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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殺伐

  王學斌打著傘,跟在宮羽田的身后有些奇怪,宮羽田自喝完湯以后就急著要來金樓,二人順著后門直接進了后廚,沒有驚動其他人。

  后廚里一位老頭正坐在板凳上看火,身形微微有些佝僂,宮羽田看見老人的面貌,腳下一個釀蹌,上前兩步跪倒在地,聲音有些顫抖。

  “師哥,寶森來看你來了。”

  那位老人聽見動靜,扭頭看了過來,表情一愣,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前兩步走到宮羽田的面前,扶住他的胳膊,面露笑意的說道:

  “東北那么大都容不下你了,非要來佛山?起來!”

  說著雙手使勁將宮羽田攙起。

  宮羽田不敢看那老人的眼睛,低著頭道:

  “我是來接您回去的!”

  老人聞言收斂笑意反問道:

  “回去?能回去嗎?”

  “現在的東北是日寇的天下”

說著回身走回灶臺前,打開鍋蓋  “在太陽旗下,能容下我這只鬼?”

  老人放下鍋蓋,取了一個湯匙,在鍋里舀了一匙湯,輕輕的吹了吹,送進嘴里。

  老人品了品湯,搖頭說道:

  “還不是時候。”

  宮羽田看著這鍋湯,勸道:

  “這么燉湯是很耗神的!”

  那老人反駁道:

  “這不是燉湯,是蛇羹!”

  王學斌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

  那個老人他認識,當然是在現代。

  王學斌從小看他的小品長大,直到剛才他看著老人一臉嚴肅的說話時,還覺得有些喜感。

  但當他聽到這鍋里是蛇羹時,頓時驚叫出聲。

  “什...什么,鍋里是蛇羹?”

  兩個老頭聽見有人喊叫,頓時扭過頭來,奇怪的看著王學斌。

  王學斌打小在北方長大,從小到大只見過三回蛇,有兩回還是在動物園,他實在不能想象把這種冷血爬行動物吃進肚子里是什么感覺。

  二人看到王學斌這幅表現,都笑了,氣氛為之一松。

  宮羽田給師哥介紹到:

  “這位是......”

沒等宮羽田介紹完,老人抬手制止  “呵呵,大名鼎鼎的武平王我還是認識的。”

  宮羽田聽到老人說這話,抬頭看向老人,有些詫異。

  王學斌聽到老人的說法,也是不好意思的拱手施禮道:

  “不敢不敢,什么武平王不武平王的,那都是別人抬舉,晚輩當不起!”

  “什么當得起當不起的,年紀輕輕別太謙虛,不說別的,就沖你殺的那六個日寇特務,你就當得起。”

  王學斌一聽這話,渾身汗毛乍起,身體微蹲,雙目緊緊盯著那老人,雙手抱于胸前,擺在了最適宜發力的位置,抱拳拱手,面色慎重,一字一頓的問道:

  “敢問前輩?”

  宮羽田有些吃驚的看著王學斌,這一路上他從沒看到這孩子這般模樣。

  總是見他知書達禮,笑瞇呵呵的樣子,卻不曾想這孩子一發起火竟有這般威勢。

  老人見王學斌如同炸了毛的老虎一般,心里也是毛毛的,年前它曾得到消息,有一伙東北來的特務進到杭城,不知執行什么任務,他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連夜趕路前往杭城。

  原想趁晚上去打探打探消息,哪知道剛到那院門外,就聽到屋里有交手的聲音,老人聽的奇怪,就在街角隱藏起來。

  只見不多一會,一個年輕小伙子從院里出來,還鎖上了門,四周環顧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走了,老人見他走了,便跑到門前,貼在門口聽了聽,屋里一片死寂。

  老人便跟在那年輕人后邊,打算探聽探聽他的底細。

  也虧得老人是刺客大家,一身隱匿的功夫確實不淺,這才沒被王學斌發現。

  后來經調查才得知那年輕人就是名聲鵲起的武平王。

  而那六個特務全都是一擊斃命,那現場看的老人也是頭皮發麻。

  宮羽田聽到老人解釋才知道,王學斌還有這般英雄事跡,見到他戒心未消,便上前介紹到。

  “學斌啊!這位是我的師兄。”

  老人名叫丁連山,其實,形意八卦的掌門,本來應該是他的。

  因為當初,街上來了一個叫“薄無命”的日本浪人。這個日本浪人當街劃了個圈,并揚言,進圈者殺!

  在街上,他殺了很多國人。

  當時,丁連山就看出來事有蹊蹺,沒明著跟他硬來。

  經過一番探訪之后,得知。這個日寇是張左林特意安放在這的棋子,目的是想借這個日寇,把閣命黨騙出來一網打盡。

  這個日本浪人的武功極高,明著來包括宮羽田在內,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暗事好做,明事難成。”

  為了救國,丁連山與宮羽田商量后決定,自己來當里子,師弟來當面子。由宮羽田代理掌門之位,自己則隱匿身份退出幫會,來強殺這個害人無數的“薄無命”。

  結果,日本浪人被丁連山強殺了,閣命黨也沒有中了張左林的圈套。

  可這么一來,他把日寇和張左林徹底惹毛了。

  無奈,丁連山遭到各種追殺,才走上了亡命天涯的南下之路。后來他不得不隱名埋姓,藏到了金樓當了伙夫。這才終于安頓了下來。

  王學斌聞言消了戒心,放松身形,拱手躬身致歉道:“晚輩失禮了!”

丁連山看見王學斌躬身道歉,連忙制止到  “不礙的,都是誤會,說開就好。”

  王學斌對這事是頗為緊張的,他練武四年一共伐了十一條人命,有兩人是他挑黑龍會武道館時重傷不治的,有三人是他碰見的人販子。

  那是他學武一年后,奉師命游歷時,當時他還沒出北平,碰見一伙打把勢賣藝的,兩男一女還有兩個小孩。

  他原本喜歡曲藝,再加上這打把勢賣藝確實沒見過,新鮮,就留下來看了一會,當時見那兩個小孩子功夫靈巧,還打賞了五塊大洋。

  結果出城后又碰見這一伙人趕著車,他還想上前結識一下,結果看見他們車上的一個布袋動了一下,他心里就提了一根弦。

  畢竟來自現代,資訊接觸得多,留了個心眼,在后面一直跟著。

  到了偏僻的地方,見他們打開布袋,確實是一個小女孩,長得挺水靈,三四歲的樣子,看穿著家境不錯。

  王學斌沒動聲色,一直跟到夜里,見他們一伙人將孩子綁起來后就休息了,王學斌等了片刻,才悄悄上前,將他們一腳一個踹飛,然后將三個孩子抱開。

  制伏后一一逼問才得知,他們已經拐了三十多人了,男孩買給別人當兒子或戲班,女孩兒通常是買到堂子里,也有買來當媳婦的。

  跟著他賣藝的兩個孩子是因為不會說話,沒人要,才留下來當個使喚,盡管這樣,每晚睡覺也要將他們綁起來。

  王學斌聽聞頓時義憤難填,一拳一個滅殺了事。

  事后將尸體直接拋到林子里,然后帶著三個孩子,回到武館,他師父聽他殺了人,也沒說什么,三個孩子,女孩送了回去,男孩不知來歷,便留在孫府,學點能耐。

  也是因此,王學斌對金樓這種所謂的英雄地一點也看不上眼。

  那六個特務卻是王學斌回杭城小院看望水生叔和王嬸時發現的。

  當時王嬸提起說有人打算租這個房子,王學斌也沒在意,打算把這房子和家里的東西直接送給水生叔和王嬸。

  但是他二人堅決不要,只說是要替王學斌把這房子租出去,房錢給他留著,將來萬一生意敗落,有這筆錢也能維持生活。

  王學斌也沒阻止,只打算等他走的時候把房契留下,之后便不再回來了。

  結果來租房的人身量一米五左右,一口的東北口音,走路下盤頗穩,右手食指上還有老繭,王學斌心里頓時起了疑,于是將人打發走以后,打聽了一下這些人的底細。

  聽人說,他們東北來的,一共六個人,在城里租了一個院子,平常也是早出晚歸的人。

  王學斌問清地址,找到了那個院子,趁他們都出去的時候,通過鄰居家的墻翻進他們的院子。

  進屋搜索一番,只搜出了兩把手槍和一個寫滿日文的本子,手槍他不知道型號,但是槍身上也刻有日文。

  王學斌見此確認他們是日寇無疑,于是就在院子里等待,他們回來一個,王學斌就擊掌斃一個,一直到六個人全部擊殺,才施施然的鎖上門,回到家中。

  王學斌緊張的原因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害怕連累水生叔他們,畢竟他不會什么反追蹤,也不懂怎么毀尸滅跡,害怕走漏消息牽連他人。

宮羽田和丁連山坐在飯桌上,一邊吃喝,一邊聽他講述前因后果,還不時贊嘆到  “好漢子!”

  丁連山聽到王學斌的擔心也是笑道:

  “這個你不用操心了,我們這已經掃清手尾了!”

  王學斌聞言,頓時以茶代酒敬了丁前輩一杯。

  丁連山也舉杯喝了一杯,喝完笑道:

  “你這小伙子的手藝是不錯,怎么樣,要不要跟我學學做蛇羹的手藝?”

  宮羽田聞言深深的看了師哥一眼,也是勸道:

  “怎么樣,我師哥這手藝可是天下一絕,別處可沒地方學去。”

  王學斌一聽頓時打了個機靈,說道:

  “算了吧,晚輩一見蛇就瘆得慌,這手藝學不來。”

  宮羽田和丁連山對視一眼,沒有在勸。

  丁連山又盛了一碗蛇羹,遞給王學斌說道:

  “我這話一直有效,什么時候明白這個滋味了,再來找我學。”

  王學斌雙手接過湯碗,口中稱是,拿勺子崴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宮羽田看著他的吃相,笑著問道:

  “這蛇羹怎么樣?”

王學斌一口氣喝完,滿足的呼了口氣說到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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