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權力的游戲中,第一準則是保證自己不失敗。只有自己成為勝利者,才能保護家人不受傷害。
我并非不愛瓊恩,可我至少要保證自己勝利。”珊莎嘆道。
“你直接說自己更愛鐵王座得了。”侏儒譏諷道。
“我很早就對你、對瓊恩坦言,我會盡力爭奪鐵王座。”
“可你早已得到你想要的。”
珊莎抱住腦袋,苦惱道:“得到后,我才發現自己還得保證它永遠不失去。”
侏儒怔了怔,喃喃道:“你瘋了!竟然懷疑瓊恩會搶你的鐵王座。”
“我沒瘋!”珊莎搖搖頭,“如果瓊恩一直滿身榮譽,未來只要我做錯一點,別人就會說騙子珊莎不行呀,還不如換真命天子過來。
我了解坦格利安王朝的歷史。
殘酷的梅葛原本有野心,卻沒想過搶奪哥哥的王朝。
一部分貴族支持他,因為他是維桑尼亞太后的長子,有當王的資格,于是他搶走侄兒的王位。
血龍狂舞中,篡奪者伊耿伊耿二世壓根不愿搶姐姐雷妮拉的王位。只因為他是長男,有被扶上鐵王座的理由。
于是,七國大半貴族們硬扶持他當王。
要知道在此之前,老國王曾拉著女兒的手,讓七國貴族發誓向她效忠。
伊耿二世出生前,雷妮拉廣受愛戴,貴族與百姓尊她為王國之光。
等老國王終于有了男嗣,雷妮拉還是那個王國長公主,可只因為她沒長老二,貴族們找到造她反的理由。
黑火叛亂中,戴蒙黑火造反的理由也非常簡單,他是高貴私生子,有繼承權。
瘋王伊里斯為何忌憚雷加?
因為貴族覺得他瘋狂,希望悄悄召開大議會,讓雷加提前上位。如果雷加不拒絕那些貴族,歷史肯定會大變樣。
所以,你明白了嗎?
要想在維斯特洛坐穩王位,要么你不犯錯,討得全體貴族的歡心;要么,七國范圍內沒有夠資格挑戰你王位的人。”
“我不可能讓所有人敬我愛我,他們現在就在偷偷喊我騙子珊莎呢!”珊莎激動道。
“與梅葛、伊耿二世、戴蒙黑火、雷加王子相比,瓊恩的優勢太大了。
他若想趕我下臺,不比騎龍在天上飛一圈更難。
我知道,你會說龍女王承諾的一萬年王朝,但她當時將王冠給了瓊恩。
最終解釋權在她手里啊 只要瓊恩想當王,龍女王就有可能給出另一種合理的解釋。
你明白不,我只怕瓊恩!
因為只有瓊恩,夠資格打動龍女王。
對其他篡奪者,龍女王肯定不會重新解釋。
當然,我也知道瓊恩此時沒有搶我鐵王座的想法,但之前的梅葛、伊耿二世、戴蒙黑火都曾是他們兄姐的大忠臣。
他們受到親人與身邊人的影響,改變了過去的堅持。
伊耿二世死活不愿篡自己大姐的王位,幾乎是被綁上鐵王座的,可他一旦坐上去,立即笑道王權在手,真好!
雷加沒造反,是因為他是長子,是瘋王繼承人!”
“瓊恩是我的家人,我愛他,這點永遠不會變,但能不能讓他失去挑戰我的資格?拿走懸在我頭上的利劍,終于讓我睡個安穩覺?”她叫道。
“做了這樣的事,你還睡得安穩?”提利昂譏諷道。
“我今晚會因為愧疚失眠,明晚繼續失眠,但只要看到瓊恩恢復正常的、幸福的生活,我也會越來越安心。”珊莎道。
“如果瓊恩不開心呢?”提利昂問。
珊莎眸光一閃,淡淡道:“他若一直耿耿于懷,恰說明我今天做的沒錯!既然沒做錯,我自然也能心安理得。”
“法克!”
侏儒豎起兩個大拇指,贊嘆道:“珊莎,我愿稱你為七國第一權游大玩家!
這種思維方式,這種心理素質,你幾乎沒有破綻了。”
“你也別譏諷我,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也有你的責任。”珊莎冷冷道。
“我的責任?”提利昂指著自己鼻子,難以置信道:“你是不是覺醒了我們家的瘋血?”
珊莎淡淡道:“連瑪格麗都知道無論瓊恩現在怎么想,始終都是我的最大威脅。你自詡智慧過人,卻不如她看得透。
如果你能替瓊恩準備好退路,我也不用親自下場,讓我們兄妹的感情出現隔閡。”
侏儒呆若木雞。
珊莎緩和了語氣,嘆道:“這點你既不如瑪格麗,也不如老伊蒙。
看看他當年怎么做的?
他弟弟伊耿五世剛登基,伊蒙立即主動請愿披上黑衣,徹底斷了回歸權力中心的可能。
如果你能幫瓊恩準備好一切,我也可以學習伊耿五世,用最盛大、最尊貴、最戀戀不舍的方式,歡送瓊恩離開君臨。”
說到這兒,珊莎女王語氣中多了幾分真切的埋怨。
明明老伊蒙的例子擺在那,侏儒為何想不到相仿之?
弟弟奪了他的王位,他主動將自己流放到苦寒之地,還一輩子都掛念弟弟。
她多想自己與瓊恩的關系,也能和伊耿與伊蒙一樣啊!
嗯,世界上所有的國王,都想要個伊蒙那樣的兄弟。
侏儒苦澀道:“你都對我說出家人遠比鐵王座更重要的話了,還讓我看透什么?”
“說這句話的同時,我還提醒你,我要用盡手段奪取鐵王座。”珊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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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認錯,我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以為小頭深入人心,大頭就真能洞察女人所思所想。
可我即便考慮不周,你難道不能給點暗示?”侏儒無奈道。
“給你暗示,與現在這樣有什么區別?你都會認為我狠辣無情,氣氛都不會繼續融洽。”
侏儒只能苦笑,“說的也沒錯,如果你暗示我要弄掉瓊恩,我的心情也會與此時一摸一樣。
只恨小玫瑰不能更聰明一點、手段更隱秘一些,讓我完全看不出你們的把戲。”
“人生難得糊涂啊!”抱著腦袋哀嘆。
珊莎忽然拉住他的手,放在胸前,柔聲道:“你現在還有機會。”
“什么機會?”侏儒呆了呆。
“將功補過啊!”珊莎滿臉真誠,“我愛瓊恩,他是我的家人,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他似乎也看出些什么,你能不能幫我開導開導他,讓他明白我的無奈與愧疚。”
“你有愧疚嗎?”侏儒懷疑道。
珊莎當場流下兩行淚來。
“我很擔心,擔心瓊恩不再喜歡我,不再拿我當妹妹。”她紅著眼眶,梨花帶雨,哽咽道。
侏儒震在當場。
“偶不”
就在這時,屋外遠遠傳來一聲杜鵑泣血的哀嚎。
“是瓊恩?”珊莎驚疑看向侏儒。
提利昂皺眉點頭,“是他。”
兩人急忙小跑出去。
四萬之亂時,河間便已糜爛,到長夜之前,河間的人口多流向君臨、谷地、蟹爪半島。
后來凱巖城之變,西境空虛,又遷徙一大批民眾去填了西境。
所以,三河流域的丹妮莉絲環帶并非位于河間地的中心,而是更加偏向王領的方向。
基本上就是三叉戟河與神眼湖之間的那片土地,河間、谷地和王領的貴族與百姓都可以搬進去。
與異鬼王的大決戰就在丹妮莉絲環帶北方。
可以說,人類大軍背靠庇護所,在最大限度上解決了后勤問題。
而此時人類聯軍的駐地,則是三叉戟河邊的戴瑞城。
戴瑞城中心的農人堡歸珊莎女王,諸侯根據身份地位,分布城市各地,或者干脆在城外扎帳篷。
此時,瓊恩的哀嚎就來自院內圣堂。
圣堂由木構架上涂抹灰泥搭造,木門雕刻七芒星圖案,屋頂是結實的青烏瓦片。
雖然很簡陋,但圣堂內七神雕像一座也不缺少,七面墻壁,七尊神像。
侏儒與珊莎好不容易擠過看熱鬧的人群,就在圣母神像下,看到悲痛哭嚎的瓊恩。
圣堂泥巴糊成,沒有開窗戶,只有神像下擺放幾盞油燈。
昏暗的大堂,兩人好不容易才適應里面的光線。
瓊恩面向圣母下跪,懷里抱著一個人。
瓦邇神色黯淡立在一旁,圣光獨手滿臉愁苦,只一個勁兒念叨“圣母慈悲”。
珊莎忽然有了不詳預感,心臟撲通撲通激烈跳動。
迎著瓦邇陌生的怨恨目光,她小心翼翼走上前,咽了口唾沫,問:“瓊恩,怎么了?”
瓊恩只顧嗚嗚哭泣,沒有理睬她。
她再次上前兩步,終于看清他抱著的人。
“啊”她忍不住驚叫出聲,蹬蹬蹬后退三步。
那不是一具尸體,而是兩具。
一個女人,一個嬰兒。
女人有一張圓臉,偏平的鼻子,和一頭火焰般的蓬松紅發。
是耶歌蕊特。
此時,她肚皮干癟,袍服下擺結了一層暗紅冰晶,臉色比紙還白,眉宇間似乎還有被冰霜凝固的痛苦。
在她前方的泥巴地面,還擺放一胖胖的嬰兒,青紫色的皮膚上還有絲絲粉紅薄冰,肚臍上連著一節手掌長的臍帶。
“噗通!”
也不知什么原因,珊莎一瞬間失去全部力量,跪倒在地,蒼白著臉,茫然卻急切地哀求道:“總主教大人,您還站在這干什么,快,快救救他們,救救艾德,他還有耶歌蕊特,她不是要生產了嗎,怎么在這?”
“沒救了,送到戴瑞城之前,他們母子就但凡還有一絲活氣,我也能有施展的地方。復活死人,我卻辦不到。”藍賽爾苦澀道。
珊莎怔了怔,向瓦邇大吼:“你們為什么在這?耶歌蕊特快到日子了,你知不知道?”
瓦邇冷冷道:“孩子的父親就快沒命了,我們怎還坐得住?”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誰能要瓊恩的命?!”珊莎激動道。
“你!”
“我”珊莎像是心口中了一箭,差點摔倒在地。
嗯,侏儒及時蹲下身把她扶住。
珊莎醒過神來,一瞬間淚崩,使勁搖晃腦袋,道:“瓊恩是我哥哥,是我家人,我怎么會要他的命,你瘋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