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也沒完全不管瑟曦,在號召百姓離開君臨時,依舊有莫勒修女與兩名戰士之子守在太后塔門外。另外三名修女因為獲得圣母之印,回到了大圣堂。
“圣馬修昨天去城外見過史坦尼斯,從今天下午開始,臨河門外的谷地軍隊撤到君臨20公里外,十萬窮人集會先一步離開。
在今天傍晚,他們必須渡過黑水河,進入御林范圍。
到了明天,愿意隨圣馬修南遷的百姓、貴族都會陸續啟程,史坦尼斯答應一周內都不攻打君臨。”
曾經的“教廷四花”只剩莫勒修女一人,寂寞之下,她便打開木門的上下小窗,主動與室內的瑟曦聊天。
嗯,太后塔只有修女與罪人瑟曦,教會騎士與紅堡守衛守在塔外,未得修女嬤嬤召喚,不等進入塔內。
瑟曦是虎狼婦人,還有通奸的前科,王室與教會都需要臉面。
當然,攝政王夫攸倫可以隨時進來與老婆共度春宵,畢竟瑟曦只是苦修贖罪,并沒真個遁入空門。
“梅森特她們都不來紅堡了?”瑟曦縮在被窩里,只露出個小腦袋。
“她們轉職牧師后被總主教提拔為白衣主教,現在各自帶領數十名年輕力壯的青年修女修行,來紅堡當監督嬤嬤不是大材小用嗎?”莫勒老修女酸酸地說。
她們四人同樣的身世——被教會撿來的棄嬰,同時進入修女學院,同一屆畢業,同時分配到大圣堂工作......一起檢查小玫瑰的楚女膜,一起體罰小她懺悔;又一起折騰婊子太后,也通過體罰讓她懺悔罪行。
之后又一同為太后剃毛,一同陪太后游街,一同被王后與太后嫉恨。
等瑟曦自我囚禁,又是她們一起來監督她苦修。
她們四個就是版的容嬤嬤,不,比容嬤嬤還牛掰。容嬤嬤也就折騰幾個民間格格,教廷四花對付的卻是王后與太后老佛爺。
風風雨雨幾十年,她們終于分開了。
莫勒老修女依舊是滿身戾氣的教導嬤嬤,另外三個卻在圣馬修的布道中頓悟,成了和藹可敬的白衣主教,還收了幾十名修女學徒。
“要離開多少人?”瑟曦隨口道。
“也許三十萬,也許更多,憑自愿。一路千里跋涉,天寒地凍,缺衣少食,只有在君臨熬不下去的人才會離開。”莫勒修女嘆息道。
“風息堡容得下那么多人嗎?”瑟曦懷疑道。
“并非都去風息堡,龍石島的皇家艦隊過來了,除了為遷徙隊伍送糧食,還會把老弱病幼接到潮頭島。”
說到這兒,老修女忽然從小碳爐邊的軟榻上坐起身,從墻角尋到鐵錘,打開房門,走到靠海一面的窗口邊,一榔頭敲下去,砸出個碗口大的窟窿。
“呼呼!”冷風像情人節夜,在情趣賓館房外等待異地戀女友換裝后開門的小伙子,迫不及待地沖入房內,猛烈親吻老修女干癟刻薄的臉頰與稀疏白發。
伴隨刺骨寒風進入窗內的還有大片金色陽光,室內竟一下子亮堂起來。
“圣馬修為了拯救你都愿意忍受穿心割陽之恥痛,我不如圣馬修,但今日拼著得罪攸倫,也要為你打破這扇窗。”老修女杵著鐵錘,大義凜然道。
接著,她又解釋道:“黑水灣現在停滿了船,都是教皇大人的皇家艦隊,天上還懸浮一顆小太陽。”
教會只監督瑟曦苦修懺悔,從來沒想過管她小黑屋。
是攸倫要求一定要封死窗戶與陽臺的。
前天阿蘭庭修女幾個幫瑟曦清理臥室,也順便敲碎了隔離陽臺的磚墻與窗戶,但攸倫知道后立即又將它們堵上。
即便修女百般勸阻,也只在墻體面向貝勒大圣堂的方向,留了一個能伸進去拇指的孔洞,還鑲嵌一塊厚厚的水晶玻璃。
“圣母慈悲!”瑟曦一骨碌爬起來,興沖沖跑到窗口。
可只看了一眼,她便嚎叫起來,“那不是我的大帆船嗎?最大的那條,八百條槳,不就是泰溫公爵號?還有‘甜美瑟曦號’和‘英勇喬佛里號’。該死,它們都是我的船。”
嗯,龍女王皇家海軍的主力就是奧雷德·維水從瑟曦那拐騙的十條巨型大帆船。
不過此時黑水灣足有上百條懸掛“五色龍旗”的大船,包括蟹島賽提加與潮頭島瓦列利安的家族艦隊,和一部分龍女王當年從布拉佛斯免費租借的80條大船。
只不過所有海船都不如瑟曦的大帆船巨大,故而瑟曦一眼認出自己的船。
“我明白了,都是丹妮莉絲的陰謀,我早就猜到那賤人表面光明偉岸,背地里齷齪手段不斷,只沒想到連我的海軍上將也是她的間諜。”她咬牙切齒道。
莫勒修女低頭看著碗口粗的鐵錘,心里掙扎,要不要直接悶在那顆聒噪的茅草頭小腦瓜上。
“咦,太陽不是消失了嗎?還這么矮。”接著,瑟曦又被海面300米高空的小太陽吸引走目光。
有泡衣服的澡盆那么大,光芒四射,溫暖柔和,幾公里內的景物皆清晰可見,讓瑟曦回憶起幾年前的夏日早晨。
“那是‘少女’賜予教皇大人的光之小精靈。”莫勒修女放下鐵錘,崇敬地看著太陽道:“唯有七神才能驅散黑暗,為世間帶來光明。光之少女才是真正的光之王,拉赫洛是偽神。”
瑟曦駭然叫道:“連‘光之王’的名號都搶,教會要與紅神開戰嗎?”
莫勒搖搖頭,自嘲道:“我一個普通老嬤嬤,隨口說一句,難道拉赫洛就要發怒,那祂也太易怒了些。”
瑟曦從老嫗手里奪過鐵錘,又對著窗戶“嘭嘭”砸了幾下,只砸出個能探出頭的窟窿。
也不顧風寒,她把腦袋伸出木板洞外,瞇眼感受光芒的照射。雖然轉瞬間就被冰冷的北風帶走,但瑟曦真真切切體會到陽光的溫暖。
吹了一會兒風,曬了會兒太陽,瑟曦也開始留意河灣上的海船。
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黑水河碼頭,但時不時有船從黑水灣進入視線死角的河道,也有帆船從河里回到海灣,然后繼續向東行駛。
隔著老遠,她也能看到甲板上擠滿了人,數以千計,分不清男女老幼,只隱隱感覺他們都很臟亂,應該是蓬頭垢面的貧民。
“真奇怪,史坦尼斯怎么會答應讓這些人離開?君臨人越多,異鬼來時,守城軍隊便越多,這么簡單的道理他都不明白?”瑟曦疑惑道。
“活人才能守城,餓死在陰溝角落的人只會變成尸鬼的同伴。”
“國王與貴族一心爭權奪利,連連征戰不管平民死活。
君臨能維持到今天還沒崩潰,全靠圣麻雀用教會銀行作抵押,貸款購買的幾十萬噸糧食。”老修女冷冷道。
“你這什么態度?”瑟曦瞪了老修女一眼,理直氣壯地說:“要怪也怪那群亂臣賊子,如果他們不造我的反,哪有連連征戰?”
“你不與弒君者亂倫,不謀殺勞勃國王,他們為何叛亂?”
“你一個老修女懂什么?造反的理由并不重要,因為他們為了鐵王座,翻動幾下嘴皮子就能找到無數個理由。”
“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你和你口中的亂臣賊子都一個貨色。“老修女道。
瑟曦無可如何地嘆口氣,轉移話題道:“圣馬修見紅心魔時,有沒有度化他?”
“當然,圣母慈悲,普度眾生。圣馬修不僅度化紅心魔,還試圖勸紅心女妖回頭是岸,皈依正道。”
“紅心女妖?史坦尼斯身邊的紅袍女祭司?”瑟曦來了興趣,連連問道:“他們捅了總主教大人幾刀?
聽說紅袍女能驅使影子殺人,圣母神掌決戰影子傀儡,精不精彩?
丈八金身的圣母與光之王拉赫洛有沒有出場?”
“沒有,都沒有。”莫勒嬤嬤搖搖頭,嚴肅批評道:“你竟把圣馬修與圣母當成戲班子里的雜耍師,看來多日苦修壓根沒什么效果,你沒救了。”
瑟曦立即道:“圣母慈悲,我有罪,我懺悔,但我也是關心則亂。你想想,一個對教會的事務與前途麻木不仁的人,怎么算虔誠的信徒?我越激動,越能證明我對圣母的虔誠!”
老嬤嬤細細一想,罪人的話也有點道理,臉色便和緩了些,緩緩道:“上次圣麻雀與攸倫動手,只因為攸倫口出穢言侮辱圣母。
面對圣馬修‘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的勸導,史坦尼斯與紅袍女雖然氣急敗壞,也只是讓人打他。
嗯,那群烈焰紅心騎士對總主教拳打腳踢,但連劍都沒拔。”
“一群騎士圍攻一位老人?”瑟曦驚道。
莫勒神情不自然地輕輕點頭。
“圣馬修有沒有還手?”瑟曦又問。
“沒有,他即便被打趴在地,也心懷憐憫仁慈之心,口誦圣經,試圖用語言與大慈大悲的精神感化那些異教徒。”老修女有些尷尬地低下腦袋。
“教會騎士呢?戰士之子和窮人集會呢?眼見總主教被人打成一條死狗,就沒人上去幫忙?”瑟曦幾乎無法想象那種場面。
“七神教會的臉都丟光了。”
連她,這會兒也感到有些羞愧。
“圣馬修不讓我們幫他。”
“那他該被打成什么樣了呀?上次度化攸倫失敗,難道就沒讓他吸取教訓?”瑟曦齜牙咧嘴道。
老修女的表情更奇怪了,“事實上,前天度化攸倫的經歷更加堅定了他度魔的決心。”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