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爆炸過后,留在祭壇的祭祀,只剩余二十八位。
剛才短短的時間里,有八尊大妖被神谷青一殺死。
“你真的要跟我們作對?”
大祭司見周圍死傷慘重,沉著臉跟神谷青一說道。
“你是在挑釁神的威嚴。”
“泉谷一族,自古就是蔑視神靈的逆臣,你幫助他們,等同于謀逆。”
“他們一族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在威風無兩的絕代大家族,衰落到如今。”
大祭司道:“神明的力量,不是你可以揣測。”
“如果你此刻懺悔,我主未必不能寬恕你,成為他座下的一名神使,那是比我等地位更高的存在。”
神谷青一只覺得可笑。
看到他的表情,大祭司忽然淡淡一笑。
“我們的死亡,并不代表我主的榮光受辱。”
齊刷刷地,他與其他祭祀,一同掏出一把匕首。
神谷青一打算阻止,但是祭壇忽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包括它在內的一種祭祀,傳送遠離他。
然后,趁著神谷青一追趕過來的時間。
他們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
跪在祭壇上,開始詠唱。
“您是冥界的主宰,一切生靈的歸宿。”
“您的侍者,以鮮血洗刷您神座下的污點。”
祭祀門的鮮血,流淌在祭壇上,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匯成一個個紋絡。
這些紋絡,蔓延至血池。
見神谷青一將要趕到,大祭司淡淡一笑。
“漫長歲月里,你以為我們做的僅僅是這一刻的等待和籌備么。”
“我說過了,你太小看了神明。”
“剛才我給過你最后的機會,可惜你太過傲慢。”
“侍奉一尊神,一位執掌幽冥的神祇,是何等的榮幸?”
二十八位祭祀,露出狂熱的表情。
“也好,由我們的力量,來為我們的杰作完成最后的落幕。”
“以我等之血,高舉我主榮光!”
嘭,嘭,嘭。
那團惡心肉團,開始劇烈跳動。
粗大的血管,每一次搏動,都會流動著紫黑色的能量光華。
肉團中,迅速長出數十個腦袋,這些腦袋的長相,都跟秋月一家的人,長得有幾分相似。
但是他們都沒有靈魂,只有驅殼被鑲嵌在肉團里面。
正在注視著肉團,一邊趕來的神谷青一忽然瞳孔一縮。
他看到了一個身體有小半露在外面的少女,從靈魂的形態看,身穿著11區現代風格的和服。
而她,跟秋月星里,有八九分相似的 如果沒猜錯,那……是矮冬瓜心心念念的媽媽。
其實來傳承地之前,神谷青一是沒什么壓力的,因為他不認為傳承之地的危險,連他都能被阻擋。
如果在他使用出玉藻前的百鬼卡,都只能敗退,那么這個傳承地未免太過恐怖,根本不是為后代準備的。
一路上,秋月星里不僅有著對能否接受傳承的緊張,也有,或者說更多的,有著對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自己母親相會的期待、渴望和忐忑。
當看到秋月千禰,聽到她的話后,秋月星里的希望無疑破滅。
而神谷青一雖然替她感到哀傷,憐憫,但是未嘗沒有過,以后得到閻魔之類的神明百鬼卡,去冥界給矮冬瓜找找一找媽媽的想法。
所以傷感歸傷感,他的內心并不認為完全沒有希望。
畢竟鳳凰火的出現,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開啟了無限廣闊的前景。
他有過幻想,偷偷給秋月星里一個驚喜,后者想必會露出很開心的笑容吧?
但是……
現在,他親眼看到的這一幕,無疑告訴他,秋月星里那些沒能來傳承地封存性命的家人,包括她母親在內,全部都被這群畜生拉進了所謂的新冥界,成為了他們的祭品!
連靈魂,都沒有殘留,完全的煙消云散。
這意味著,矮冬瓜以后重新看到媽媽的希望,為零。
為零!
一路走來,神谷青一盡管心里默默吐槽秋月星里是矮冬瓜,兩人跌跌撞撞,有過不少摩擦,但那些如今看來,也只是小誤會。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已經不是普通同學那么簡單,應該是更進一步的朋友。
至于這個朋友的前綴,要加什么樣的修飾語來定位準確的關系不說,他們起碼是能互相絕對的信任。
否則,秋月星里不會給神谷青一,最重要的雙子月鈴,會放心帶他來家族的傳承地,代代付出一條性命封存,這背后意味著多少的責任和使命。
她還是對神谷青一很放心,哪怕后者擁有遠超她的力量。
而神谷青一同樣,讓她知曉了本體面目的重要秘密,不是出于理智邏輯,單純是因為信任而沒有進行激進的處理。
“其實我有點記不太清她的樣子了。”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
說這些話時,矮冬瓜是自責。
“每天晚上,她會講故事給我聽。”
“印象中,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她的聲音真的很軟,很甜,說話很輕……”
說這句話時,矮冬瓜是懷念,是幸福。
“其實我小時候,好想成為我媽媽那樣溫柔的人。”
說這句話時,她是向往,敬佩。
“你說,待會我見到我媽媽,我要說些什么?”
“說你想說的,喜歡說的就好。”
當時,神谷青一是如此回答的,其實他心里隱藏的祝福是,或許以后,她們會有很多很多的相處時間。
他腦海里,開始閃過秋月赤說過的話,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一個幾歲的小女孩,看到母親的死亡嚎啕大哭,她穿著破布衣,明明滿臉淚水,卻強撐笑容,明明傷痕累累,卻帶著一家幾口摸爬帶滾。
她跌跌撞撞,從三歲到十六歲,總算在賊老天手里,搶來幾分幸福,以為抓住了些許曙光,能短暫重溫昔日的溫暖。
她以為她能看到媽媽。
他以為,他能幫她找到媽媽。
但是。
現如今,少女一切希望破碎。
神谷青一現在說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感受,腦海中是什么情緒。
在這些祭祀奉獻力量的時候,他就那么看著,面無表情。
大祭司以為,神谷青一在這不斷復蘇的力量下,嚇得心驚、敬畏。
以肉團的心臟核心,一絲絲血肉在快速凝聚而成,不斷構成一個個器官組織。
短短的時間,一只身長二十多米,毛發漆黑,有著七條尾巴的巨大貓妖,出現在神谷青一面前。
一股強大的威壓,席卷全場。
超級大妖。
雖然很遺憾沒有跨入絕代的位階,但那也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后續繼續供應力量,那么他們就是完全人為制造出了一尊絕代,而且不是一尊普通的絕代。
那是曾經顯赫一時的兇殘妖怪。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主的威能,生死在我主面前,沒有界限!”
大祭司等人眼神狂熱,剛才的奉獻,只是將他們的能量榨取,并沒有讓他們的生命完全抽取。
“你們,知道一個人,在懵懂的年紀,可笑地學著大人的樣子生存,是怎么樣的滋味嗎?”
神谷青一輕輕道。
“你們,知道何為憐憫嗎?”
“你們,知道何為仁慈嗎?”
“你們,知道何為善良嗎?”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在你們殘忍地滿足自我的追求時,你們從來沒想過,會有那么一位倔強,不,是逞強得讓人心疼的少女,其實很想再一次看看她的媽媽。”
“看看她記憶中,早已模糊的媽媽,其實是什么樣子。”
“跟她說一說,聊一聊這些年發生過的事情。”
“想聽她,再說一說故事,聽她溫柔的聲音。”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七尾貓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驚人的妖氣沖上新冥界的天穹。
祭祀們,沒有理會神谷青一的瘋人瘋語。
在他們看來,根本無法理解神谷青一的話,他們也不擔心神谷青一有還手的余力。
這是絕對的實力差距,超級大妖的力量,根本不是對方能抗衡的。
那是向絕代接近的位階,是大妖中的頂尖。
下一刻,祭祀們依靠祭壇最后的力量,與七尾貓妖合體,大祭司的上半身,從貓妖腦袋上鉆出,其余祭祀,則在背上出現。
“這,就是超級大妖的力量!”
大祭司冥六心潮澎湃,假以時日,他身下駕馭的,就是一尊絕代。
“湮滅吧!冒犯我主的罪人!”
大祭司興奮都咆哮。
神谷青一看著,朝著他舉爪,就要拍下的貓妖。
看著,大祭司那讓他覺得惡心的扭曲臉容,以及那其余人丑陋的嘴臉。
“所以說,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其實活得有多累,多痛苦,多悲傷,當然,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經歷過那樣悲慘的生活。”
“但是我比你們知道的一點是……”
“其實,我有輕易毀滅你們,不,毀滅這一個世界的力量。”
神谷青一的陰陽眼,全力運轉,超出了雙子月鈴遮掩的極限,明明身處貓妖的下方,卻像是他在俯瞰。
雙眼中,如流淌著無盡光華,有著神秘的瑰麗紋絡,有著……讓祭祀們驚恐的威嚴。
然后。
百鬼卡玉藻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