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省嵩山少林寺,這個地方不管來幾次都覺得奇葩。
“夢遺大師在么?”
王學斌提著一個禮盒,站在廟門口喊著。
“進來吧!”
說話的是個女性,聲音很溫潤,但是語氣有些古怪。
王學斌推門進了寺院,一草一木都沒有變,廟里還是空空的,沒有其他僧人,只有一襲白衣的觀世音菩薩站在院落中央,一臉無奈的看著王學斌。
王學斌舉起了手里的禮盒說道:
“登門拜訪,也不知該買點什么,空著手又不合適,于是買了點香燭,聊表寸心!”
“你呀!”
菩薩笑了,接過他手里的香燭,放在了觀音殿的供桌上,回頭看著他,搖搖頭說道:
“跟貧僧來吧!”
說著,一步跨出,天地瞬間變了顏色,寺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竹林香草,直接生長在山石之上。
天上的陽光無比明媚,和風帶來淡淡的檀香氣息,山石、竹林,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一身白衣赤足的觀世音菩薩,走在前邊,王學斌跟在身后。
二人相伴而行,穿過了竹林,看到一個波光嶙峋的池塘,池塘里全都是金色的錦鯉,見到菩薩到來,紛紛躍出水面。
池塘的正中央有一座小亭,亭子里有一個石桌,三個石椅,桌椅與亭子連在一起,仿佛一塊整石雕刻出來的。
石桌上擺著一壺茶,三個竹杯,杯中的清茶還冒著冉冉的熱氣,仿佛剛剛燒好,等待著人的品嘗。
王學斌欣賞著四周的景致,開口贊嘆道:
“菩薩這里當真是風水寶地呀!”
“怎么?施主看上貧僧的陋居了?”
觀世音菩薩端起一杯茶,遞給了王學斌,淡笑著揶揄起來。
王學斌接過茶杯,禮了一禮,問道:
“菩薩肯割愛么?”
觀世音菩薩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面不改色的說道:
“這是貧僧的道場,施主要是喜愛,送與施主也無不可!”
這時,亭子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咦,那菩薩不是無家可歸了?”
史蒂芬周提著一個食盒,信步走了進來,聞言笑著打趣道。
他走進亭子,將食盒放到桌子上,抬頭看見了王學斌,故作夸張的喊道:
“小兄弟很面善啊,難不成你就是傳說中的靚仔食神?”
王學斌點了點頭,舉起茶杯遙遙一敬。
“沒錯,我就是靚仔食神,比你食神還要大牌!”
說完三人都笑了起來,儀態各異,但各具風姿。
觀世音看見史蒂芬周帶來的食盒,笑著說道:
“食神就拿了點吃的?要知道,就連王施主都沒忘給貧僧敬上一些香燭,食神這食盒里裝的莫不是龍肝鳳髓?”
史蒂芬周睜大眼睛,看著王學斌,夸張的豎了一個大拇指。
“兄弟!有創意!我怎么沒想到啊!”
說著打開了食盒,看著二人說道:
“看我食神秘制!雜!碎!面!”
說著,他從食盒里端出了一碗面,高高的舉過頭頂。
王學斌和菩薩看著他耍寶,沒有任何反應。
史蒂芬周見二人什么反應都沒有,無趣的將面條放到王學斌面前。
就是一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雜碎面,街邊一塊五一碗,還免費喝湯的那種。
但是在普通也是出自食神之手,王學斌還是很期待的。
史蒂芬周還沒有停,繼續說道:
“當然,還有專門為菩薩準備的素面!”
言語間,又從食盒里端出一碗素面,擺在菩薩的面前,還給了一雙一次性筷子。
菩薩沒有接,袖手一揮,變出了三雙竹筷,分給了二人。
史蒂芬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筷子,隨手將一次性的扔在一旁,又從食盒里端出一碗雜碎面,擺在自己面前。
看著他們說道:
“來,大家都嘗一嘗,我的食神特制人生苦短雜碎面!”
說著舉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看著就很有食欲,菩薩見此也不在意,看著王學斌說道:
“施主也嘗嘗吧,食神的手藝,確實不同凡響!”
王學斌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品嘗了起來。
面里面全是堿水味。咖喱魚丸沒有魚味又沒有咖喱味,蘿卜沒挑過,筋太多,豬皮煮得太爛,豬血爛稀稀的,一夾就散。
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大腸洗得很干凈,沒有屎。
但就是這樣一碗面,卻讓王學斌情難自禁。
王學斌大口的往嘴里塞著面,看著眼前浮現的一幕幕畫面。
一個嬰兒誕生了,母親一臉虛弱的看著孩子,父親走路一蹦一跳的,帶著烏雞湯,闖進病房,嘴角咧上了天。
父母忙于生意,無暇顧及孩子,孩子被送往一個幼兒園。
那孩子在幼兒園里,養成了吃飯狼吞虎咽的習慣,因為飯菜是有限的,他的飯量很大,要是不吃快一點,他就吃不到第二碗,就會餓肚子。
幼兒園今天吃的是蛋炒飯,這里的蛋炒飯是最好吃的,因為里面有火腿,是他能吃到的為數不多的葷腥。
父母吵架了,吵得很兇,他在樓梯口看著,不敢往上走,只能在原地哭,哭的很傷心,也很恐懼。
母親帶著他回老家了,因為當初結婚的時候娘家并不樂意,母親是個非常要強的人,不肯回娘家。
再加上回來的時候一分錢都沒有帶,無助的坐在火車站,無處可去。
母親在朋友的幫助下住進了一件小的房子,只有不到二十平方,屋里只有一張彈簧床,一套桌椅,很狹隘,但是很有安全感。
孩子越長越大了,家里的條件也越來越好了,孩子自己學會了做飯,但是只會煎荷包蛋,母親工作忙,孩子便自己照顧自己。
一個饅頭夾一個雞蛋,長身體的他一天能吃七八個饅頭,自然也能吃七八個雞蛋,身體也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胖了起來。
小學、初中、高中、大專、孩子長大了,體重越來越沉了,他面試過很多工作,但是沒有哪個公司要他,因為他的形象太差,看著不像愛干活的人。
最后,他憑借自己的能力,終于獲取了一份工作,工作期間他認真勤奮,不分晝夜,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成績,獲得了所有同事的認可。
他辭職了,不分晝夜的工作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不敢在堅持下去,他考了一個成考,干起了外賣的工作。
他獲得了一個系統,他沒有興奮,有的只是慌張,對陌生的恐懼,他憑借強大的心理素質壓制住了慌張,小心的試探著系統。
第一個任務是減肥,這打到了他的死穴,他下定了決心,離開了這個城市,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踏出了第一步。
民國時代滿面瘡痍,他減了肥,練了武,國家危累時刻,他想貿易興邦,卻被手下出賣,日寇四處追殺。
他從了軍,當兵打仗節節敗退,從棗城撤到了徐城、從徐成撤到了淮城,終于,他決定自己拉起一支隊伍,卻在幾天時間被他葬送。
那一條條忠魂沒有怪罪他,但是他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終于,他成為了橫行的刺客大梟,大江南北都傳唱著他的盛名,他報了所有的私仇卻報不了國仇,他離開了,離開的原因還是遭遇了背叛。
在那個人不如鬼的年代里,他知道了人性的善與惡從來都是一體兩面,難以分離。
回到現實,愧疚與無力感日夜折磨著他,每天他都會從噩夢中醒來,他開始質疑自己,質疑自己的能力,質疑自己的存在,質疑系統。
終于,他下了決心,再次穿越,這一次不僅僅為了學習能力,更為了驗證自己的存在。
他選取了很多世界,雜揉在一起,并進入了部隊,一個充滿紀律的地方,他想要看一看,在部隊里的自己,有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劇情。
結果讓他非常心驚膽寒,他陰差陽錯的進入情報機關,所有的劇情他一個不落的經歷了一個遍,所有的劇情人物,他都打了照面,無一例外。
從那時起,他對自己的質疑更嚴重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人物,或者說只是一個小說人物。
他開始接觸慈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在世界上留下點什么,證明自己的存在,他瘋狂的做著善事,希望能用真善美來掩飾心底的迷茫。
武俠世界,他發動了革命,不單單是為了百姓的生死存亡,更多的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成長,他也不知道要向誰證明,向系統?或者向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存在!
王學斌閉眼凝眉,渾身顫抖著,一口一口的吃著雜碎面。
他咀嚼的很用力,一口一口,細細的品味著,連湯也沒有放過!
待到他全部吃完,輕輕的將碗放在桌子上,哀嘆了一聲,睜開雙眼問道:
“觀世音菩薩!不知道我到底是真實存在的人物還是小說電影里虛構的人物,我的存在是真實的,還是受別人操控的,您能給我個答案么?”
“這個問題折磨我三十多年了!”
“我,已經快受不了了!”
細細看去,只見他的眼底紅若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