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炸彈在房間內爆炸開來,綻放出微弱的橘紅色火光的同時,也令得一陣黑煙涌動,爆炸風從沒有阻攔的窗戶中像逃命一樣涌出來。
轟隆聲甚至從這廢棄城區的深處傳出去,讓外圍一些匯聚于此的不良們發出了驚疑不定的聲音。
城區深處,雙層樓前。
兩儀式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琉夏從掏出炸彈到扔出炸彈到引爆炸彈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陷入了無言之中。
明明還沒有確認白純里緒是不是連續殺人魔的真身,就這樣直接上炸彈?你不擔心殺錯人嗎?
但仔細想一想,三天前的晚上,在北邊的居民區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好像也是第一時間對當時的自己一發炸彈糊臉的。
“先下手為強而已,沒什么好奇怪的。”
琉夏退回到兩儀式的身邊,甚至又再往后退了幾步,藏在了兩儀式的身后,“我也只會扔炸彈而已,近身戰實在不擅長,就交給你了。”
在琉夏躲到兩儀式身后之后,兩儀式的身影就立刻變得無比顯眼了起來。
起碼,為了躲避炸彈而從被引爆的房間之內沖出來,顯得有些灰頭土臉的人,他的目光就第一時間被兩儀式吸引了。
“兩儀?是你?”
兩儀式有些無語的瞟了眼身后的方向,看到琉夏又一次將手放進了隨身的包裹里,一副隨時準備掏出新的炸彈的模樣,心中第一次產生了‘這家伙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果然還是個小孩子’的想法。
數次見面以來,琉夏沉穩的應對,果斷的出手,該威脅人時毫不留情,該殺人時毫不猶豫的作風,實在是很難讓人把他當作是真正的小孩來對待。
他的果決與干脆,比起很多經驗豐富的成年殺手都更為出色。
這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感情的琉夏,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生命的珍貴,只要產生了要殺死你的念頭,那就絕不會有絲毫的留手,不管你有什么樣的苦衷,有多么慘痛的經歷,都照殺不誤。
因為任何的幸福或不幸,都無法讓他產生共鳴。
琉夏默默的待在兩儀式的背后。
一邊注視著對面名為白純里緒的少年的動向,一邊也是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兩儀式的后背,尋思著如果一會兒戰斗結束應該從什么角度背刺她。
說什么不擅長近身戰,當然是扯淡。
具備無記名靈基,已經從者化的琉夏,其身體素質雖然在從者界中是毋庸置疑的墊底,但也早就已經達到了人體的極限,力量和速度都有常人三倍之多。
或許他不通招式,不曉武藝,但憑借強大的身體素質也足以和對方周旋,再加上可以預測未來的未來視,哪怕是白刃戰,他也有殺死白純里緒的自信——從他剛才能躲過炸彈,從爆炸中沖出來的速度來看,比琉夏差不了多少,和兩儀式一樣,也是個遠超常人的家伙。
之所以早早的撤退,躲到兩儀式的背后,只是為了能在戰斗結束后,從有利的角度活捉兩儀式,令兩儀家投鼠忌器,從而離開觀布子市罷了。
他將手伸入包裹之中,也不是為了取出炸彈,而是打算取出藏在包裹里的電擊槍,好從兩儀式的背后進行背刺,讓她無力化。
不提琉夏內心的想法,站在他身前的兩儀式已經和白純里緒正面對上了。
白純里緒是一個和兩儀式年紀相近的少年,有著一頭暗褐色的中分短發,正好遮住了耳朵,身上穿的是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的組合,赫然是觀布子學園的校服。
根據兩儀式的說法,白純里緒是學校中大她一屆的學長,今年高二,17歲。
之所以會是校服這種打扮,應該是在放學之后立刻就趕到了這里來,沒有準備備用的衣服,但也正是因此,才能夠和這里大多是輟學和離家的學生,有很多是校服打扮的不良們混在一起。
“喂,白純里緒,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在市內連續做出五起殺人事件,然后轉而嫁禍給我的‘連續殺人魔’就是你嗎?”
即便知道對面是自己的愛慕者,兩儀式也沒有和對面寒暄的打算,一出口就質問起了對方。
“你知道了?!”
白純里緒明顯有些措手不及,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驚色。
雖說是傳說中的‘連續殺人魔’,但說到底這家伙也只是半路出家,對尸體的處理總是過于高調,完全不懂得殺手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低調和隱藏自身的精髓,心理素質也完全比不上身為職業殺手的琉夏,只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兩儀式一句質問就試探出了實情。
他的確就是最近都市傳說中的連續殺人魔,殺死琉夏父母,將罪名嫁禍給兩儀式的人,的確就是他。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在兩儀式的面前隱瞞身份的打算。
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震驚的神色從臉上消退,看著兩儀式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了莫名狂熱的神情,就像是信徒看到了信奉的神明一般,又好像是在孤島上獨自生活了十幾年的魯濱遜看到了同伴。
“不過,這怎么樣都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的話,那就和我一起來吧!”
在這樣說著的時候,白純里緒陷入了明顯的癲狂之中,目光之中透露出濃濃的亢奮,明明是個人類,卻給人一種野獸般的錯覺。
“我可是知道的,你和我一樣,都是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殺人沖動對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天然的同伴,我已經獨自一個人太久了!”
“兩儀,你就是我最好的同伴,我想要你……”
這個男人,腦子已經有一半瘋掉了。
他的精神狀態十分的怪異,雖然之前在剛剛從樓里沖出來的時候,臉上還能看得出明顯的理性,但現在身份被揭露,還看到兩儀式之后,他就好像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臉色明顯變得癲狂,精神也變得錯亂起來。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獨自壓抑著內心的殺人沖動——大概是壓抑著,之所以說是大概,是因為他在短短兩個月內就犯下了五起案件,而被他認定是同類的兩儀式,卻一個人都沒有殺——所以在看到被他認定同樣有著殺人沖動的兩儀式的時候,就情不自禁的變得狂熱了起來。
人類是無法忍受孤寂的生物。
尤其是在這個人長期處于痛苦中的情況下,就會變得尤為渴望同類。
于是,白純里緒盯上了兩儀式。
在灼熱的孤獨之下,他變得異常得渴望兩儀式。
他之所以在犯下那么多案件之后將罪行嫁禍給兩儀式,大約也是想要借此來引起兩儀式的注意,或者是打算借此將兩儀式拉入黑暗的世界中。
“不過是渴望同類罷了,無趣。”
琉夏以敏銳的洞察力洞察了白純里緒的內心。
因為害怕孤獨而渴望同伴,不過是三流的感情,完全無法達到讓他產生興趣的程度。
他沒有對白純里緒孤寂和渴望的內心產生半點同情和憐憫,不懂感情的他連‘孤獨’是什么都不懂,當然更加無法對他的內心產生共鳴。
相比起這個,他反而對另一件事更加在意。
那就是白純里緒的殺人沖動——那是什么時候產生的?
這是這次事件中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一個巨大的疑點。
按照連續殺人魔在這兩個月內犯下的案件來看,從第一起到第四、五起,白純里緒的殺人手法在不斷的精進,同時,從第一具尸體的相對完整到現在第四、五起尸體的七零八落,也可以看出他在這兩個月內精神的極速墮落。
這既是一種從理智到瘋癲的墮落之旅,同時也是一種從陌生走向熟練的技術變遷。
這是他從秋巳大輔給的資料中得出的結論,不會有假。
按照這個推論可以判斷,白純里緒產生這種殺人沖動,應該最多不超過三個月。
琉夏對這個結論的正確性有八成的把握。
那么,問題來了。
他為什么會在三個月前突然覺醒殺人沖動?