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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 突入流水宮殿

  穿著灰綠藍三色相間粗布袍的塔勒,先解開掛在腰間的皮袋,用里面的鹽水,潑在十四名參加手指舞的鐵民頭頂,接著舉起隨身攜帶的浮木棍棒,面向大海,高聲呼喚:

  “為我們而受淹的無上之神啊,請您睜開洞察萬物的雙眼,我們將向您獻祭忠誠與勇氣!”

  隨著塔勒話音落下,頭發被鹽水潑濕的阿莎,第一個猛力甩出手中短柄斧,斧頭旋轉成一圈雪亮的輪子,斧刃在半空發出呼嘯風聲。

  也許長夜里食物匱乏,很少吃飽飯,更少見到酒,她對面那個鐵種明知道等會兒要玩手指舞,竟還把自己喝的滿臉通紅、眼神迷離。

  面對飛來的斧輪,他呆了一瞬,然后遲疑著伸出右手,“嗤”的一聲,斧刃劃過,血花飛濺,半個手掌落在沙灘上。

  “嗷嗚,我的手!”強烈的刺痛,讓他從迷醉中清醒,抱著斷手撕心裂肺地嚎。

  “哈哈哈......”阿莎得意大笑。

  淹人的歌聲越加嘹亮。

  塔勒皺眉擺擺手,還用眼神示意斷手的鐵民:別在龍女王面前丟鐵種的臉。

  另外12人只瞥了這邊一眼,便繼續自己的游戲,只不過精神力全所未有的集中。

  “呼呼呼——”短柄斧在火堆上空飛過來飛過去,隨著一個個回合過去,邊上的鐵民就像狂熱球迷看到馬拉多拉、貝利、克魯伊夫、貝肯鮑爾、貝斯特、大小小小羅、梅西等眾神同場競技,一個個激動萬分,大聲歡呼加油。

  參賽選手也被調動情緒,隨著胃里的酒精開始發酵,每一次猛力甩斧,都大聲怒吼叫罵,面露兇光,短柄斧在半空轉成刀刃之輪,速度越快、越急,連下方火堆的火苗也隨著斧輪,左右搖擺。

  “嗤嗤嗤——”

  “嗷,我的手指!”終于,十幾個回合后,又有人失手,想要抓住斧柄,卻不小心碰到雪亮的斧刃。

  就好似賣菜刀的主播用刀切肉條般輕松愜意,斧刃砍掉三分之一個手掌,大拇指與食指連著大塊血肉,落到沙地上。

  “嗤嗤嗤——嗷嗷嗷——”之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別說圍觀的鐵種了,就連丹妮,也莫名其妙地熱血上涌,很想跟著他們一起歡呼大叫。

  “難道我也有成為鐵種的潛力?”她很快回過神,集中精力收攏獻祭之力。

  濃郁的信仰之力從唱歌的淹人祭司身上涌出,而七對玩手指舞的鐵種,就是祭品。

  每斷掉一只手,立即有奇異的力量噴薄而出。

  鐵種們的行為,真的取悅到淹神。

  “吼!”老鄧斯坦舉起雙手,仰天怒嘯。

  與他同組的斯通浩斯伯爵很不幸,被斧頭劈中額頭,成為今晚第一個丟掉小命的選手。

  “如何?”塔勒低聲詢問。

  “勉強夠了。”丹妮點頭。

  塔勒松了一口氣,向那十一名選手點點頭,現場立即歡聲雷動。

  手指舞的基本規則就是站在原地,身子可以躲閃,也可以接住斧頭,但雙腳不可移動。

  所以,手指舞并非砍斷手指就一定結束,手指斷了,手掌依舊能用,這只手掌廢了,換一只手還能再戰。

  關鍵得看游戲之前選擇什么規則,生死局,或只賭輸贏。

  丹妮只想聚集足夠的獻祭之力打開信仰通道。

  既然廢掉六只手、死一人就已經打開通道,那她也沒必要讓鐵種繼續死下去。

  “哎哎,你干啥?”丹妮指著一個面色慘白的鐵種叫了起來。

  那是古柏勒伯爵的小兒子葛藍。

  那貨正用亞麻布包裹右手掌,右腳把凍硬的手指往火堆里踢。

  “不燒了,還留著干啥?”葛藍爵士氣息急促地說。

  “快撿起來,還能用。”丹妮道。

  眾人還不解其意,阿莎一個激靈,連忙跑進火堆里,用長筒牛皮靴把烤得冒油的斷掌勾了出來。

  “女王陛下連死人都能救活,何況醫治斷手?”她說。

  斷手者都期待地看向龍女王。

  丹妮沒多廢話,就讓斷掌、斷指的鐵種把斷手拼湊起來。

  雖然在零下幾十度的海灘已經結冰,卻還是在溫暖的圣光下慢慢恢復活性,然后連接在一起。

  “淹神在上,這是奇跡啊!”一個鐵民使勁捏了捏拳頭,難以置信叫道:“與之前一樣靈活有力,就像從來沒斷過。”

  “難怪大家都說,圣療術雖不是萬能的,卻對刀劍創傷特有效。”塔勒祭司又震驚又羨慕。

  如果淹人也會圣療術,那鐵種們就能放心大膽地玩手指舞了。

  手指舞可不是單純的游戲。

  試想一下,如果其他海軍與鐵種接舷戰,而鐵種每人腰間都別著兩柄短柄斧,那場面......

  鐵種能嗷嘯四海,絕非僥幸。

  “啊,我的手好痛,都烤熟了!”葛藍舉著表皮焦黃的右手哀嚎,有淡淡的烤肉香氣從他手指上傳出。

  “表面燒焦,內里還是好的,休養幾天,等它自動蛻皮。”丹妮忍著笑道。

  就像剛從冰箱冷凍室取出的豬蹄子,直接放在煤氣灶上烤,即便表皮焦糊,內部的冰都還沒化。

  “現在該怎么做?”塔勒祭司問。

  “我需要一個引路人,你一般都是如何溝通淹神的?”

  和上次突入云中廳堂一樣,丹妮還需要一個類似攸倫王的穩定坐標,保證在時空穿梭時不迷路。

  單純的信仰之線并不能當成坐標。

  丹妮強闖流水宮殿,有些像《神雕俠侶》中霍都強闖活死人墓。

要與活死人墓里的小龍女溝通,很簡單,只需站在終南山后山大聲喊話,小龍女肯定能聽到  但你若想通過聽聲辨位(信仰之線),進入活死人墓逮住小龍女,卻是妄想。

  因為活死人墓附近有陷阱,古墓內還有無數機關密道(神國附近有空間亂流與神靈設置的陷阱)。

  可若把孫婆婆放走,然后綴在孫婆婆身后,就一定能闖入古墓。

  先前死在手指舞比賽的斯通浩斯伯爵都不一定能去流水花園,所以他不能成為“導航儀”。

  丹妮有些惋惜,當年她砍了“濕法”伊倫的腦袋,卻沒關押他的靈魂。

  不過她也不后悔,就像她不會強行扣留北境舊神信徒的靈魂。淹神、風暴神同屬舊神一脈,她不可能砸“自己小弟”的場子。

  “若要溝通淹神,我就去海邊,站在淺灘,面向大海深處祈禱。”塔勒說。

  “成功過嗎?”丹妮問。

  塔勒表情扭捏,瞥了周圍鐵民一眼,輕輕點頭。

  “說實話。”丹妮沉聲道。

  塔勒還是輕輕點頭,嘴里卻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似乎沒有。”

  丹妮無奈,“你這輩子可曾得到過淹神的回應?”

  “當然,我是三淹人,每次受淹時都進入過流水宮殿。”這一次,老祭司語氣十分堅定。

  鐵種有一種類似基督教洗禮的儀式,叫“受淹”。

  對普通鐵民,只需將海水澆在頭上即可,屬于不完全的受淹。

  可要成為淹人,就必須經歷至少一次的完整受淹:被另一個淹人摁在海里,直到氣息全無,接著,淹人再將陷入假死(?)狀態的信徒拖到沙灘,用心臟復蘇把他救回來。

  “濕法”伊倫之所以能成為淹人的首領,就因為他為人受淹時從不失手。

  塔勒的“三淹人”之稱,也是因為他接受過三次受淹洗禮。而他能成為伊倫繼承人,還是因為他是攸倫之外,失手次數最少的淹人。

  在鐵民的觀念中,受淹時,他們已經死過一次,靈魂前往流水宮殿,得到淹神賜福后,再次復活。

  “要不,你再受淹一次?”丹妮提議道。

  如果老祭司沒說謊,那么跟著他的靈魂,就一定能到達流水宮殿。

  “這......”塔勒有些遲疑。

  如果伊倫活著,他也不介意再受淹一次,可其他淹人,他就不那么放心了。

  阿莎看出些什么,沉聲催促道:“塔勒祭司,我們時間不多了。”

  見龍女王與一眾鐵民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塔勒無奈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

  “諾京祭司,你來幫我受淹。”

  諾京曾是伊倫的助手,現在又成為塔勒的助手。

  “嗝,好的。”一臉大胡子的諾京打了個酒嗝,挽起袖子,醉眼朦朧地走上前。

  “你喝醉了?”聞到小弟身上的濃重酒氣,塔勒面色難看。

  “好幾年沒痛飲過了。”諾京咧嘴傻笑,“大人您放心,我手藝好,有七成成功率呢!”

  塔勒面色愈加難看,強笑著對龍女王道:“這天氣...水有點涼。”

  “你頭皮癢不癢?”丹妮木然道。

  塔勒摳了摳海藻似的臟亂長發,神色疑惑,“還真有點癢,我腦袋上長虱子了。”

  丹妮朝海面抬抬下巴,“既然癢,那就下去洗洗。”

  “洗不干凈。”

  “能洗干凈。”丹妮道。

  ——人死了,虱子自然也活不成了。

  塔勒無可如何地走入大海,在及腰深的地方站住。

  他冷的直打哆嗦。

  “無上之神啊,請讓您的仆人如您一般自海中重生!給予他海鹽的祝福,給予他堅石的祝福,給予他鋼鐵的祝福。”諾京右手扶在他頭上高聲吟誦。

  塔勒深吸一口氣,大聲道:“逝者不死。”

  諾京又打了個酒嗝,揪住塔勒的頭發,用力摁了下去。

  “咕嘟咕嘟......”

  ——草,水真的好冷!

  足足過去了十五分鐘,丹妮終于看到一道淺灰色的影子從塔勒尸體上飄出。

  “不愧是三淹人!”感慨一聲,丹妮右手魚梁木手杖往前一點。

  “嗡!”

  消耗近三分之一的神力,終于,淺藍色虛線浮現,左右拉開,顯出一扇橢圓形的門。

  “手指舞勝利者,皆可進入其中,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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