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的海面上,一艘啞光黑色的豪華游艇,沒有開動螺旋槳,而是隨著蕩漾的海浪,隨波飄蕩著。
游艇的船艏,王學斌坐在那里,身子趴在船艏上緣的欄桿上,雙腳赤裸的耷拉在外邊,右手把著一根海釣魚竿,左手拄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發著呆。
在他的身旁,擺著一個裝滿海水的水桶,只是看桶里那可憐巴巴的一片海帶,便能猜到,王學斌的海釣并沒有什么收獲。
不過也可以了,起碼有片海帶,算不得空軍,要是在湖里或者小河里釣魚的話,恐怕他真得想辦法喝口水再走。
釣魚嘛,跟做賊是一個道理,都講究不走空路,空軍是不可能空軍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空軍的!
釣不到魚就搞蝦,搞不到蝦就搞兔子,兔子也沒有就搞狗,要是連狗都搞不到那就偷雞,雞偷不到就拔蘿卜、摘果子、割韭菜、剝玉米,這些也不行的話,辣椒和蒜苗也可以將就。
要是實在還是空軍,那就只能趴在池塘邊喝兩口水再走了,還是那句話,反正空軍是不可能空軍的!
看了看寂靜的釣竿,又看了看桶里寂寞的海帶,王學斌仰頭打了個哈欠,繼續發起呆來。
觀世音菩薩昨天就已經離開了,做完超度,隨手將全世界鬼物往生遺留下來的靈魂力量送給了王學斌,而后聊了兩句,干脆的離開了。
菩薩雖然走了,但祂造成的余波卻令王學斌久久難以忘懷。
一記隨意施展的往生咒,便能將整個地球徹徹底底的洗刷一遍,這般偉力,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而且聽菩薩的意思,這還是因為僅僅是一具化身、加上世界承載不了的緣故,術法威力有著極大的限制。
要是真身蒞臨的話,方圓三千大千世界,全都會籠罩在祂術法的輻射之下。
聽到這話,王學斌整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是木訥的應付了幾句,往日花哨的口活全然施展不出來。
太讓人自慚形穢了!
這就好比小黑胖子說的,一個在三十三重天凌霄寶殿的屋頂上手扶著避雷針踮腳站著,一個在十八層地獄的煤礦下面躺著挖著下水道,其間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虧得王學斌還覺得自己大腦潛力開發了近五分之一,怎么著也能夠著神祇的波棱蓋兒了,現在看來,連腳后跟都夠嗆,還有的趕呢!
想到如此巨大的差距,差點沒讓他失去了追趕的勇氣,也不知菩薩是不是看出了這一點,打了個招呼,一步跨出,整個神都干脆的不見了!
獨留下王學斌,手里拿著菩薩的饋贈,喪氣的站在那里,沒有什么精神。
太陽已經爬到當空,正午十分,暖洋洋的陽光曬的人昏昏欲睡,但已經睡了半天的九叔與林sir,終于有了轉醒的意思。
觀世音菩薩到來的時候,他們二人因為無法接受理解菩薩存在的信息,大腦過載,引發了身體應激保護反應,昏睡過去。
王學斌見他們二人沒有受到什么不可逆轉的傷害,也沒有擔心,將他們送回船艙,隨他們睡去了,其結果就是從昨天早上一直睡到現在。
“唔”
輕輕睜開雙眼,林sir便看見自己抱著的一個蒼老憔悴的面孔,眉頭緊鎖,還吹著鼻涕泡泡,想來是最近天涼,患了鼻炎。
“我丟”
一個翻身,林sir栽下了直徑兩米多的圓床,低頭一看,鼓鼓囊囊的內衣還在,這才松了一口氣。
林sir的驚呼聲,不僅驚醒了船頭釣魚打發時間的王學斌,還吵醒了正在酣睡的九叔,這段時間九叔一直沒有休息好,這還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怎么了?我...啊...”
被驚醒的九叔也猛然彈了起來,腳下卻被被子一絆,整個人精準的砸到了林sir身上。
“呃唔”
只是一下,林sir便失去了反應的能力,捂著自己身上唯一一片被布遮掩著的地方,痛苦的哀鳴著。
那聲音中蘊含的痛苦,可謂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剛走進船艙的王學斌站在門口,捂著嘴巴,擰著眉頭,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一臉同情的神色。
察覺到身下有人的九叔也連忙爬起,小心的往林sir護著的地方瞥了一眼,一副內疚的神情。
“抱歉...林仔...有沒有事啊?”
林sir咬著牙,倒吸著涼氣,側身倒在地上,弓著身子,咬牙道:
“都是男人,你說呢!”
“我...實在抱歉,我...我無心的...”
九叔說著,便想上手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留下難以愈合的傷害。
一旁的王學斌眉眼一挑,佯裝扭過頭去,實則用余光關注著那里,準備比較一下大小長短。
“喂...不用...不用...還沒碎...讓我緩緩...”
林sir開言制止了九叔,扭著身子躲開了九叔伸來的手,一邊喘息著,一邊拒絕著。
同為爺們,沒誰會愿意把自己不可描述的把柄交給另一個人檢查,哪怕關系好也不行!
王學斌眼中一抹遺憾轉瞬即逝,走進船艙來,看著二人,抬眼說道:
“問題已經解決了,一記極其強力的超度法門,把世界上所有的厲鬼全都掃蕩一空,包括日國。
林大爺的拜煞法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積累的怨煞之氣被消弭一空,要想恢復之前的效力,起碼得再有個十年的積累。
至于拜煞法的最后一步...等到十年之后再說吧...”
說著,王學斌抬頭看了一眼震撼不已的九叔,微笑著說道:
“陳姨和阿蓮還在茅山等著您呢,您留在日國,我怎么跟她們交代?”
“我...觀瀾...唉...”
九叔長嘆一聲,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么好,一覺醒來,他整個人仿佛都輕松了不少。
不僅僅是他,林sir也同樣如此,雖然還是很痛苦,但此時的痛苦僅僅來自于肉體,心靈上的負累卻仿佛正午的霧氣一般,煙消云散了。
看著二人較以往明顯健康了不少的心態,王學斌嘴角一勾,沒有說什么。
也虧得菩薩的提醒,王學斌這才發現,原來九叔和林sir的心態問題,并非來自殺戮,更多的還是來自于厲鬼的影響。
在當初日國那個環境里待著,人沒有瘋癲狂躁,已經很了不起了,就連王學斌都升起了一絲急躁的心態,跟何況他們倆呢?
如今鬼氣被蕩滌了,人自然也就恢復了,在休養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回復常態的。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