鹿怒吼道:“你還有沒有貴族的榮譽  貴族有權贖回自己的族劍和坐騎。

  我們明明在談贖金的事,你的要求我也都答應,怎么還能搶奪我夫君的翼龍?”

  這也是事實。

  就像丹妮參加比武大會,挑飛騎士后,固然可以在對方的鎧甲、武器,或者馬匹中選一項作戰利品,但只要對方拿出贖金,她必須把戰利品交出去。

  因為很多時候,騎士參加戰斗時都穿著傳承N代的祖傳鎧甲。

  對你而言,也就鎧甲本身的價值;對于戰敗的騎士,它們卻還有非常特殊的意義,甚至代表家族的榮譽。

  比如,史塔克的寒冰,青銅約恩的青銅鎧。

  老約恩是個傳統騎士,酷愛參加比武大會,也勇于參加真正的戰爭。

  他不可能一輩子沒輸過,可他的祖傳青銅鎧傳承了近一萬年。

  艾德死后,提利昂曾想過戰爭結束后,就把寒冰送還臨冬城。

  可等四王之亂平息,羅柏卻掛了,史塔克絕嗣,如此,泰溫才霸占了寒冰。

  因為不合規矩,害怕別人說閑話,老獅子還悄悄找來托布莫特大師,將劍融了重鑄。

  ——此時其實沒多少人知道守誓劍與寡婦之嚎來自寒冰。至少,一直待在紅堡的珊莎便不知道,還一直問提利昂:我父親的劍呢?

  “史坦尼斯陛下,您真不該這么做。”瓊恩也面色難看。

  二鹿瞪了他一眼,神情更臭。

  一個穿海豹皮大衣的野人鄙視道:“當年在黑城堡見識過你的紅劍威力后,我們都問龍女王——既然劍那么強,為何要還給你,為何不搶走自己用。

  她卻說‘世上我愛之物眾多,難道都要搶來?做人得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那時我還暗自嘲笑她傻。

  今日與你的行為對比之后,我才發現,國王與國王之間的差距竟這般大。”

  他叫戴維因,綽號“海豹剝皮人”。

  投靠囧的兩千野人,由兩位野人千夫長統帥,就是他和巨人克星托蒙德。

  龍女王激活紅劍時,托蒙德還在塞外躲貓貓,戴維因卻進入長城,成為千夫長。

  “放肆!這是對國王該有的態度嗎?”

  二鹿被罵的啞口無言,滿面鐵青,他的國王之手戴佛斯立即站出來維護國王的體面。

  “呸,老子是塞內野人,塞外之王是曼斯,塞內之王是丹妮莉絲,我們當年就這么商量的。”戴維因啐了一口,冷笑道。

  洋蔥騎士不再搭理這蠻子,轉而對諸位貴族道:“我問你們,行軍打仗時,軍糧告急,需要殺馬果腹時,你們會不會迂腐地留著俘虜的戰馬?”

  “這能一樣?”梅姬不滿道:“吃飯是必須的,可不騎龍難道會死?”

  “是的,會死!”戴佛斯正色道:“現在伊耿陛下被俘的消息還未傳開,但真龍聯盟兩路大軍即將攻打君臨,如果久等伊耿陛下不至,聯盟一定會軍心渙散,甚至有解散的危機。

  故而我必須立即趕到君臨,成為翼龍騎士是最好的、最迫切的選擇。”

  “這與我們有什么關系?沒能力就別巴望著鐵王座。”珊莎譏諷道。

  戴佛斯心里發出一聲苦澀的嘆息,面上認真道:“別忘了伊耿陛下的贖金是兩路大軍的指揮權,和史坦尼斯登上鐵王座之后你們對他的效忠。

  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務,你們的‘贖金’就無法兌現,伊耿陛下就不能釋放。”

  “你們把我們當什么了?隨意揉捏的泥娃娃?”珊莎藍眸中閃過一道凌厲的殺機。

  戴佛斯偏過頭,內心羞愧萬分,靈魂似在油鍋里煎熬,臉上卻冷淡似冰。

  ——史坦尼斯是我的國王,我的神,我愿為他付出一切!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我要幫他把握住,丟掉榮譽也在所不惜!

  “王后陛下,贖金的根本,是利益。如果只獲得名義上的指揮權,卻一個士兵也無法號令,指揮權的價值不如一個銅板。”

  連瓊恩也忍不住了,皺眉道:“你們這是強人所難,無理取鬧!

  贖金只是交出指揮權。

  各位統領聽不聽令,最終能否拿下君臨,都與珊莎和伊耿陛下無關。

  因為交出指揮權,再宣布自我流放后,他們就不再是眾位將領的國王與王后,還怎么號令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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