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拿遁甲的快來前邊!”
“小心點,沒長眼睛啊,大爺這么大個人你看不見啊?”
“嘿!是你沒站對地方,還敢怨我?你拿的是弓,你應該去內邊!”
“還敢饒舌?你沒看見那邊拿劍的已經站滿了么?我去了往哪站?”
山崖之上,四十余人亂成一團,完全不像他們計劃中的那般,瀟灑利落。
“安靜,安靜!別嚷嚷了,馬車停了,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欸,沒進機關范圍,莫不是有人泄露消息?”
“別啰嗦了,快,弓手,快射箭,別讓他們跑了。”
“拿好遁甲,往下沖!”
“欸,等等,有人出來了,有人出來了!”
“就一個,沖下去拿住他!”
“殺呀!!!”
一群烏合之眾連滾帶爬的沖下了山崖,把準備攻山的趙政嚇了一跳。
“這什么玩意...”
趙政看著這烏漆麻糟的一團,實在有些不明所以。
趙政非常清楚,咸陽城中絕對有人覬覦著秦王之位,而他是所有有意王位的公子封君們的最大敵人,有人截殺也是正常!
三年的歷練,早就讓他適應了這個權詐無義的時代。
他非常清楚秦王的分量,也非常清楚那個位子對人的吸引力。
在他與師父一道出發的時候,他就做好了一路腥風血雨的準備。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路之上非常安逸,沒有陰謀,沒有截殺,就連地痞路霸都不曾見到過。
也是,天氣不好,誰肯出門。
就在他覺得一路都會風平浪靜的時候,師父突然來了句不吉利的話,讓他的戒心提到了最高。
他師父囑咐的話,絕對不是無心之言。
就這樣,他做好了血戰一場的準備,因為他知道,凡是他自己能獨自處理的事情,他師父是絕對不會插手幫忙的!
果然,一座陡峭的山壁之下,師父喝停了馬車,讓自己獨自處理截殺之人。
在他的設想中,來人應該是三尉軍中人物。
畢竟師父早已將三尉虎符交還給秦王,這些公子封君久在咸陽,拉攏百十來人應是輕而易舉之事。
再或者,來人會是一些頂尖的殺手劍客。
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身為一國公子,招攬幾個頂尖劍手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要面對的竟然是這樣一群玩意兒。
一群人連滾帶爬跌落下來,還未接戰,就已先行折損半數,被這樣一群不知所謂的人截殺,著實令他臉上無光。
“爾等何人,為何在此設伏!”
趙政見他們一股腦的沖了下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么好的地勢不知利用,這是哪個公子派來的奇葩?
“爾等聽真,我等乃是...”
一人聽到趙政的話,下意識想要說兩句狠話,壯壯己方威風。
但趙政喊話只是為了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不待敵方說完,直接從背后取出掛在身上的連弩,沖著敵人攢射起來。
這把連弩乃是王學斌送給趙政的生日禮物,小巧精致,但威力不容小覷。
原想著這回會有強軍攔路,便提前備了出來,以防萬一,但是沒想到會遇見這般情形。
“咻咻!”
一個箭匣能裝十桿箭,被趙政一股腦的射了出去,一邊攢射,還一邊舉著劍向前沖鋒。
“啊,你使詐...”
聽到敵人叫喊,趙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闖入人群之中見人就砍,他的時間并不富裕,沒功夫跟敵人斗咳嗽。
——“師父,內個,就是...內個”
——“那個,有話直說,別磨磨唧唧的,干脆一點!”
——“嘿嘿,就是師父你那個異術,徒兒能不能學啊?”
——“想學魔法?這倒是有點...”
——“額...沒事,要是師父為難的話,就當徒兒沒說...”
——“嗨!這倒沒什么為難的,給,我先教你認字,這是極西之地的一種異法,你先看看你能不能理解!”
——“師父,這鬼畫符一般的東西是什么啊?”
——“嘿嘿,西方的文字,你不是想學魔法么?先背單詞吧!”
——“咳嗯!師父,我還是學點別的吧,這單詞實在是令人頭疼,背的沒有忘得快!”
——“隨你!”
——“師娘師娘,你練的這個也是魔法么?”
——“這可不是勞什子魔法,這是武功,也是你師父教的,你若想學,直接去找他便是!”
——“嘿嘿,師父”
——“又怎么了?”
——“徒兒想學武功,這個不會也要背單詞吧!”
——“武功么...”
——“嗯嗯,沒錯,就是師娘那種,高來高去的那種武功!”
——“嘖嘖!成吧,你先耐心等等,我為你弄一門合適的!”
——“嗯嗯,多謝師父!”
一個月后 ——“給,拿著,大月功,此功法有益于調理臟腑,功法有成后還能延年益壽,配套的大月劍法,大月輕功,練習時可以鞏固內功根基,相輔相成!”
——“師父,大月是什么意思?”
——“大月就是一個多月的意思,這功法是為師花費一個多月弄出來的,隨便取的,要是不喜歡,自個換一個喜歡的,沒什么打緊!”
——“啊?就這...”
——“昂,你以為呢?欸,對了,這個觀想法你要格外注意,此功法觀想的是天下九州四海,想要修習此功法,必須要有開闊的心胸,若是心中滿是蠅營狗茍之念,恐有走火入魔之危,你要格外注意!”
——“師父放心,徒兒志在天下,豈會連一部小小的觀想法都拿不下?若真是如此,徒兒也無顏面再見師父了!”
——“嗯,自己注意點就好...”
劍光閃爍之間,聲聲哀嚎不絕于耳。
短短片刻,殘肢,血漿,臟腑,死尸,布滿了原本空曠的土地,只可惜此地地處官道,若此地分屬耕田,來年一定會有個好收成。
“大爺...小人我...”
山壁之上,一人癱倒在地,想要開口求情,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便被手持利劍的趙政毫不留情的斬殺。
至于留活口,他還沒這個想法。
反正在他看來,那些公子封君都是一丘之貉,主使者是誰,他根本不在乎,全部處理掉便是!
削斷此人喉嚨后,趙政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些人雖然功夫不高,但人數著實不少,山上山下到處都是,斬殺起來確實耗費了不少時間。
“師父!”
馬車旁邊,趙政一邊用袖子蹭著臉上的血跡,一邊氣喘吁吁的看著師父的臉色。
王學斌靠坐在車里,面色十分的恬淡安逸。
“跑了一個!”
王學斌伸手一招,一團雨水自趙政身上析出,使他的衣服瞬間變得干燥舒適起來。
“剛剛那群人沖鋒時,有一個人躲在山峰上沒有下來,待到你與那群人廝殺,他砍斷繩子,想要觸發機關,將你與那群刺客一同活埋于此。”
“啊,這!”
趙政聽到師父的話,驚了一跳,他沒想到小小一場接戰,竟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師父,那個人在哪?”
情緒稍平,趙政咬牙切齒的開口詢問那人下落。
王學斌見此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早跑了,我用異術制住了那些機關,他見機關不奏效,非常果斷的跑走了!”
說道這里,王學斌露出了危險的笑容,將茶杯遞了過去,意味莫名的說道:
“來,乖徒兒,為師的茶杯空了,給為師倒茶!”
“好的!”
趙政聞言下意識接過茶杯,想要添茶,但等到他接過茶杯以后,整個人就愣到了那里,哭喪著臉,十分委屈:
“師父”
這聲師父,叫的宛轉悠揚,令人不覺聞之涕下。
只可惜,王學斌不吃這一套,看著趙政仿若未聞的問道:
“怎么了,快添茶呀,壺里的茶都快涼了!”
“徒兒知錯了!”
趙政聽到師父那陰陽怪氣的語氣,頓時乖乖的認了錯,他知道自己若是不主動認錯,結果會更加糟糕。
“錯哪了?”
“徒兒功法練得不到,劍法也不夠純熟,浪費了不少時間!”
趙政不敢找借口,只挑了幾樣自己覺得靠譜的錯誤,說了出來。
王學斌聞言,身子向后一靠,淡淡說道:
“上車!”
“唉”
趙政聞言爬上了車,上車后連忙倒了一杯茶,雙手奉到師父面前,殷勤的說道:
“師父,請用茶!”
王學斌聞言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輕閉雙眼,等待著馬車通過山壁。
趙政見此也不氣餒,將茶水放到一邊,爬到師父身旁想要給師父按摩。
就在這時,馬車身后傳來一聲轟鳴,樹木滾石將身后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王學斌見此,帶著趙政下了馬車,望著那一片廢墟,沉聲說道:
“這是為師給你上的最后一課,無論何時何事,都不能莽撞,你要做的是一國之君,你的莽撞,會給這個國家帶來無法挽回的災難!
其次,不要因為別人的話,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哪怕是為師也不行,盲目的信任,會將你帶向無底的深淵!”
說完,他憑空抽出一把傘,扔給了趙政。
“從這里到咸陽還有十余里路,你步行吧!”
說完,不在理會呆滯在那里的趙政,獨自上了馬車。
朦朦雨霧之中,一道身影佇立在那里,久久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