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
提利昂用一根長竹竿虛指前方地面,對邊上的詹姆說:“就在這,一指節深,埋了一根線,一直連接到墻壁,可能會引爆洞頂某件裝置,八成是野火罐子之類的東西。”
詹姆走到侏儒指定的位置,蹲下身,用小鏟子輕輕刮表面的土層,然后撥開表面的松土,發現一根緊繃的三股麻繩。
在繩子底部,詹姆還挖出一條手掌深的小土溝。如果人踩上去,一定會留下深深腳印,同時觸動機關。
“我得休息會兒,好累。”提利昂擺擺手,在地道邊尋了個石頭疙瘩坐了下來。
詹姆呆呆看著兩條“蚯蚓”鉆出地面,一拱一拱地爬到提利昂身邊,爬上他的手指,捏橡皮泥一般,缺失的食指與中指又被捏了出來。
“這種巫術看著好邪惡。”他說。
“沒有邪惡的巫術,只有邪惡的巫師。”
“你身體里有多少條這樣的蟲子?”詹姆好奇道。
“一條都沒有,”提利昂搖搖頭,“那不是真正的龍蟲,而是我的手指龍蟲化。”
明白龍蟲化的意思后,詹姆不自覺視線下移,最終盯著侏儒的褲襠問:“你身體其它部位能變成龍蟲嗎?”
“你見過的,它夠大了,不用變化龍蟲。”提利昂也低下腦袋,看向自己那兒。
“哪個男人會嫌自己那兒大?不然你為何改造食指與中指,難道不是為了輔助老二?”詹姆冷笑道。
“所以說,只瑟曦一個女人的你,人生中當真少了很多樂趣。連多人運動都沒體會過。”
“樂趣?”詹姆不屑一顧,“如果多人運動能讓你感到樂趣而沒有愧疚,那只能證明你的可悲。”
“羨慕就是羨慕,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侏儒笑道。
“當你真愛一個女人時,只有與她結合,你才能感受到超越肉體的極樂;當你真愛一個女人時,老二插進別的女人體內,你也不會有快樂,只有羞愧與懊惱。”詹姆淡淡道。
侏儒臉色變了,陰郁地看著哥哥,道:“你是不是健忘?我的真愛可不就是被你作踐壞了嗎?”
詹姆苦澀一笑,沉默下來。
泰莎是不是弟弟的真愛不提,但他的確參與了泰莎的凋零。他幫泰溫欺騙弟弟,說她是個傍大款的技女。
好一會兒,詹姆疑惑道:“龍蟲化的巫術難道只用來玩汝人?”
侏儒聞言,拔出腰間的匕首,在詹姆驚駭的眼神中,削胡蘿卜般把右手中指與食指切成兩截。
“啪嗒!”鮮血飛濺,斷指掉在地上。
“你瘋了?”詹姆驚恐叫道。
侏儒對他詭異一笑,兩根斷指再次蠕動拉長成兩條龍蟲,就連附近的鮮血也融入龍蟲體內。
而侏儒右手除了丟掉兩根手指,并沒創口。
接著,如之前收回龍蟲一樣,龍蟲爬到他的手掌上,重新化為兩根手指。
“這......”詹姆目瞪口呆。
“等我全身肌肉、骨骼、臟器都龍蟲化,凡間的武器對我再無傷害。”侏儒傲然道。
“全身化為龍蟲?”詹姆腦海里立即閃過一個畫面,小惡魔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掛著密密麻麻一捆蠕動滑膩的長條龍蟲,然后一群女人并排躺著,侏儒仰頭大笑......
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叫道:“太可怕了,這是邪術啊!“
提利昂不忿道:“要我說,你從小練習的劍術比我的巫術更邪惡,因為劍術只能殺人,我的巫術主要為了改良血脈、增加魔力與免疫傷害。
死在劍下的活人遠超全世界所有巫術之和,連禁咒都比不上,你為何不說劍術是邪術?”
詹姆糾結著道:“話不能這么說,劍術堂堂正正,你的巫術陰森詭傑,剛才有個小朋友都被嚇死了,你忘了?”
侏儒木然,“你要這么說,咱們就沒法再談下去了。反正龍蟲化的好處不會因為你的想法而改變,比如,我永遠不會向你一樣,變成殘廢。”
詹姆臉色難看。
可片刻后,他心中一動,遲疑著問:“如果我學你的龍蟲化巫術,能長出右手嗎?”
“可以。”
詹姆剛面露喜色,侏儒又接著搖頭道:“可惜你沒瓦雷利亞高等血脈,學不會我的巫術。”
這時,后方石洞里忽有燈光射來,接著就聽胖太監扯著嗓子嚎道:“了不得,了不得,史坦尼斯打破城門啦!”
“君臨失守了?太快了吧。”詹姆一驚。
瓦里斯把馬燈掛在墻上,另一只手上提著的食盒遞給提利昂,唉聲嘆氣道:“我第一次見巨龍,從來沒想過巨龍如此強大。
你們都沒看到,巨龍攻城真的太方便了。
先是一群翼龍提著火油彈清洗城門周圍的弩箭陣地,把整段城墻都點燃。
接著,史坦尼斯騎著雙頭魔龍登場,龍炎噴吐,城門只堅持了一分鐘,就燒塌了。
然后兩萬谷地大軍,一千北境騎兵,三千傭兵,共計兩萬四千人,一齊涌入鋼鐵門,像洪水一般,沖入大街小巷,追殺君臨守軍,搶掠君臨百姓,強健女人,放火燒屋,無惡不作!”
“大海怪呢?”提利昂連忙問。
“海怪沒出場,史坦尼斯從北方的巨龍門發起進攻,距離海邊七八公里呢!”瓦里斯搖頭道。
“攸倫是風暴神祭司,他沒殺手锏?”提利昂又問。
“城里一片混亂,沒看到攸倫。不過我聽修士說,上次圣馬修用一招‘圣光初現’,破了攸倫的邪術。”瓦里斯道。
“只是廢掉他的男巫魔力而已,可攸倫不止是男巫,他更是風暴神的圣子。”提利昂遙遙頭,疑惑道:“他既然敢堅守君臨,必然有對付雙頭魔龍的招數,奇怪。”
詹姆急道:“史坦尼斯可有轟炸紅堡?”
“只有對鐵王座不感興趣的人才想摧毀紅堡,你覺得史坦尼斯為何進攻君臨?”瓦里斯冷笑道。
詹姆焦躁道:“攸倫大概還能堅持幾天?我們至少還需要一天,才能完全打通地道,萬一史坦尼斯先一步——”
“別急!我說了,史坦尼斯不會傷害瑟曦的。”提利昂安慰道。
“你敢信史坦尼斯?”胖太監驚奇道。
“白紙黑字,龍女王是見證人!”提利昂道。
瓦里斯不說話了。
“我怕攸倫不會放過她。”詹姆擔憂道。
“急也沒用,快吃午飯,吃了繼續排查陷阱,君臨城內的消息我幫你們打聽。”瓦里斯道。
兩兄弟對視一眼,無可如何地尋兩塊石頭坐下。
打開食盒,侏儒沒有驚喜也沒失望,主食是白面包與大麥蕪菁湯,下飯菜是兩片煎得焦黃的腌鱈魚和綠汪汪的一盤海帶絲。
提利昂把一半海帶絲直接趕在麥湯碗里,嘴里隨口問道:“史坦尼斯允許他的士兵奸淫擄掠?”
“士兵們在城外憋了幾個月......”瓦里斯搖頭。
“教會沒管?“詹姆學著弟弟,把剩下的涼拌海帶絲倒入湯碗里,用面包沾著湯汁吃。
“巨龍門后面是蕾妮絲丘陵,距離教會所在的維桑尼亞丘陵還有好幾個公里。”瓦里斯道。
侏儒眸光一閃,定定看著胖太監道:“你花這么大代價打通地道,難道也是為了我老姐?”
“你想說什么?”瓦里斯眼睛瞇成一條縫。
“取決于你想做什么。”侏儒笑道。
瓦里斯也笑了,“你說說看,我能做什么?”
侏儒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你外甥如何失敗的嗎?”
瓦里斯臉上的笑意消失,淡淡道:“因為你們錯估了紅袍女,她能精準預言自己一日之內的兇兆。
你們對她的謀劃很精密,卻早被她提前預知。”
“八爪蜘蛛,名不虛傳!”提利昂豎起大拇指夸道。
瓦里斯聞言,卻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啪啪!”他抬起手,左右抽了自己一巴掌,很用力,胖臉瞬間就紅了。
“活該見異鬼的‘八爪蜘蛛’!”他表情痛苦地咒罵道。
“我研究梅麗珊卓快十年了!”他伸出雙手,張開五指,在侏儒面前來回晃動,“十年啊!當她第一日踏上龍石島,我就知道她的存在,并給予她最高關注點,因為她是我最忌憚、最痛恨的一類人,紅袍巫師!”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怒目切齒。
“難道是紅袍僧割了你老二?”提利昂驚訝道。
瓦里斯痛苦點頭,“那時我才十歲,一個紅袍僧給我灌了一碗藥,不能動不能說話,但感知比平時更清晰,他就面無表情地割下我的男根丟入火中......”
“我看到火中有影子與奇怪的景象,然后他哈哈狂笑,說命運之輪已經啟動。”
“什么命運?”提利昂驚疑道。
“我也想知道。”
瓦里斯沉默片刻,才繼續道:“我關注梅麗珊卓,在龍石島安插小小鳥兒。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她用預言術躲避禮克森學士的毒酒。”
他使勁捶打自己額頭,像失去幼崽的母狼一樣哀叫,“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梅麗珊卓那次可能使用了預言術,我不知道她每天都能預言一次。”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只是個麻瓜,對超凡知識一竅不通。”提利昂安慰道。
瓦里斯聞言卻更難過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恐懼、憎惡魔法,我不知道越是害怕,就越該去了解它、掌握它。”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排斥魔法是維斯特洛的傳統。”提利昂道。
瓦里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他負責監視城中戰況,兩兄弟繼續排查陷阱,
可胖太監只離開半小時,就又氣喘吁吁跑回來,扭曲著臉,驚恐道:“凱巖城的蘭尼斯特,族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