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破綻?”瓦里斯不滿道。
“你們對待伊耿的方式,與對韋賽里斯和丹妮莉絲的差別那么大,只要伊耿一露面,傻子都會起懷疑。”提利昂冷笑道。
“有什么好懷疑的,韋賽里斯與丹妮莉絲暴露在勞勃視線中,伊耿卻無人知曉其存在,犧牲他們,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瓦里斯道。
“你覺得理所當然嗎?”提利昂轉向詹姆。
詹姆搖頭,“我從來不相信瓦里斯能忠于坦格利安,嗯,伊里斯那一支的坦格利安。”
“當年我第一次在洛恩河上見到伊耿時,即便他染了頭發,換了身份,也立即猜出他的真實身份。
其他人也許沒我這么聰明,可伊耿一出現在世人面前,所有人都會有懷疑。”提利昂道。
“克林頓爵士與亞夏拉女士都相信。”瓦里斯爭辯道。
“所以,你以為欺騙到兩個老實人,就能欺騙整個世界?那我閉上雙眼,是不是就是天黑呢?
讓我來告訴你正確的做法吧!
對伊耿那么養,沒問題。但也得花點心思在韋賽里斯與丹妮莉絲身上。
偽造一個身份接近他們,比如戴恩城的管家,讓他們飽腹,給他們衣服穿,然后教育他們如何成為一個王子、公主,再稍微向他們透露些伊耿的消息。
即便勞勃知道伊耿的存在又如何?世界那么大,他哪里找?
之后即便你要韋賽里斯與丹妮莉絲當炮灰,他們自己都不會懷疑,其他人才會覺得理所當然。”
提利昂盯著呆愣的瓦里斯,臉上的表情轉為譏諷,繼續道:“以你與伊利里歐的精明,真想補漏這個破綻也很容易,偏偏你們沒那么做,伊利里歐甚至當面暗示我——紅龍黑龍都是龍。
呵呵,這說明你們內心并不稀罕‘雷加之子’的頭銜,你們想在拿下鐵王座后,立即恢復黑火的榮光。
黃金團里的頭頭腦腦也一定知道伊耿的真實身份。
所以我才說你們蠢,蠢得以為所有人都是蠢貨,是可以操控的棋子,而棋盤上只有你們兩個胖棋手。”
瓦里斯激動道:“可我們差點成功了,丹妮莉絲信了,伊耿稱王了,僅僅因為萬分之一的意外,碰到個不講道理的史坦尼斯。”
提到二鹿的名字時,他滿臉猙獰,怒目切齒,顯然恨極了二鹿。
“她信了......”提利昂苦笑搖頭。
“伊耿都上天堂了,現在討論這個有什么意義?咱們繼續清理地道吧。”詹姆不耐煩地說。
說完,他就舉著火把,當先往前走去,另外兩個沉默無言,跟在后頭。
“在地道前半段,我們在綿羊嘴巴里塞厚毛巾,蒙上眼,驅趕著前進。但后半段,特別是靠近紅堡地窖的最后一段路,必須避免觸動陷阱。”一邊走,詹姆一邊向弟弟解釋道。
“繼續用綿羊探路不行嗎?”提利昂心不在焉地問。
瓦里斯搖頭道:“踩中陷阱聲音太大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卻是某些陷阱會造成塌方。
整個石洞崩塌一節,不僅道路被堵塞,單說那動靜,該多大呀?小半個城堡的人都能感受到震動。”
“原來是這樣,”提利昂恍然,“你們現在是怎么排查陷阱的?”
“用鼓風機吹灰。”
他們一直往前走,短短幾百米的距離,就避開二十多道陷阱,都是瓦里斯布置的。
最終,當他們來到上層墓窖邊緣時,眼前一亮,石壁兩邊插了兩根鯨油火把,風車嗚嗚地轉,空氣中灰塵彌漫,視野中渾黃一片,只能隱約看到兩個小孩的身影。
靠近之后,侏儒才發現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年紀稍大,大概12歲左右的男孩,提著從鐵匠鋪灶爐上取下來的手搖式鼓風機。
鼓風機前頭連著一根手腕粗的枯黃竹竿,空心竹竿握在另一個小男孩手中,在前方地面左右來回掃蕩。
氣流從竹竿中噴出,吹得泥土地面煙塵四起。
最后一個男孩爬伏在地,黑黝黝的眼珠子在渾黃火光下閃爍銳利的光芒。就像鷹隼搜尋獵物,他在尋找地面上每一絲挖掘過的痕跡。
“幾乎所有陷阱的觸發機關都埋在地下,但不會太深,它們得靠人的體重來激發,太深會影響靈敏程度。
所以,吹走泥土路表面的灰塵,至少能分辨出挖掘過的痕跡。”瓦里斯解釋道。
“排查率多少?”提利昂問。
“已經死了七個小小鳥嘍!類似陷坑、捕獸夾那樣的機關,土層較厚,很難排查。
幸虧我們只擔心因爆炸造成的土塊崩塌,那樣的陷阱都是鋼絲繩觸發模式,埋得極淺。”
瓦里斯眼神悲鳴,嘴角卻帶著笑,像極了寺廟里的佛爺。
“你可真夠狠的!”提利昂眸中閃過一道冷色,譏諷道:“活該你遭報應,少年丟老二,中年斷腿,晚年必然不詳,死后墜入七層地獄。”
“不不不,我會上天堂!”瓦里斯笑呵呵從胸前衣襟里扯出個繡銀色七芒星的小荷包。
“大慈大悲的圣母普度眾生,我也是眾生中的一個,是一名虔誠的信徒。等天下太平,我還打算加入修道院呢!”
接著,他又一指前面排雷的小小鳥兒,“我可不殘忍,他們都有贖罪卷。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在如今這寒冷、黑暗、饑餓的世界煎熬,還真不如上天堂享受陽光與水果。”
“這想法不錯,好好努力,說不得你上天堂后還能得到圣母的熱情招待呢!”侏儒笑容詭異地點頭應和。
——圣母不把你送入地獄,我和你姓!
這時候,詹姆也尋了一個鼓風機,還向侏儒拋過去一個防風眼鏡、一條圍巾,道:“戴上它們,快點過來幫忙。”
“圣母慈悲,你沒聽死太監說嗎?死了七個!我不想死。”提利昂搖頭后退。
“來之前我就說了,你有瓦鋼鎧,我才需要你幫忙。你不排查陷阱,難道來這兒憑好口才給我們講笑話,或者,用你手指頭老二表演自瀆?”詹姆沒好氣地嘲諷道。
“多送幾個小小鳥兒進來不行嗎?”提利昂叫道。
“咯咯咯......”瓦里斯像剛下蛋的小母雞般笑了起來,“剛才還說我殘忍,要下地獄。”
前面三個工作的小小鳥兒回過頭,用麻木無情的眼神盯著侏儒。
提利昂向他們尷尬一笑,道:“叔叔有三個嘰霸,可以表演嘰霸打架,你們要不要看?”
說著他走上前,來到安全道路的邊緣,蹲下身,笑著對詹姆道:“我老妹說得很有道理,科技與魔法才是第一生產力。”
“什么?”
詹姆正茫然,就驚駭見到侏儒右手中指與食指好像融化的蠟燭,拉長,變形、變紅,啪嗒,落在地上,化為兩條30公分長、小拇指粗的紅色蚯蚓。
“嘶嘶!”蚯蚓昂起頭,小小腦袋裂開出一張滿是細小利齒的嘴巴。
“啊啊!”
那三個小小鳥兒哪見過如此變態的可怖場景?丟下手里的活計,拔腿嚎叫奔跑。
“咔”忽然,好似甘蔗折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接著便是少年痛苦到極點的哀嚎。
卻是三個小小鳥兒被驚嚇,兩個往后跑,另一個卻驚慌失措往前跑,結果就踩到雷區,被一只臉盆大的捕獸夾夾在小腿上。
捕熊夾力道太強,閃爍藍光的森寒利齒太鋒銳,而孩子營養不良,小腿脆弱如麻桿。
“嘭”的一下,膝蓋以下的部位整個咬斷,僅剩絲絲血皮連著。
侏儒茫然,詹姆難過地別過頭,胖太監反應極為迅速,冷冷瞪了侏儒一眼,飛快解下腰間短弩,拉動弓弦,“咄”的一箭射中斷腿少年的眼眶。
空蕩蕩石道內回響的撕裂耳膜的哀叫聲,戛然而止。
“你做什么?”侏儒回過神,回過頭,怒視瓦里斯。
“他叫聲太大,可能會引來上面守衛的注意。”胖太監收起手弩,向另外兩只小小鳥使了個眼色,兩個少年忍著悲痛,走上前去抬死去同伴的尸體。
路過提利昂身邊時,他們眼神變得怨毒,但也十分恐懼,害怕地避開那兩條趴在地上的紅蛇。
提利昂對少年的憤恨不在意,只冷冷看著太監,道:“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不就行了,用得著殺人?”
“他腿斷了,與其活著煎熬,不如去天堂享福。”瓦里斯嘆道。
“你腿也瘸了,老二都丟了,干嘛不去天堂享福?”提利昂冷冷道。
“我養不活殘疾人。之前能維持龐大的小小鳥兒,全靠國王與伊利里歐的贊助。
現在我沒了進項,生活物資卻一天一個價,沒法工作的小小鳥兒只能拖累其他人。”瓦里斯苦澀道。
“唉,也怪你突然弄出兩條怪蛇,連我都嚇得頭皮發麻,小小鳥兒能不恐懼?”詹姆看著缺了兩根手指的侏儒道。
“我打算用巫術探查陷阱,好讓你們少造點孽,卻不想我自己到先多了一筆罪孽。”提利昂表情痛苦道。
“你該提前說一聲的。”瓦里斯嘆氣道。
接著,三人間有長長的一段沉默,只有鯨油火把嗶啵燃燒。
不過因為小小鳥兒停工離去,洞內彌漫的煙塵都飄落在地。
三人頭發上、衣服上也落了一層灰,空氣卻變得清晰起來。
瓦里斯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指著趴在地上無意識扭動的龍蟲,問:“這兩條小蛇是你手指變的?如何偵查陷阱?”
“你們知道龍蟲嗎?”
提利昂念頭一動,兩條細長龍蟲便蜿蜒前行,他跟著它們,來到捕獸夾的位置,然后開始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